“好嘞,客官,还有什么其他的吩咐吗?”小二飞快地记下了李极彩所要的东西,然后席子恩又补充了几道菜。
“暂且就如此吧,对了多上几坛子好酒,把你们店里面最好的酒拿出来,不要酸的酒。”收到酸字的时候席子恩 刻意的看了一眼李极彩。
就是在暗示当初他们相遇的时候,席子恩总说随缘居里的酒酸的很。
“客官说笑了,肯定给您拿上好的酒过来!您就请等着吧。”小二热情洋溢的语句,让李极彩和席子恩的心情竟然也被提上了两分,倒是不是那么低沉了。
果然换了一个环境,还是极有好处的。
“好久不见。”此时此刻的李极彩,终于可以好好的说一声,好久不见了。
这时间不知不觉大半年都过去了,物是人非,发生了许多让人难以预料的事情。
当然也是让人难以忘怀的事情。
“当真是好久不见,自从那场大火之后,我真以为你已经死了。”席子恩的眼神从那只梅花瓶上移开,然后转头看向了李极彩,眼神定定的看着她,语气不明。
李极彩无从揣测他的语气,只不过,其实她最不想讨论的事情,却要在此时此刻旧事重提,多多少少还是觉得有些难以面对的。
“是啊,那场大火之后,我也基本上等于死了。”李极彩永远也不会忘怀那一晚发生的事情,只要那一幕场景浮现在自己的眼前,李极夜被一只长箭穿身而入,始作俑者是祁晴初,李极彩就怎么也不能够放下。
即便是后来她为祁晴初所救,她也只能在心里当做一码归一码。
“所以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后的时候,我也派人去调查了,但是此事极为诡异,摸不着头绪,自然我也无从帮你,也不曾找到你。”
席子恩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倒是是真的是出于真情实感,他那个时候也想知道祁晴初到底在搞什么鬼?但当事情发生突变的时候,他预感不是太好,插手的时候也无从插手。
“你自然是好心的,我也知道。”无论那个时候,席子恩找自己的理由是什么,但是他能够有这份心,李极彩就已经觉得足够了,旁的她不想奢求也不敢奢求。
在这个水深不见底的都城里面,她就如同一缕浮萍,一般飘飘荡荡无所归依,能够攀住什么,也不知道,谁是靠着住的也不知道,只能依靠自己在这样子的环境中挣扎着浮沉着生存下去。
“后来那处地方被烧毁了之后露出了两具焦尸,一男一女,并不知道是谁。”
“焦尸?当时我身受重伤为人所救,具体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昏迷了很多天。”为什么没有人跟她提焦尸的事情。
“我以为你知道,我们都以为那一男一女是你和你弟弟。祁晴初当时更是亲自奔赴到停尸房中去看你,但是那两具尸体被烧得太严重,已经面目全非了。”
“他去看我干什么?”李极彩听到这样的话,不由得心中突的一跳。
“不知道,可能是验证你到底死没死吧。”
“哦!”
“后来呢?后来你怎么样了?”
“后来,后来我为人所救,后来才知道救我的人乃是四皇子。我一路被他所救治,直到带去了凉州,才发生了后来的事情。”
李极彩心中仍然惦记着焦尸的事情,回答话的时候也有些心不在焉,把后来经历的过程,简要的随便的说了说。
但是她的心中不由得产生了怀疑,到底是谁?谁是故意放那两具焦尸的,为什么李极彩感觉自己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当初的事情好像并不简单。
“这个我知道,不过当初夸椅匪寨的事情,还有蝗灾的事情,都是出自你的手笔吗?”席子恩将头贴近了一些,然后瞪着大眼睛仔细地看着李极彩的眼睛,不肯错过他一丝一毫的情绪,就是想盯着他,不想看到她说谎。
可是李极彩完全没有怯意,本来这些事情都是她做的,没有必要担心,没有必要不承认,就算是去查也是实打实的,她的功绩没有人可以磨灭。
“是我做的。”
“怎么可能?以前怎么没有见过你能显露出这样的才能?”对于李极彩的出身,席子恩可是了解的清清楚楚。
最初的时候她只是一个小难民,后来变成了路上的一个乞丐,一个拾荒的。
还加上了一条狗,认了一个弟弟,之后回到都城来的时候运气好,遇到了一位好心的老太太,收留了他们姐弟两个。
后来这个李极彩做了菜贩子,一路靠着卖菜发家致富,甚至在都城里面开了一家名叫随缘居的店。
所以此时此刻如果告诉席子恩,一个菜贩子还是一个平民女子,竟然能够做出如此令人惊世骇俗意想不到的事情,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而相信其他人,如果听到了李极彩的身世,估计也会惊诧不已,明明就是一个身无长物的普通的不能在普通的蝼蚁而已。
“士别三日自当刮目相看,难道你的书都看到狗肚子里了吗?”没想到过去了这么久,席子恩狗眼看人低的习惯还是没有改变,李极彩忍不住就怼了回去。
“你的嘴皮子还是这么厉害,当真不怕惹恼了我然后惩罚你吗?”
“是是是,惩罚。”李极彩还有什么样的苦没有吃过,又打又骂,抽打鞭打,甚至掐脖子,各种什么样的经历没有体验过。“我无敌,你随意。”
席子恩刚想说什么的时候,他已经被李极彩给说的微微的激起了火气,正想教训他一番的时候,小二却端着菜上来了。
一个脸上长了痦子的小二,笑起来莫名的有些喜感,但是他的腿脚很稳,一路蹬蹬蹬上楼梯,手中的菜却一点儿都没有洒,酒壶也是摆得正正的。
若非处于常年的经验,估计也不会做得这么稳当。
“客官,你要的菜来咯!剩下来的马上就给您端来啊!”小二的语气很是雀跃一听起来就让人觉得很欢快。
席子恩从来不想在外人的面前表露自己的情绪,不想毁了自己在百姓心目当中的形象。
所以本来还要责难李极彩的心思,忽然就泄了,按捺下去了。
“你先下去吧。”席子恩有些气恼,为什么小二上来的时候,那些侍卫们也不都提个醒儿?
明明说好一句要让人看守着把守着,经过他的同意才能进来。
气氛忽然就被打断了 ,等小二走了之后,席子恩和李极彩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
“你过得好吗?”席子恩忽然转变了语气,一脸关切地说道,他的目光往下移了移,忽然看到了李极彩脖子上的疤痕。
那个疤痕扭曲而奇特,不像是被利器所伤,更像是烧伤烫伤之后所遗留下来的,根据祁晴初的反应,那一天李极彩应当是出现了的,所以祁晴初才会是那样的反应。
“什么叫好?什么叫不好?能够活下来就已经是最好的了,其他的我也不敢有什么奢求的地方。 ”李极彩说的带有自嘲的意味。
“原本你可以置身事外的,只不过你没有抓住那个机会。”席子恩的意思是当初李极彩明明可以借着祁晴初的势力偏安一隅的。
“你以为这是我能选的吗?说来好笑,如果不是因为我的身份地位卑微,也不至于被那些人给玩弄在鼓掌之中,就连翻身都不得翻身。”
李极彩笑得更欢了,笑着笑着,眼泪竟然就从眼角流出来了。看着十分凄楚可怜,向来强硬的李极彩竟然会有这般脆弱的模样,倒是让席子恩有些意外。
看着她这副模样,席子恩也就不知道再苛责些什么了。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席子恩问这话的时候确实是很真诚的在问,至少在跟李极彩的这番交谈激起了他的同情心吧,如果李极彩向他开口说需要帮忙的话,或许他可以伸手拉她一把。
“能怎么办?过一时算一时吧。”李极彩不打算对着席子恩说出自己的打算,而且后续她有什么样的打算的话,他会慢慢看到的,只不过不是现在。
“陛下会嘉奖你的。”
“嗯。”
“听我一句劝,不要再为那个四皇子卖命了,即便是你有十分的才能,可是你在这豺狼虎豹,遍地的朝堂之中是没有生存的机会的,迟早会被他们所吞没的。”这一点当真不是席子恩在恐吓李极彩。
如果不是因为席子恩拥有自家一个雍亲王的爹,朝堂之中不知道有多少人会为此而老恨他,讨厌他,甚至针对他。他早就被啃的骨头渣子都不剩了。
“你怎么知道我会进入朝堂?我又要盼着哪个高手我才能进去,首要的是我能先进去,而不是在担心进去了之后我会遭遇到怎样的对待。”
“……随你吧,你若是有这个自信,那我便等着成为同僚。”席子恩看到劝说不动,也就不劝了。
“你觉得我做的事情够吗?”
李极彩觉得自己单单在凉州的所作所为并不能打动朝堂中的人,她很怀疑自己,她需要有更多的作为更多的施展才能,让朝堂中的人注意到她,并且重视她。
不然出头的那一天估计还要等很久,还要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