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州城里连着三天的戒严,弄得人心惶惶,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话说,吴冕在地洞里困了两天之后,实在是受不了了,就钻出来了。
再这样下去,他偷来的女子要估计就要活不成了。
正大光明的想从城门那边走是不太可能了,只得另辟蹊径。
最好还是尽快出城去,不然他们随时都有可能被发现。
吴冕,思来想去之后想到了一个可以一试的办法。
锦州城里乃是江南水乡,河道纵横。促成的方式不仅仅是从成本出去,也有从那些河道走,然后流入护城河中,然而沿路都会有巡逻的人在,在渡口等着。
吴冕觉得只要不从渡口下船,就在河滩边跳船而走,就很有可能逃脱成功。
带着李极彩,多少是个累赘。吴冕升起了把李极彩丢下的打算。可是他肯定不能正大光明地把李极彩给丢在大道上,可是扔在这户人家当中,这家的老夫妇,又是一个眼瞎的,万一拖个三四天什么的才被发现,那只女子早就没了。
好歹是条人命,当初或许那个雇主也只是想绑架这个女子,用来做什么交易,对方也不是,要他直接杀了这个女子的意图,所以吴冕觉得自己良心尚存。
这丢又丢不得,带又带不走。
可是时间又不允许他多耽误。
权衡再三之后,吴冕还是打算江李极彩也带走,或许是因为偷来的东西,顺手牵羊习惯了,所以怎么也不舍得放手。
大不了就带回岔沟子村,然后卖给哪家做个媳妇也行。多多少少也能赚点钱。
期间,官兵有好几次都搜到这户人家来,或许是他们以为长满杂草的水缸不可能藏人,几乎就站在边缘了,都没有来触摸一下。
吴冕实在是受不了这种反复锤炼心神的感受,在逃出去的第二天的晚上溜了出来,找了一个麻袋将里脊再装进去,然后扛着就走了。
对于这片区域,他极为熟悉。也知道怎么样动作能避开那些官兵,毕竟他可是老油条了。
裹挟着李极彩,无冕带着她走了水路。
有一处水道是吴冕之前常常走的路,用来销赃的。每回偷到什么东西的手了之后,小小装载货物的蓬船都是最好的运输工具。
于夜色中,身形瘦小却结实有力的吴冕一路扛着李极彩,将她带上了船,敲开了一个装货的木箱,腾出了一部分货物丢尽水里,然后将李极彩塞进了木箱里,压在最底层。
李极彩的气息微弱了不少,身体也摸不到多少热气。这让吴冕微微的有些慌张,如果李极彩在路途中死了,他要是被发现就更加没有活路了。
这可是个金贵的人。
撑船的老汉年逾古稀,在这水道上待了一辈子,吃住都在船上,没儿没女的,一个人倒是自在的很。
也挺贫穷的,没什么人看得上他。除了用自己的小破船,装载货物来往托运之外,偶尔还能钓点鱼卖些钱。
不怪吴冕精明,专挑些老弱病残下手,若是挑的是那些长心眼的,十有八九一个不小心就会被出卖了。
他打探清楚的据点才能成为据点,可利用的对象。有时候吴冕都觉得自己是夜里的老鼠,尽做些见不得光的事情。
这老汉姓夏,名字叫什么周围人并不知道,只知道夏老汉独来独往,平日里喜欢喝酒,能打上一壶就能吃一天,吃完了就在船头上睡着了,随水漂流,不管不顾。
从来不担心自己的东西被偷,也从来不在乎那些身外之物,这在别人的眼里看来,有些不太靠谱。
所以装载货物的商人一般也不会选择他运些贵重货物,都是些闲置的,不值钱的什么,搬家家用之类会让他装载。
吴冕在安置好了李极彩之后,自己则是躲在了船底下。
十月的天,已经很冷了,水里也凉的很,当河水渗透衣服接触到皮肤的时候,吴冕只感觉到了刺骨的疼痛,冻得直哆嗦,牙齿也在不停的打颤。
寒气一阵一阵的涌上来,直逼自己的脑门,头都开始发痛。吴冕差点眼前一黑沉了下去。
尤其这还是在夜里,船只停泊间风乍起,掀起一阵又一阵的波纹。清朗的夜空里缀满了星子,倒映在水里晃晃悠悠,波光粼粼。
夜色自是极美,若是在岸上看而言,可是此时此刻的吴冕,却还上半身压在船头上,下半身在水里,天色再过不久就要亮了,如果不及早下水的话,容易被人看见。面对刺骨的冰寒,吴冕硬是咬牙忍了下来,脸色都涨红发紫,嘴唇冻的发白,可是比起这些一时的痛苦,毕竟还是小命要紧。
官府对他绑架来的这位女子的重视程度超乎了他的想象。试想如果自己被抓住了的话,估计得死一万次不止。
不过这女子看着姿色也就那样,身上还有伤疤,也没什么特别的地方,就是这个地位跟他有天壤之别。
吴冕心想都是打娘胎里面出来的,在肚子里的时候大家都是血肉一团,怎么出来的时候,就分了三六九等了呢?
这世道未免也太不公平了。
所遭遇到的委屈,也没有人可以说这年头的官府县太爷,个个都是大爷,谁理你这个穷苦百姓。
吴冕常常想,若是他出身在什么豪华贵族大家,定然会多多体恤穷苦百姓,多多救济苦难的人,绝不是醉卧美人膝,花天酒地,挥金如土,浪荡又肆意。
每当想到这里,吴冕总是格外的愤愤不平,心中积攒着一股怨气。也正是这股怨气,才促使他一直做着偷鸡摸狗的事情,还觉得自己正义无比而沾沾自喜。
天很快就大亮了。
吴冕不知道从哪儿寻来了秸秆,他在夏老汉的船底船头的地方加了个把手,又给自己准备了呼气的东西,不用担心自己在水下憋死。
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夏老汉酒醉之后往往到大中午的时候才苏醒过来,然后再慢悠悠的划船出城。
对于他来说丝毫不赶,也没有人会叫他起身。更没有人会催促。
吴冕他们已经饿了两天多,李极彩是昏迷着的感觉不到,但是他可是活生生的人,巴着船也是需要力气的。
过往他还会觉得夏老汉这样是优点,不急不慢的,但是现在可就真的是心焦不已,巴巴的盼望着他赶紧醒过来,然后带着他们赶紧离开锦州城。
因为越耽搁越容易被发现,所遭遇的风险也就越大。
冷冷的水流流经他的身体,他的感觉已经麻木了,若非自己的脑袋还是清醒,胸膛还是温热的,怕不是人已经凉了。
如果悄悄的溺死在这河道里,估计没过个几日就会在城中的某处河道里,发现他的尸体泡的肿胀而浮在水面上了。
又或者是沉了底被那些水底的鱼儿给吃了个干干净净。
当然现在他满脑子想的都是吃食,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此时此刻吴冕饿的只想吃顿饱饭。
如果夏老汉争气一点早些醒过来,早些带他出城,只要出了城之后,就什么都好说了。
出了城之后就有山林,只要他能够进入山林里面,那么就算是十万大军,以他的能力,也能够躲掉追捕。他从小等于就是在山林里长大的,是个山娃子。
岔沟子村依山傍水,是个小穷山村,距离锦州要翻过两座山的距离还要走上好一会儿才能到,不过这并不是问题。
支撑着吴冕的信念就是,出了城,然后带着李极彩逃进山林里面,再然后将李极彩卖给别人做媳妇,赚点苦力钱。
夏老汉被灼热的日光给晒醒已经是午后的事情了,但是他常年这个时候醒,慢慢悠悠的载着不着急要的货物去到城外的渡**接,往往是在接近夕阳西下的时候,交接完毕回城,一路漂流回城里。
自由自在,无拘无束。因为他要价比较低,所以有些商人对于不着急的货物,索性也就交给夏老汉了。
好在他每一次总是能够将东西给老老实实送到,从来没有出过什么岔子,没有丢失过,没有人消失,虽然慢就慢了些。
到底是还是有几分信誉的。
周而复始,一年也没怎么变化。
对于城里发生的事情,夏老汉漠不关心,他已经是头发胡子一把抓,黄土埋到脖子的腌臜老人了,哪还有几个年头日子?操心也不能让他多活几年。
中途的时候在岸上买了两个饼子,便宜的,三文钱。
饼店的老板跟夏老汉是熟人,又是常常走这条水路的,一来二去,念着他独居可怜,也是多照顾着的,夏老汉有时候钓鱼钓到那么几条傻呆呆的花鲢,也知恩送给饼店。
吴冕知道有那么一段,他在心里仔细算着呢,还没到时间肯定是夏老汉停下来买饼子了。
此时约莫已经是行了一半的路程了。
饼店的门口算是闹市区,人多,吴冕不敢探头太明显,还好有船身掩映,稍微出半个脑袋还是可以的。
饼店距离河道很远,夏老汉中气十足的声音很有穿透性,就连在船底下的吴冕都能够听到大半。
“老头,你船上装的是什么?”说话的是锦州官府一小队人马为首的人,他的语气颇不客气,甚至有些趾高气扬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