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江离被尴尬的赶出去了之后,只能带着下人灰溜溜的回到府中去了。
等回到府中的时候,江家老太爷也得了消息,把他叫过去,免不了又是一阵询问。得知江离被他们给赶出来了还紧张了一阵。
江离安慰江老太爷暂时不用着急,再观望观望,对方似乎并没有针对江家的意思。
江老太爷半信半疑,但是还是接受了江离的说法,就再观望观望,如果有什么意外,他就会及时出手干预,因为自古官与民斗是斗不过的。
江府里正当惴惴不安的气氛蔓延开来,族长亲自上门都吃了闭门羹的消息在府里就传开来,一时之间人心再度浮动起来。
因为先前的时候祁晴初的出现,有人怀疑对方是要来割江府的韭菜,眼看江府成了锦州这处的地头蛇,朝廷看不下去了。
而眼下又遇到这样的事情,怎么可能不让人心惶惶呢?
而江离的不作为,也开始让人质疑起他是否有足够的能力支撑起江家,不是说带领江家赚多少钱就能够让这个家族延续下去的。
别的暂且不谈,李极彩暂时是没有要针对江家的打算的。
虽然刚开始,她以为自己会全有朝一日权势在手,但是,眼下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江离现在伤不到她。
李极彩觉得自己必须要在高德帝遗忘她之前在他的面前露面。
贵人多忘事,这句古话时时刻刻在她的心上不能忘记。
无论姜喜湖是否在为她考虑,又或者是在阻拦她。李极彩都必须想好等回到都城之后所要面对的一切该做出怎样的反应。
即怎样让高德帝去赏识她,赐给她一官半职。之后的事情就是她怎样顺杆子往上爬了。
所有的事情在没有出结果之前,李极彩觉得自己悬着的心是没办法落下来了。
就等着回都城的日子到了。
三天.
与程程洽谈好的三天,李极彩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是焦急万分。
这形势须臾之间的变化超出了她的想象,不知不觉眼下已经是十月的天,早晚都凉的让人提前嗅到了入冬的气息。
过两天,霜降一过离立冬也就不远了。
他们居住的客栈的楼后面是寂静无人的小巷,道路两旁种满了高大的梧桐。
那手掌形状的落叶一片接一片的飘飘扬扬晃晃悠悠地落下来。
李极彩就趴在窗户眼上盯着楼底下看,一看就能看一天。
默默守着日子,度日如年一般。
路人经过的时候,通常是急匆匆的。脚步迈开踩上了那些枯黄的落叶,发出“咯吱咯吱”响声。
天高云淡,晴空如洗,干净的没有一点儿瑕疵,漫漫白云卷舒自如,安逸极了。
秋高气爽是真的,顿生苍凉之感也是真的。
朔爽的秋风吹来,树叶“呼啦啦”的发出响声,未落下的叶子疯狂作着最后的舞蹈。
鸟儿混迹其中,自由穿梭,捉摸不定。蛐蛐儿在作着最后的垂死挣扎,有气无力凋零了很多的声音,似乎在宣告着死亡的来临。
春生夏盛秋衰冬结。
上半年的生长开花,下半年的收获败落。
周而复始,生生不息。
看着这样的情景,李极彩不自觉的竟然生出了叹息。看着这四季的风景更迭,人活一世,草木一秋。人命还要更加脆弱些。
如果不能在有限的年华里,活出个样子出来,争出个什么出来,就这样碌碌无为,任人受欺负,活的又有什么意思呢?
她的命从来不是掌握在祁晴初的手里,即便曾经被他玩弄于鼓掌之间。
她的命也从来不是重生在姜喜湖的手里,即便现在被他所利用所谋算。
终有一天,她不再是独木难支,而是可以堂堂正正大大方方不畏惧任何人。
李极彩上学的时候那会儿,初中,她什么都没有,而她的同桌已经玩上了翻盖手机,直到现在,李极彩都记着,她的同桌给她看的QQ空间,主页的一句话现在看来很是非主流。
“有朝一日权倾在手,杀尽天下负我之人。”每一次李极彩想到这句话的时候,都会由衷的觉得好笑。
可是如今,她却一点也笑不出来了。
因为她此时此刻所走的这是这一条路。
尽管她一路犹豫一路磕磕巴巴,经历的众多,心境也发生了许多变化。甚至有时候觉得自己的三观都被颠覆,在这样一个时代的大流当中被卷来卷去,不知所依。
可总归是总归是朝着一个方向行进的。
李极彩忽然豁然开朗的想通了,至少他又想通了她当下的情形所面临的,又该如何去解决的?
思想的枷锁,其实是一个牢笼。每当你想通了一件事情,不知不觉中又陷入了另外一个牢笼。我们所做的只能是不断的不断的进取。
天黑暗了下来,家家户户陆陆续续开始上了灯火。
红色的灯笼在夜风的吹拂下摇摇晃晃,温暖昏黄的光照亮了大街小巷,将秋染的凉意消减了几分。
“终有一天,我要独揽大权,我要找到害死范老太太的凶手,我要将李极夜的事情给查个清清楚楚,我要俯瞰睥睨众人,不再为人所欺负欺辱欺骗。我要站在最高处的地方让所有人看得见,我要让他刮目相看,将所有我被剥夺了的东西全都拿回来。”李极彩浑身的肌肉都绷紧了。
忽然门被推开,李极彩的身形又豁然一松。
“小姐,你一个人嘀嘀咕咕说些什么呢?”碧萝端着水盆走进来,看到李极彩一个人在窗户边上嘀嘀咕咕的,不知道在干什么。
“没事,只是闲来无聊,看看风景品评一番。”李极彩微微的掩饰说道。
“哦!”碧萝疑惑的看了一眼,随即想道:“对啦,小姐,姐姐跟我为小姐挑了几身衣衫,小姐要不要试一试?”李极彩不愿意出门,所以她们也不能强迫她出去。
只能在外头先挑好了带回来。
“嗯,明天再拿过来试吧,今天天色不早了,我想早些歇下了。”
“是,小姐。”碧萝乖巧地应答。
在知道了不少关于李极彩的事情之后,碧萝由衷的敬佩李极彩,她没有想到她一个弱女子竟然能够做出这么多的大事,比平民的女子乃至高门大户家的女子,都要勇敢都要厉害百倍不止。
李极彩无依无靠的,竟然能到都城来谋生,还能开上自己的店,要是她,怕是早就死在路上了。
等碧萝拾掇好了之后,提醒了一句李极彩早些休息,然后就推门出去了。
李极彩解开了自己的衣服,然后往自己的床铺走去。
虽然王大夫死了,但是李极彩的伤可一点儿也没耽误治疗,程程又给李极彩请了位大夫,该治的还是得治。不过在她的强烈抗拒之下,那些苦苦的药,她终于可以不用喝了,外抹的药却还是要继续涂的。
身上纵横的烧伤的疤痕估计是好不了了,最起码这外抹的药黑漆马虎的,皮都给涂黑了,这哪里是恢复,分明就更明显了,这脖子上的皮肤毁了,这不是完球了嘛,以后要嫁不出去了。
右侧脖子烧伤了一片,胸前锁骨处一片,右手肘上有一点,后腰处也有一片,小腿上一大片。
脱光了来看的话,整体坑坑洼洼,没什么好皮了。不过对此李极彩并不觉得有多么伤心,毕竟捡回了一条小命。
等回到都城的时候,她再寻个好大夫好好看看,怎么着也不能放弃治疗,对自己的皮肉还是要稍微负点责的。
李极彩吹熄了蜡烛,摸索着走到了床边,窗外的月光洒进来,照了一地莹白。
秋天独有的微微凉的感觉,点点侵袭了过来,李极彩麻溜的钻进了被窝里。
此时此刻的被窝是最舒服的,若是到了冬天,没有人暖被子钻进去拔凉拔凉的。
现在不凉也不热,刚刚好。
这客栈里虽然各项设施也就一般,但好在房间宽敞,窗户打开呼吸的空气很清新,对着后院。
床铺垫了厚厚的被褥,李极彩让碧玉撤了一层,因为睡到后半夜的时候,往往会发觉后背汗湿了。
李极彩回想起来自己来到这里以后睡得最舒服的地方,比较起来还是自己的那一个小院落里,但是睡得最豪华的房间,还是祁晴初的房间。
房间里燃着的熏香,让人觉得都迷醉不已,却又有几丝清醒。
是什么高级或李极彩并不知道,不过用脚趾头想应当也是她用不起的。
不知道祁晴初成亲以后,是否还会住在原来的屋子里。
她又是否会知道还有另外一个女子也曾经睡过祁晴初的房间?想来那段时间她跟祁晴初不就是跟同居一样……
他的新娘又会是什么模样?长得好看吗?或者很有才华吗?还是……
躺在床上胡思乱想了一阵,李极彩迷迷糊糊之间就睡着了。
涂抹着的药,散发出奇异安神的气息,身上有种涂抹了薄荷的舒爽感觉,凉凉的,辣辣的。
一点儿也不觉得不自在,很安逸。
渐渐的,渐渐的李极彩就睡了过去,睡死了过去。一点知觉都没有了。
房里房外静悄悄的,听不见一丝声响。李极彩一个人睡在二楼的一个偌大的房间里面,碧玉和碧萝并不在她身边。
这时候,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