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晴初在床上一直躺了两天一夜,直到第二天的晚上才将将醒过来,他实在是太累了。将近半个月的赶路,让他劳累无比,稍不留神就睡得有些多了。
醒来的时候,只觉得腹中饥饿无比,脑袋也是昏昏沉沉十分难受。
彼时王大夫正在祁晴初房间里研读医书,感觉到床上有动静的时候他转头去看,看到祁晴初醒了之后感到十分的兴奋。
连话也没跟他说,直接抬脚就出去了,他得通知外面的人,说祁晴初醒来了。
等到跟外面的下人交代清楚了之后,王大夫再折身回来,然后笑眯眯的就走到祁晴初的近前,嘘寒问暖。
“沐浴。”没等王大夫说话,祁晴初倒是率先开口了。
祁晴初看到一个老头过来要跟自己说话的模样,顿时就有些烦躁,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上十分黏腻,很难受,想要好好洗漱一番。
“哎?!哎!好,我这就叫人。”他总不能亲自伺候这个大官洗漱吧,还是叫碧玉碧萝她们来安排,他们熟悉。
于是,王大夫又得闷头出去了,这次他是直接去到隔壁的房间,然后去找碧玉和碧萝,眼下她们应当还在李极彩的房间里……
祁晴初醒来之后看到身边不熟悉的场景,记忆一点一点的回来,他才想起,他已经找到李极彩了。
只不过,李极彩看他的眼神跟看个陌生人一般。
为什么会这样,他想问个清楚,但是按照李极彩的倔性子,估计不会告诉他,更不会跟他说明缘由。
兴冲冲的跑来找她,结果现在面对的却是这样的情景,祁晴初多多少少的觉得有些难堪。
从未,以前从未有这样的感觉。
不过,得知她活着,真的,祁晴初觉得很欣慰,一直以来梗塞在心中的东西,好像突然就疏通了,心上压着的大石头也终于被挪开了。
这里是四皇子的地盘,想必暂时不会为难他,不过,此地也不宜久留,还是及早离开的好,如果李极彩愿意跟他一起离开就好了。
碧玉和碧萝听到王大夫召唤她们去伺候祁晴初的时候,两个人都下意识的看向床上李极彩。原本还在跟她们说笑的李极彩突然就凝固了笑容,不再吭声,撇过了头去。
看到在场的王大夫一头雾水,这是怎么了?怎么这样一幅表情。
没有同意,也没有不允许。
碧玉踟蹰了一下,还是选择跟随王大夫一道去,她让碧萝留在李极彩的房间里照看,有什么事情就找她,然后碧玉自己则是去找其他的侍卫帮忙。
既然是沐浴洗漱,那么碧玉要准备新的换洗衣物,像是那种级别的,自然要准备的是最好的。
估计这会儿,程程已经要到了。
王大夫和碧玉就退出了房间,原本还欢声笑语的房间陡然就冷却了下来,气氛忽然就变得又开始沉闷了起来。
碧萝倒是没觉得什么,毕竟这些琐碎事务的安排她已经习惯了,并没有觉得哪里有什么不妥,极其正常,但是,她怎么感觉,这李极彩小姐怎么有些不对劲呢。
“碧萝,你在你主人手下待多久了啊?”李极彩也察觉到了气氛有些奇怪,她不想让碧萝胡乱猜测,也不想一个人呆着胡思乱想,于是就主动找话题跟碧萝谈起。
“六年了。”碧萝站在离床不远的地方,乖乖地说道。
“哦,你觉得你的主人好吗?”李极彩脑中纷乱,问话的时候也有些心不在焉,毕竟,她的心思现在全部放在隔壁的那个人身上,两天多终于醒了,没事吧?
“主人是主人,奴婢不可妄自议论,奴婢的主人自然是极好的。”碧萝不卑不亢的说道。
“嗯,那……”李极彩一时忘记自己要说什么了,就卡在了半路上。
“小姐,你是不是有心事啊?”碧萝不若她的的姐姐那般稳重,还是有些冲动的,加上服侍李极彩以来一直关系走的极为亲近,稍微有些逾越,李极彩也不会生气。
“啊?啊,没有啊,并没有。”李极彩慌忙摇摇头,连连摇头。
碧萝听到她矢口否认本来还想说两句的,但是李极彩却忽然打断了她:“碧萝,我饿了,你去拿些吃的吧,要一壶青梅酒,谢谢。”
“啊?不用谢,唉,小姐?”碧萝挠了挠自己的脑袋,她们不是刚吃过吗?还不到半个时辰啊,小姐怎又饿了?
“嗯,饿了,要肉,要酒,快去,快去!”李极彩连连摆手,让她赶紧去拿。
“是……”碧萝拗不过李极彩,只好按照她的想法来了。
打发了碧萝走开的李极彩,有些不安从床上下来,坐是坐不住了,可是她也不知道自己焦躁在哪里,至少肯定的是不能让碧萝看出她的心思,这样绝对不行。
她有什么心思呢?
不过是隔壁的祁晴初罢了,不过是他罢了,不过是令她万分煎熬的他罢了。
说说不得,骂骂不得,烂在肚子里面自己苦涩哽咽,这又是何必呢,何必呢。想逃,想逃离这里,逃离所有人的视线。
每一分,每一秒就如同蚂蚁啃咬噬着她的心一般,难以忍受。
不是祁晴初走,就是她走,她已经在这里呆不住了。
心浮气躁之间,碧萝已经端着酒和肉回来了,还好厨房剩了些。
碧萝看到下床的李极彩很是着急,将杯盘放下来之后,就想扶着李极彩上床,但是李极彩却推开了她。
“屋里太闷了,我们还是出去吧。”忽然李极彩就不想呆在房间里了,他想要出去逛逛,呼吸外面的新鲜空气,虽然大晚上的光合作用释放的二氧化碳更多一些。
“既然如此,那小姐且等等。”碧萝让李极彩稍微等她一会儿,因为外面没有桌椅,如果要到外面的话,须得找人在外面放张桌子,然后还有凳子,还有烛台,大门敞开的光亮估计不够,毕竟天色已晚。
李极彩僵着脸,拉扯出个难看的笑容,然后点点头。
虽然她开始后悔,为什么要出去,万一,万一祁晴初出来了怎么办?会不会以为她是故意这样碰见他?
如果这样想的话,不由得就有些后悔了,但是碧萝已经出去了,再拉她回来,碧萝肯定会以为她是故意耍弄她,但是其实并不是,只是她心里烦躁罢了。
毕竟,旁边住了个不可忽视的人,自己却又怯懦软弱,想装的刚强坚决无比,可是连自己都觉得中气不足,好像逞强的人在苦苦挣扎一般。
真是煎熬啊。
碧萝脚步轻缓地走了进来,谨慎的说的外面一件准备好了,她脸上的神情足够体现出她的小心翼翼,李极彩不由得有些不忍,尴尬地笑着,然后率先走了出去。
夸椅这里温差很大,所以早晚凉的很,李极彩从来都是睡懒觉,平时也是足不出户,自然不知道外面天气凉的厉害。
但是,她话都已经说出来了,难道还要再收回去吗?未免就有些尴尬了。
碧萝自然是考虑到了这点,所以她已经取来的厚厚的披风,准备待会儿出去的时候就给李极彩给披上。
刚出门的时候,李极彩也有瞬间的后悔,不过还好,不是特别凉,还能接受。坐在了桌旁,四四方方的小桌子,上面放了盏黑色的烛台,火苗微微摇曳。
一碟肉,一碟花生,一壶酒。
碧萝照顾她习惯了,都知道她的口味了。
除了碧萝,旁边还站了两个侍卫。
李极彩单纯的想吃酒,并不想被谁打扰,他们立在这里烦心的很,李极彩干脆就同他们说让他们下去,不要在这里碍眼。
两个侍卫对视了一眼,也就默默的退了下去,但是碧萝却犹豫着不想走,她捏紧自己手中的衣服欲言又止的看着李极彩,李极彩看着她这般勉强轻笑以示自己无事,只是单纯想自己待着想事情而已,不必担心。
待到所有人退下去之后,李极彩才专心专意的对付起面前的酒来,她让碧萝拿来的青梅酒,是她后来十分喜爱的。
从被姜喜湖从火场中救出来之后,她浑身大面积的烧伤,衣服跟皮肉黏连在一起,大夫给她诊治的时候,是连皮带肉一起撕下来的。
其有多惨烈,只有亲身体会的她知道,那么,当时是怎么度过的那段时间的呢,就是靠着酒,各种各样的酒。
姜喜湖把她救出来之后,找大夫给她治疗,什么好东西都肯给她用,各种各样镇痛的东西,毫不吝啬,当时阔气的程度,李极彩大有一种自己当首富的感觉,当然这是自嘲。
姜喜湖告诉她,那火是祁晴初放的,不是他放的,至于绑架她的人,确确实实是他,毕竟当初姜喜湖暴露了自己的声音,所以,就算是他想耍赖都耍赖不了了。
李极彩给自己倒了杯酒,不知怎么的就开始回忆起过去的事情来了,当时晕过去了,没有看到火烧在自己身上的样子,如果看到了怕不是得留下什么心理阴影。最后她是落入了姜喜湖的手里。
对于当日的诸多疑点,有的李极彩仍然还会反复咀嚼回想,有的则是避免再去回想了,因为很明显就是她亲眼看见的事实。
比如,李极夜被祁晴初身后的侍卫所射出的箭所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