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新气象,年前的时候所需要准备的年货家家户户已经全部都准备好了。
瓜子花生大枣糖块,灯笼炮竹年礼样样备得齐全。千门万户瞳瞳日,总把新桃换旧符。
寒天的冷厉并没有影响到人们的心情。
今天是今年第一天,与近亲相聚的日子,按照习俗除夕之夜就已经围在一起吃顿团圆饭,第二天早上烧香祭祖,然后走亲访友。
七大姑八大姨那是掰着手指头也数不过来,也不可能一一去走,大多在饭桌上相见。
小孩子就这样被拉扯来拉扯去,收些压岁钱。大人开心,小孩也开心。
独城的街道上人来来往往,车马如龙,人流如织,在最热闹的街道上一度水泄不通。
有时候甚至需要出动官兵才能维持秩序,不然搞不好总有些小偷小摸的歹徒,败坏人的兴致。在人堆里荷包是很容易被摸掉的。
锦春酒楼的门前围满了人。
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因为大过年的,大家除了在家吃饭聊天,就是出来出门逛街,赏玩。
白天倒是还好,到了晚上的时候有灯会,那个时候才是最热闹的时候。
那么这大白天的做什么呢?
竟然是一队杂耍队伍,过往只有在庆贺的时候才会出动这些。众人大多也就是看个热闹。
这些杂耍队伍里的人都是些奇人异士,会一些独门绝技。平日里做事不被人家邀请去,便是会聚集在某处,街头表演乞讨些赏钱。
瞧着都是些穿着破烂,但身材精壮的男子。
那么他们是谁请过来的呢?又是在庆贺什么吗?
瓜子花生一把撒,哄抢之下倒是都能抓到一些。
门口站着的脸上笑逐颜开的是锦春酒楼的老板。
他今天真是红光满面,因为有人请了这么一大支杂耍队伍,围在他的酒楼跟前,帮他吸引顾客,打响招牌,他能不开心吗?
当然对方也跟他约定好了,现在他的酒楼门口表演一会儿,然后再走。
请来这支杂耍队伍的人,是他店里的顾客。
谁呢?
从江南来的那个富商。
别说瞧,这人看起来阴沉可怖的,但是心地还蛮好的。
尤其他那个手下办事真的是妥帖得当,让人挑不出错来。
到年初一,人家早上才刚刚搬出去。说是在都城里早已买好了房屋。
富商富商就是富的流油啊,他这大半辈子不过也就继承了这么个小酒楼。
想想人家,说买房就买房,那叫一个大气。听说还要在都城里面做生意,也不知道做的是个什么生意,回头他也多托些熟人去照顾照顾。
杂耍队伍在酒楼的门口表演了好一会儿之后,才开始慢慢的向西边移动。
江离的铺子开的地段并不是最繁华的地段,当然这并不代表他没有这个实力去争抢最好的地盘,而是他初来乍到外加他所要做的生意针对的人不同,因而也并不需要特别中心人群聚集的铺面。
相反,他选择的地方恰恰是那些人群稀疏平常,而且都是大呼人家,富贵人家聚集的地方。
开了一间门面。
当然这只是第一间,也是刚开始。
江离的主业还是做的丝绸生意,早些年便宜批发的丝绸是已经成为了过去,现在卖的都是些中等上品乃至极品的丝绸。
刚开始的时候江家老爷子十分反对江离的做法,因为摒弃了低等但人数众多的客人,但是卖的多,薄利多销。
可江离却觉得,总是做些低等劣质丝绸生意,江家的招牌是永远也打不响的。
他必须要将江家的丝绸品质,乃至售卖的人,统统提升一个层次。
这矛盾,是在江家的丝绸成功被选为贡品进贡到宫里的时候解决的。
难道说,皇宫里的那些贵人们用的,自然不能是低劣的,就算是只是江家众多丝绸种类当中的一种。
也正是因为如此,最后,江家老爷子不得不罢手,因为其他的宗亲支持的都是江离。
自古官商的关系,向来十分敏感。
江家是足够有钱了,可是还是不够有权,靠山始终不够大,因而在拓展生意方面进展尤为缓慢。
一旦江家的丝绸进入到了朝廷进贡的贡品当中,那么身价就翻了多少倍不止了。
每年江家都在积极运作,但是大多没有结果,反而在江离接手以后,也不知怎么的,就顺利地实现了。
江离也成功的取代了他大哥的地位,虽然族群里的人依旧惧怕江离伤金克水的命理,但是就目前而言,并没有实质性的害到他们,所以眼下还是做生意要紧。
等江离大哥病好了,再把江离撵下来也是可以的。
打着这样的算盘,宗族族老也就放手让江离处理江家的事务。
最终,入驻都城郢都。
江离没有出面,代替他出面的是付岩。
因为对外付岩长袖善舞,生的也没有像江离那般苦大仇深、凶神恶煞。
在外面交际要比江离出面好很多。
像今日聚集在锦春酒楼门口的杂耍队伍就是付岩遵循江离的意思安排的。
他们的店铺开张就定在大年初一,是个好日子。
按照计划进行的也是先从锦春酒楼出发,然后一路游行到他们江家店铺的门口。
新店铺的名字叫做水云间,并没有直接用江家的名头,只不过在牌匾的右下角注了个江家老太爷的章,意思是这书写水云间三个字的人,是江家的。
作为卖丝绸生意的铺子,江离将水云间里的货分成了中等和上等两种,均是价格不菲,不过质量过硬。
上手的触感极好,江家的丝绸做了这么多年,要比其他家的更不容易褶皱,也不容易吸身,江离很有信心能够在都城的商圈里站稳脚跟,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他买的房子距离水云间只隔了两条街,房子不大,就是个普通的小院落。
江离不欲多声张,毕竟是在都城里面,华贵的屋舍价格不菲不说,行事方方面面都要低调些,够住就行了。
虽然这与他平时的嚣张狂妄并不相符,每次都暗地里克制住自己,提醒自己强龙压不过地头蛇。
但是心底里总有一股冒尖的冲劲,耐不住。
在屋里从一早上坐到了现在快中午的江离终于忍不住要出去瞧瞧了。
他估摸着这时候那些人已经到店铺的门口了。江离整顿了衣衫就准备出门,就那么隐匿在人堆里,观看他的新店开张。
江家来的人不是很多,毕竟敲门砖是不需要一下丢太多了的。
何况江离自己愿意跑就让他自己跑就是了,江家其他的人可并不想跟他同行。
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得罪了江离,招来对方的疯狂报复。
这是有前车之鉴的。
之前江离刚坐上江家家主的位置不久,江家的一个同辈看不惯江离,就故意在众人面前痛戳他的身世,嘲讽他的命理,尽做些煽风点火的事情,让众人更加忌惮江离。
当时江离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异样,反而极为淡定,让挑衅他的那个人以为江离是怕了他了,并为此洋洋得意。
但是后来他就笑不出来了。
不知道突然在哪一天,那个人就被起底了,偷偷在江家的铺面上做假账的事情被发现了,强霸良家妇女多名,甚至还与外家的有夫之妇有染。
被人翻出来了以后,此人就被江家除名了。
就这样悄无声息之下,彻底消失在了众人的眼皮子底下。
此后,江家的人不仅对于江离十分嫌恶,也多了几分畏惧。
可他经商很有天赋,带领江家的生意更上了一层楼,所以,也没有人敢把他怎么样。
毕竟商人重利。
江离出门之后不久,杂耍队伍已经就到了水云间的跟前了。
大年初一天气清朗,温度不见得有多高,雪后寒。不过晴好的阳光落在了房顶上、街道、河道何处,平白增添了耀眼的金色,映衬着檐角下镶金线的大红灯笼,更是多余了不少喜气。
因为是新年,街道上的积雪已经被提前清扫干净了,堆在了街道的角落里。
铲雪的人是官府的人,他们将这些雪给堆在一起,然后找来板车将这些给运出城去。
有的地方是水洼处结了冰,行人穿行过程中不小心,踩上去便会摔个大跟头,引来周围人的哄笑。
对于杂耍队伍的人,他们更是摔得鼻青脸肿的,可是没办法,生活所迫。爬起来之后还是要继续表演。
有好事者想要知道这批杂耍队伍会去到哪里,于是就跟着他们一起走。
有些小娃娃也是觉得那些顶着面具的人十分好玩,睁着奇怪的大眼睛,然后伸出自己白胖软嫩的小手朝着空气中虚抓着。
他们坐在大人的臂弯里,并不觉自己闹腾的有多累手。
因为走亲访友多数是在饭桌上相聚,脸颊还没有到吃饭的时候,大家都同在南城区中生活相隔的也不远,所以这热闹还是要看的。
杂耍队伍边走边吸引了路过的行人,吸引了好大一片围观的群众。
等他们走到了水云间的门口的时候,门口已经被堵得水泄不通了。
一个人想要从外面进入到店铺里面,可谓是难上加难,毕竟要排开多少双手,推开多少个肩膀才能走进去。
水云间满口站着的是付岩,早上的时候店里的事情已经打理好了,就等着杂耍队伍前来,然后为新店开业造个声势。
让其他人知道大年初一这里开了一家新的丝绸店,名叫水云间,是江南江家的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