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璃就这样在陆宁姐姐那里住了下来,陆宁姐姐经常在她耳边说陆宁的好,“他很懂事,而且很体贴,很懂照顾人,以后谁嫁给他一定很幸福。”
苏璃每次听了都只礼貌点头微笑,不予任何回复。
这天周末,她闲着没事想去为秦阿姨祈福,一个人出的门,街道上空空荡荡的,大概是因为周末大家还在赖床的缘故。
出了门沿着小路走,走了好一会儿,看到了茂密的林子,风吹来夹着野草的味道,让人觉得很舒服。
走到那座祈福山下,有几个卷着裤脚的叔叔正在割荒草,割后集中一起烧掉,浓烟滚滚升腾而起,染黄半边天。
她看到那棵和顾凌安一起种下的树,又长大了很多,有枝繁叶茂的架势,好恍惚啊,时间过去那么久了么。
上了山,一开始还不觉得累,爬久了就累得气喘不已。
想起之前和顾凌安来的时候爬了很久,现在剩下一个人,也是爬一会儿歇一会。
爬到半山腰上的时候,坐在他们曾经歇过的石头上,望向某个方向,当时顾凌安说那里是包子店的地方,她看过去,被雾霾遮住什么也看不到,脑海里却出现热气腾腾的蒸笼包,和站在后面忙碌的他们。
一时想得有些失神,直到一条狗突然吠起来。她看过去,是一只黄色的大狗,龇牙咧嘴有些可怕,她被吓得僵硬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好在那狗朝她吠了一会儿就自己走开了。
她松了一口气,想起曾经和顾凌安被几只狗追得差点跑断气的样子,笑了,又马上笑不出来。
原来,那些一起去过的地方,在“分手”后是真的不能再去的,一去,看到的会满是和他在一起的回忆,风景依旧,却少了一个人,怎能不叫人伤感。
她甩甩头继续往上爬,太阳已经升起很高,她的身影被拉得很长,形状像恶魔。
又爬了一会,终于遇到一个也在爬山的人,是个很有气质的阿姨,提着一袋苹果,爬得很费劲的样子。
苏璃看不下去,上前道,“我帮您吧!”
那阿姨感激看她一眼,将手里的袋子递给她,“谢谢你,真是好姑娘。”
她腼腆一笑,接过袋子,有些重,拎着爬实在费力,但都已经说了要帮忙,便只能忍着。
爬了一会,慢慢的就感觉到吃力,有些上气不接下气起来,眼看已经落了那阿姨好长一段距离,无奈,她还是停下来休息。
坐在石头上喘了一会气,那阿姨总算发现了“跟不上”的她,返回来,“我自己提吧。”拎过袋子,看着她汗流满面的样子,从裤兜里拿出纸巾,“给你。”语气友善。
苏璃接过,擦了一把。
阿姨在她旁边蹲下,“在这里等等,我儿子马上就上来了。”
苏璃听到有人来“救援”,松了一口气,继续歇自己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有个男生的声音传来,“妈,不是说什么都不带的吗,怎么还带苹果来。”
“怎么可以什么都不带,不懂礼节。”阿姨回,语气没有半点责怪,有的全是宠溺。
苏璃抬头看去,看到一张熟悉的脸,居然是陆宁,两个人都愣住,陆宁先开了口,“你怎么会和我妈在一起?”
“你妈?”苏璃想起他曾经说自己的妈妈是医生,朝那阿姨看去,没有穿白大褂还真看不出来,不过气质很好,整体也很干净的感觉,她回道,“我们碰巧遇上的。”
阿姨道,“这姑娘不错,刚才主动帮我提了一路的苹果,你们认识?”
陆宁回,“同学。”
“原来是同学,这姑娘不错。”笑着看苏璃。
苏璃被看得脸红,低头下去。其实刚才也就帮着提了一小会而已,想解释,又觉得好像没有必要。
陆宁笑起来,“走吧。”三个人于是一起往上走。
陆妈妈走在最前面,陆宁走在苏璃身边,他问她,“和我姐住得怎么样,没有闹矛盾吧?”
“没有。”
“嗯。”沉默一会,问,“你今天来这里做什么?”
“祈福。”看向陆妈妈的背影,“你们呢?”
“我妈来看一个老朋友,她在山顶上住。”
“尼姑?”
“不是。”
“哦。”
又是一阵沉默。
陆宁继续先开口,“你信那个?”
“哪个?”她被问得有些懵。
“祈福啊,在树上挂一个红条,愿望就会实现。”他笑起来,“你居然相信那个?”很不可思议的表情。
苏璃被他说得脸一红,是不该迷信的,可是除了为秦阿姨这样做,她还能怎么办呢?
陆宁看她沉默,也没有再开口,三个人很快就到了山顶。
苏璃去拿来红条开始写愿望,认认真真的,一笔一划的,“希望秦阿姨和宝宝都平安无事。”写完抬头一看,发现陆宁坐在自己对面也写着,她惊讶极,“你不是不信吗?”
“是不信。”
“那你还写?”
“有趣,试着玩一下。”
苏璃朝他的红条看去,隐约看到几个字,“健康,幸福,平安,世界和平。”看到最后那个她愣了一愣,“你的愿望……很伟大。”
“是么!”他笑了起来,镜片上闪过一道光,“最近看了一本末世小说,战争真的很残酷。”说着突然伸手到苏璃面前。
苏璃疑惑不解,“怎么?”
“拿来我帮你挂。”
“不用,我……”还没说完,手里的红条已经被扯了去。
她皱了皱眉,又是这种霸道的样子,实在不喜欢。
陆宁很快帮忙挂好了红条,拍拍手,“走,喝茶去。”
“不了,我想回去了。”她不敢和长辈在一起,怕他又要强拉着自己去,说完这句话就急急后退要离开,却没有想到后面是个台阶,一后退就摔了一个结实,后脚跟磕伤,一片红肿。
陆宁道,“叫你去喝茶又不是要吃了你,你为什么那么害怕?”看着她的脚跟,“我去问问那边有没有药。”说着就转身跑去。
苏璃坐在旁边一张石桌旁边等,今天来祈福的人很少,显得稍微有些冷清。
风将树上的红条吹得飞扬不停,十分好看,她走过去看绑得低一些的红条,每一条是一个愿望——“希望遇到钟意的他。”
“妈妈生病快些好。”
“我们的友谊天长地久。”
“偶像万岁,加油哦,爱你。”
看了一会,陆宁终于来到她身边,手里拿着一瓶药膏,蹲下去就要给她抹。
她连忙拦住他道,“我自己来。”
“好,给你。”他这次倒不霸道了,听话地把药膏给了她。
苏璃接过,蹲下去自己抹了起来,那药膏效果不错,抹上去凉凉的,疼痛感消失了很多。
她抹好后将药膏递还给他,轻声道,“谢谢。”
“客气什么。”他收了药膏,转身回去。
苏璃不想再继续呆下去,起身便朝山下走去。
太阳比刚才大了一些,虽然不似盛夏时节那样的火辣辣,但也挺热烈的,照在皮肤上有些疼。
她靠近路边的大树走,树下光影斑驳错落,让她想起在陈曦外婆家里度过的那个夏天。
心情好了一些,踩着落叶,“嘎吱”响着,很快到了半山腰,在那里停下来小歇一会。
突然听到身后有声音,“那么急着回去?”
回头,看到陆宁,他的头发被山风吹乱,眼镜闪着光。
苏璃朝他身后看去,没有看到他的妈妈,心想,他居然为了跟着自己下山不顾他妈妈了?
陆宁似乎看出她在想什么,道,“我妈让我先回去的,她要和那朋友长聊,中午要在那里吃饭。”
她“哦”一声,没再说话。
陆宁也没有说话,气氛一时显得有些奇怪,她站起身,继续往山下走,他跟着,齐步前进。
“你好安静。”他开口。
“嗯,我性格这样。”
“安静一些好。”
她看他一眼,没有说话。
“安静的人内心比较丰富,感情比较细腻,心地也比较善良。”
苏璃以前遇到的大多数人都是说活泼开朗的比较好,安静的人一般很不讨喜。
她回道,“不过我还是喜欢活泼一些的。”
“为什么?”
“比较不容易冷场,而且不会总是负能量满满,容易感伤,容易困在自己的世界里出不来。”这是她今天对他说得最长的一句话。
“哈哈。”陆宁笑起来,总结道,“各有各的好处吧。”
苏璃没有再开口,山风吹来,撩动衣摆,彼此沉默走了一会,他突然邀请道,“等下一起去吃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