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帐前竖起了许多火把,所有的犬怪都站在帐前,叶风站在临时搭起的台阶上,看着台下被火光映照的红彤彤的犬怪们的毛脸,看着他们眼中的期望和即将赋予自己的使命,叶风有些紧张起来。
“英雄!请受我们一拜!”
长老来到叶风面前,当先拜了下去,它身后的小怪们见状也齐刷刷拜了下来,虽然它们还不太理解所面对的一切,但长老的权威性还是不容置疑的。
“犬族的同胞们,看看你们的身边吧,看看我们还有多少族人站在这里?自从前任首领牺牲之后,我们犬族的领地一再收缩,我们的族人一再被屠戮,当我们的新任首领再度丧生于人族的屠刀之下时,我曾经绝望了,难道我们的种族只能眼见末日来临了吗?
就像我所知道的那个许多年前的故事一样,当我们犬族面临灭顶之灾时,伟大的犬神为我们派来了同样伟大的英雄,挽救我们,引领我们走出困境;如今,预言又一次成为现实,伟大犬神的使者——我们的英雄再次出现在我们的面前,他将为我们指出明路!”
“今晚,让我们忘记哀伤,尽情地欢呼吧,犬族的荣耀明天已经到来了!”
犬怪们大声吼叫着,将它们手中的烤肉扔向半空。
叶风看着这混乱的场景,有些手足无措,他清清喉咙,刚想说些什么,长老走到他身边,请他进入大帐。
“请坐在这里。”长老为叶风搬来座椅。
“不不不……”叶风连忙推开,“我觉得我不能为你们做什么……”
长老摆着手说:“不需要你去做些什么,你只需要告诉我们该怎么做就好。”
“可我也不知道该让你们去做什么,”叶风恳切地看着长老,“我对你们的种族一无所知,如果你坚持要我来指引你们,我可能会把你们带向灭亡……”
“你为什么要这么说?”长老有些讶然。
叶风低下头,黯然道:“我是个无能的人,对于我来说能拼命活下来就几乎是种奢望,哪里又能引导你们……”
“无论如何,我确信你就是预言中的英雄,你也是我们犬族唯一的希望……”长老走到叶风身边,“如果犬神让你来到我们身边,你却无能为力,我也只能相信这就是命运,我们别无选择。”
“可是……”
“你还需要什么吗?”长老止住了叶风,“你有任何需要请吩咐我们。”
叶风怔了半天,无奈地说:“不用了,我很累,我需要休息一下。”
“好的,那跟我来吧。”
长老把叶风带到大帐一旁的房间,为他准备好用品。
看着长老老迈的身躯为他忙来忙去,叶风有些感激,自从母亲去世之后,出了天香一家很少有人这样对他。
“我该怎么称呼你?”叶风心想,就算不能留在犬怪中,他也要记住这位善良的老怪,如果以后有出头之后,定要有所回报。
“你叫我旺吉就好。”
“好的,谢谢你,旺吉长老。”叶风真诚地说。
“那么,尊敬的英雄,我该怎样称呼你呢?”
“我叫叶风。”
“好的,叶风首领,你休息吧,”旺吉退到门口,“明日我们会为你举行首领升座大典,在此之前,请你好好休息。”
说完,旺吉退了出去。
叶风怔怔地望着门口,似乎连饥饿都忘记了,犬怪们越是信任他,无条件地将种族的命运托付给他,他越是不能心安,越是想要逃避,也许没有他犬怪们会继续慢慢消亡;但是如果真由他来带领这支队伍,几乎可以断定,现在这个一无是处的叶风会带着它们走向灭亡。
我自己死掉都没关系,但我不能连累别人。
叶风这么想着,下定决心要找个机会逃走。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难以入眠,帐篷外面的犬怪们还沉浸在喜悦之中,不时有兴高采烈的犬吠声传进来。
在这些纷杂声音中,似乎有一个悠长的声音夹杂其间。
叶风的心触动了一下,他坐起身来,仔细地倾听着。过了很久,那个声音没有再次响起来,他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卷了卷衣服正准备躺下,这时那声音再次响了起来。
其声短促而悠扬,像是情人的低语,穿林绕树乘风而来。
不会错了。
叶风难以抑制心里的激动,一下子坐起来,冲出门外。
一只守卫在门口的犬怪看见他,赶忙行了个礼,问道:“我、我是白牙,英雄,有什么吩咐吗?”
“没……没……”叶风敷衍着,四下张望,他大概看了下方位,问那个犬怪,“那个……我需要方便一下,茅厕在哪里?”
犬怪好奇地问:“茅厕是什么?”
叶风被问得一愣,随即想到犬怪的生活习性和表达可能有所不同,便解释说:“就是说……比如你吃了很多东西,很饱,然后过了一会儿你就会感到肚子很难过……你就想找个地方……”
“我懂了!”叶风还没说完,白牙激动地跳了起来,“就是拉屎嘛!这个简单,随便在哪里,只要不在帐篷里面就行……”
叶风刚想道声谢,白牙接着说:“不过……不过……你以后可能就是我们的首领,你拉在帐篷里面也没关系,我们可以帮你清理掉……”
“不不不,我还是找个地方……”叶风说着就准备往外走。
白牙却急忙拦住他,它以为自己说错什么话了,慌忙拦住叶风,急声说:“不想在帐篷里就在这里就可以……”
“不用不用……”叶风一急,真的有点肚子痛了,“我在这里多不好,多不好意思……你懂的……”
白牙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噢~~理解,理解……”
叶风勉强笑了一下,刚想走,白牙又拉住他:“等一下!”
“又怎么了?”
“这个给你。”白牙捡起一根树枝递给叶风。
“这是?”叶风一脸茫然。
“这是用来清理屁股的……”白牙很为自己的周到细致感到得意。
叶风拿着树枝呆了一下,那声音又传了过来,他有些着急了,朝白牙挥了挥树枝,急匆匆地向声音来处的小山丘上跑去。
刚开始叶风还不敢跑得太急,生怕犬怪起了疑心,进了树林,他便放开腿跑了起来,杂乱的枝叶把他的脸刮得火辣辣地疼。
声音响起来,就在不远处,叶风快步跑了过去,星光下,一个颀长的身影掩映在树影之中,神秘而又别具风情。
“是你!”
叶风激动地飞奔向前,一把抱住那个身影。
“哎!”低哑的女声憔悴又带着激动。
是天香。
“那些犬怪有没有看到你?”天香警觉地张望着,她突然发觉叶风还紧紧抱着她,不禁大为羞涩,一把推开了他。
叶风还沉浸在喜悦之中不可自拔,眼前的天香看上去好美,连那闪耀寒光的獠牙看起来都特别亲切,看着星光下羞涩的天香,他不禁有些呆了。
“发什么呆?”天香拍了拍叶风,看着他,“你手里拿着什么?”
叶风回过神来,看了看手中的树枝,一把甩开。
“我们快点走,万一被发现就走不了了!”清醒过来的叶风立刻有些着急。
“你决定跟我走吗?你要跟我去哪里?”天香浅浅地笑着。
“我没想过,但是走就对了!”
叶风一把拉住天香的手,带着她飞快地本跑了起来,风声、树影、深沉的夜,一切都美妙起来,像是个甜蜜的梦乡。
一口气跑出了很远,估计犬怪们一时间难以追上来了,叶风才拉着天香在一片厚厚的枯叶上躺了下来,大口的喘着气。
待呼吸平复下来,叶风歪头看着天香。
“你怎么会找到这里?”
天香狡黠地笑了下,轻声说:“你走的第二天,我就跟着找来了,一直顺着你的路途跟在后面。”
“我怎么没有发现你?”叶风惊讶道。
“你笨呗,”天香笑着说,“不然你以为你这一路上哪里能那么顺利的走出草原。”
“我就说嘛,”叶风回想着,“难怪野兔那么好捉,还偏偏都出现在我身边,原来是你动了手脚!”
天香笑着点点头。
“你为什么要来找我?”叶风坐起身,眼中隐隐泛着光芒。
天香被他的眼神看得有些慌,她扭转头,低声说:“想出来看看外面的世界……”
“外面的世界有什么好看,”叶风的直觉告诉他天香虽然不说谎但有所保留,“外面这么危险,你不跟在自己的家人身边,就不怕吗?”
“那你为什么不跟着人族呢,至少他们没把你当作外人啊,跟他们在一起,你至少不用这么天天流浪,可你为什么还坚持要出来呢?”天香反问他。
“为了我的未来,还有我的梦想。”叶风出神地看着天空。
“我也是,”天香深情地看着叶风,“为了我的未来,还有我的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