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 爸爸不是个东西
车里，南南坐在小布腿上，她紧紧地环着小布的腰，生怕一松手，妈妈又消失不见。小孩子总是容易健忘，只要见到妈妈，之前的恐惧孤单都忘记了，脸上挂着甜甜的笑容，“妈妈，好久不见了，想我没啊？”
小布一捏女儿的小翘鼻，“小家伙，想死妈妈了…那些大坏蛋有没有打你啊？”
问到这个，南南的眼神闪过一抹惊慌，瞪着无辜的大眼睛看着小布，“他们没有打我，也没人陪我玩…反正我只知道天黑了好久。”
“乖孩子，我们不想这些了，以后有妈妈陪你，妈妈一定会保护好你的。”小布轻轻地吻着孩子的额头。
正开车的一枫饶有兴致地参与进来，“南南，以后爸爸也会好好保护你们的。”
南南一愣，看着小布的眼睛，问，“妈妈，爸爸是什么东西？”
小布看了看一枫，再看了看孩子，“爸爸不是个东西！”说完，她自己忍不住笑了起来。
南南眨巴着清澈的大眼睛，“爸爸不是个东西？”她看向杨一枫，因为她记得他跟她说过，他是爸爸。
一旁开车的杨一枫自认倒霉，他点点头，承认道，“嗯，我不是个东西。”
南南将视线移回来，她望着小布，稚嫩的声音传来，“妈妈，他是我的爸爸吗？”
小布犹豫地看了看杨一枫的侧脸，沉默不语。
南南又说，“妈妈，幼儿园的伙伴们都有爸爸妈妈，我为什么只有妈妈？是不是你们吵架了，所以你不理爸爸了？你放心，如果你不理，我也不理，我不会让妈妈伤心的。”
杨一枫听了，万分委屈，他转头过去，却接触到了小布斜视的眼睛，小布正在瞪着他。他扁了扁嘴巴，像一个犯了错的小男生，委屈地转过头去专心开车。
小布摸着孩子细软的头发，解释道，“南南，爸爸跟妈妈没有吵架，只是因为某些原因，所以爸爸跟妈妈不能在一起。”
“那是什么原因呢？”
“你还小，不懂，长大了就会懂的。”
“那我什么时候长大呢？”
“南南要多吃饭，很快就长大了。”
“哦，长大了能干什么？”
小布有些晕了，小孩子的十万个为什么可是一项艰巨的任务，“长大了能干好多事啊。”她用手偷偷地拍了一下杨一枫，眼睛还不停地瞄着给他暗示，她在求救。
“好多事是什么事呢？”南南还在继续问。
杨一枫适时地回答，“能开车啊，就像爸爸一样。”
“哦…”南南终于消停了，可是，她又冷不丁地冒出一句，“你真的是我爸爸？”
一枫趁机回答，“千真万确。”
“爸爸厉害还是叔叔厉害？”
“当然是爸爸厉害了，”一枫吹嘘着，“爸爸能把南南生下来，你说厉不厉害？”
“嗯，爸爸厉害…”南南一拍小手，“可是，叔叔看起来比爸爸年轻，所以我觉得叔叔比较厉害。”
一枫听了，脸上一阵窘色，他故意拉下脸，反驳道，“爸爸看起来很老吗？”
南南往小布怀里一缩，“嗯，大声训人的样子更老。”
汗哒哒，一枫连忙转变成了一个笑脸，说话声音也变得轻柔，“南南，爸爸很年轻，不老不老。”
小布实在受不了了，“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三十六岁的老男人还说自己很年轻，真不要脸。”
此刻，一枫不知道自己是该开心还是该沮丧，很无奈地拍了拍脖子后背，“这年头，老男人值钱啊~”
小布低头捧着南南的脸颊，说，“南南，爸爸就爱臭美，我们别理他。”
南南看着一枫，“咯咯咯”地笑个不停，她用童稚的声音重复着小布的话，“爸爸就爱臭美，爸爸就爱臭美…”
不知不觉中，南南已经叫一枫爸爸了，一枫感到前所未有的满足，正因为有了这五年的离别之苦，才越发显得这一刻天伦之乐的幸福。
不一会儿，医院到了，虽然南南伤口上的血迹已经凝住，但他们还是给孩子挂了急症。
清理伤口的时候，南南一点哭声都没有，倒是小布眼角有些泛红。四年来，南南一天都没有离开过她，这段日子是母女第一次分开这么久。
南南的衣服还是她帮她穿的，这么久一直没有换洗过。南南的头发都要凝结成块了，脸上手上身上没有一处是干净的。
特别是她的小腿，被蚊子盯得满是胞，有些已经退下去了，有些还是新的。小布看了心疼极了。如果可以，她宁愿代替女儿受这一切。
此刻，南南的小手紧紧地握着她的手，这么小的孩子能有多少力气，竟然硬生生地抓得她有些疼。
南南紧闭着眼睛，额头冒着细微的汗珠，发间有些湿漉漉的，但她愣是没有哼一声。
一枫看了心里也酸酸的，这孩子的忍耐力像小布，不管再疼再累，都不会表现出来。他不禁握着小布的肩膀，给她力量，给孩子力量。
“伤口不大，但有些深，是被什么刺到的？”医生问。
“指甲…”一枫回想一下，“涂了指甲油的指甲。”
医生看了一眼小布的指甲，并没有涂指甲油，“孩子是掉进水沟里了？…唉，你们这群大人啊，太不小心了…”
一枫此时还是之前的电工装扮，医生并没有认出他来，又责备道，“别光顾着赚钱，要知道，你们赚钱还不是为了家，为了孩子吗？如果孩子出了什么问题，你们后悔就来不及了。”
一枫谦卑地说，“医生，我们以后一定多注意。”
“伤口没什么大碍，回家之后给孩子洗洗干净，伤口别碰着水…不用包扎，贴上创可贴就行了。我再开一些防过敏的药膏，孩子腿上别让她抓，皮肤嫩，很容易抓破过敏。”
“谢谢医生…”
“好了，回家吧！”医生拍拍南南的额头，鼓励这个坚强的小孩。
南南睁开眼睛，终于可以缓口气了，“谢谢医生叔叔。”她懂事地说。
小布抱着孩子起身，一枫走上前说，“我来抱吧…我这个当爸爸的，还没怎么好好抱过她。”
小布点点头，一枫从她手里抱过孩子，南南有些累了，搂住一枫的脖子，头一靠上他的肩膀，就昏昏欲睡。
“爸爸，爸爸，南南也好想你啊…”声音小小的，只有一枫能听到。
小布问，“南南在说什么？”
一枫一笑，“她说希望跟爸爸妈妈永远在一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