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山里,风喋喋不休,带着滞留在山顶上的干燥,撩拨这山谷的每寸肌肤。
仓房的窗子微微晃动,风钻了进来,这风有些高冷,绕着夏梨的领子划了一圈便走了,只惹的熟睡中的夏梨一哆嗦醒了过来。
突然睁开眼睛,顿时是猛的一股陌生感袭来,掺杂在风中,在这小小屋子的里来回环绕,夏梨伸出五指,能依稀的看见轮廓,脑子又过了遍电影,慢慢冷静了下来。
“嘶.....好想上厕所.”
随着夏梨缓缓的下地,床“吱嘎...吱嘎..”的作响,夏梨动作尽量的轻,可这床得理不饶人,越迁就它叫得越来劲。
鞋还是湿漉漉的,穿上很费劲。
黑暗之中夏梨摸索着找门,突然“咣啷”一声,似乎踢到了窗前那只倒扣着的铁盆上,吓得夏梨一激灵。
夏梨拍了拍胸口,心中暗念“这屋子里咋碰啥啥响!”
推开门,风突然变得热情,敞开胸怀一下子抱紧了夏梨、
“厕...所在哪.....”
诺大的院子此时竟显得有些空旷,夏梨四顾了好一会也找不着厕所。
“去问问夏北他们吧...”夏梨走到隔壁屋子的门前想要敲门却犹豫了起来。
“虽然人家说了有事可以招呼他们,但这么晚去打扰人家真的不太好吧。”
想到这,夏梨收起了刚要敲门的手,刚想离开却又瞬间被屋子里的声音吸引停下了脚步。
“”你小子今晚就老老实实待在这,敢乱跑,老子扒了你皮!”
“果然,还在因为夏北回家晚的事儿而生气,隔开了外人后的批评教育肯定是少不了的!”
“你他妈最好消停点,别等我打你身上....”
沙哑的声音尽量压低音量,可那股怒意即便隔着门也让夏梨有些胆寒。
“这就是刻在每个孩子DNA里对父母发怒恐惧的同感吗”夏梨有些感慨,又有些伤感,伤感自己对这种感觉,竟然大多是来自于别人孩子的家长,自己多希望父亲对自己发火是因为担心自己......
夏梨转身离开,对于这种“亲子互动”她虽然有点兴趣,但当下还是找厕所重要些,更何况自己在这偷听的行为多少有点不君子。。
又是一阵风袭来,带着一股闷闷的臭味充斥着夏梨的鼻腔,夏梨知道乡下的很多厕所都是那种“棚子围着架在粪坑上的木板”的构造,于是顺着风吹来的方向,终于在房后的牛棚旁边发现了这神秘的“领域”。
上完厕所后夏梨重新躺回床上,睡意已然不那么浓烈,索性任凭自己胡思乱想了起来,可还没等大脑给将要乱想的内容起头,便被隔壁的“啪啪”声给打断“施法”。
“终于来了吗!教育孩子的三大神器之首七匹狼终于登场了吗!”夏梨好奇心突然涌了上来,只听“吱~嘎”一声响,夏梨跳下床,耳朵贴在墙上,瞬间忘了自己要保持君子的人设了。
可听了会夏梨有些纳闷,这半天只听得见抽打的声音,按理说夏北应该疼的龇牙咧嘴,哭天喊地才是,可其他的声音愣是一点没有,就连男人的怒骂声也渐渐消失了。
“这夏北这么硬气?这么打都不吭一声”夏梨竟心生佩服。
随着抽打声越来越频繁,夏梨有些坐不住了,打孩子她见过,可这力度,这频率,这tm分明是上刑呢!而且一直听不见夏北的声音,这不能是打昏过去了吧!虽然自己是被迫被救,但不管怎么说夏北也是因为自己才回去这么晚的,他要是因为这事被打的半死,自己还见死不救,这种行为要是被黑白无常记上小笔记,自己死后还怎么上天堂了!
”你妈的快说,老子牛让你弄哪去了?是不是给我卖了?钱藏哪了?快说,不说我今天呛死你。“
夏梨瞬间一身冷汗,在男人这几句质问中,让夏梨瞬间回想起今晚发生的一切。
一切似乎都连上了,如果男人说的是真的,那夏北当初急着赶路并不是着急回家,而是急着逃跑!那自己的出现却打乱了夏北原本的计划.......
夏梨很想弄清楚事情的真相,强烈好奇心的驱使下,夏梨克服了恐惧。
墙的那边传来咕噜咕噜的声音,夏北的头似乎被男人按进了水里
”淹死是最难受的你知道不.....“
突然夏北今晚对她说的话突然出现在脑海.......他难道经常会被这样对待?
吱嘎,隔壁的门被打开了。
“似乎进去个人?”夏梨强忍着恐惧,又重新把耳朵贴在墙上,果然,隔壁没再传来抽打的声音,取而代之的是两个人低声的交谈。
“老夏你看你,咋又把北子整成这样,再真呛坏喽,赶紧把孩子松开,这嘴还给堵上了,来,二娘帮你拿下来.....”
说话的似乎是个女人,但此时性别什么的似乎已经不重要,反而她说的话却是让夏梨又倒吸一口冷气,看来她自己的猜想是对的.......
夏梨瞳孔放大,即使不用把手放在胸脯,也能清楚的感觉到此时自己的心跳正在增速,而身体也开始不自觉的颤抖起来,夏梨深深的呼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保持冷静,接着再次把耳朵贴上墙面。
“他你就先别管了,咱先谈谈隔壁那个丫头吧。”
“我说这丫头到底是个什么来头啊,这城里丫头一个个藏的深着呢,可别有个什么当官的爹,到时候把咱们一锅端了,我这钱也挣不上了,你这牛也别想养了。”
“我办事啥时候秃噜过,这丫头我问明白了,就一个来乡下串亲戚走丢的,你啥时候听过咱这地方出过当官的?”
“那倒是,不过咱今晚连夜给她送走,就算她有啥背景,这全国这么大地方,他们上哪找去!”
“说啥呢,现在当务之急就是快点把她给弄走,在我这风险太大,万一这大半夜她家人找来,咱就白折腾了。”
“老夏说的是,咱这就动手吧.......”
夏梨此时全身如过电一般,果然自己才是他们真正要残害的目标,现在只恨自己非要贴在这听个完整版,而现在逃跑的最佳时机已经过去了。
“送走,送哪去?”
夏梨的思维已经紊乱,短短的对话,让她感到了未曾有过的恐惧,这种未知的危机带来的恐惧感,似乎连某些情况下已知的死亡也无法比拟。
随着隔壁屋子的房门又被打开,关闭,夏梨的大脑像是被重击过了一般,身体软软的瘫在原地,深呼吸,深呼吸,可腿就是动不起来,只有目光在满屋子游走。
杂乱的脚步声愈加接近,手电筒的光亮顺着窗户渗了进来,窄窄的照亮了地上的一小块儿,那儿有着被铁盆扣过的痕迹,而在那一小圈的印记里,是一个潦草笔迹的字。
“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