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我到现在也没能从穿越时空这个残酷的事实中摆脱出来,但此时走在漂亮的院子里,我却已经多少有点感激上苍了。
还好,我没被倒腾到一个穷苦人家,为奴为婢做牛做马。依着这府院中的建制,下人们对我的态度来看,我应该生在一个富贵的大家庭,而且应该还是个官宦世家,不然怎么会有苏麻喇姑这等尊贵的客人,再次,我应该还是挺受重视的,不然万恶的旧社会,女子无才便是德的观念根深蒂固,我一个女孩子怎么有可能随意去书房看书呢。
只是我有点点的不满意,我这个身体的硬件条件实在是不怎么样。我这没走几步,就觉得有点气喘,看来这个身体的主人太过虚弱了。我从小就听说满族的姑娘都擅长骑马射箭的,为什么偏偏我那么弱呢?看来日后,我一定要好好锻炼才行。
其实令我最难接受的还不只是身体差这个问题,我那从前傲人的好身材,霎那间被严重缩水。看着这个干瘪的身体,我的年纪铁定未成年,搞不好连十二、三岁都没有。一想到这里,我就悲由心生。
虽然我自幼父母离异,跟着姥爷长大,童年算不上美满,可我对于再来一次少年时代,一点兴趣都没有。
但是,此刻我被困在这个时空里,就算再怎么不满意,也没办法,如今唯有走一步算一步,慢慢找办法回去。
这一路走来,我瞧见不少新奇的东西,我的“思乡”之情也稍有缓解。我心里开始安慰自己,我还是随遇而安吧,就当是出来旅行好了。
进入正室,几个衣着华丽的妇人连忙起身,我心底大叫不好,这么多人,我该怎么称呼?究竟谁是苏麻喇姑,谁又是额娘呢?
我焦灼的思绪尚未收回,不知怎的,突然就被一个身穿素袍的妇人一把拉住。“璎儿,可想姑姑了?”
“嗯!”我装作乖巧的点点头,用我自己都有点想吐的语气,娇滴滴的说了句,“姑姑,为何多时都不过府?璎儿很想念您呢。”
“姑姑刚从五台山回来,都还没顾得上回天心庵看看,进宫面过圣,就匆匆过来看你了。”她一边说,一边伸手将我抱起,轻轻放在腿上。
“大姑姑,璎儿那么沉,怎么使得?”苏麻边上坐的那个妇人,伸手想将我抱下来,却被她摆手阻止了。
“不碍的。一个九岁的小孩能有多沉。”
她笑着为我捋顺刚刚被风抚乱的发丝,又轻轻的捏了捏我的脸颊,宠溺的问道,“姑姑不在,璎儿可有听话吃饭,按时进药,乖乖去书房念书?”
“姑姑不在,璎儿很听话。每日都按吩咐吃饭、进药、念书。”我突然发现,我的声音还蛮好听的,虽然,嗓音还有些稚嫩,但那种恬静的味道已然显现了出来。
这一番对答下来,我已然知道了谁是谁。
现在抱着我的这个人定然就是苏麻喇姑,而刚刚想阻止她抱我的人,一定是府中的夫人,我的额娘。
“最近璎儿都读了什么书?说给姑姑听听。”
完了,这小丫头读什么书我哪里会知道!总不能乱说一气吧!这府中有专门在书房伺候的小斯,我乱说是会被揭穿的。难道到时候,我再来个装傻装失忆?这岂不是太假了。
见我一时语塞,满面愁容,润雪倒也聪明,懂得察言观色,马上开口替我解了围。“回大姑姑的话,格格,这些日子老念叨李清照的词,奴婢们听了都特别喜欢。大姑姑,您可要听听?”
“好啊!璎儿快给姑姑念一首最喜欢的。”
吓我一跳,原来这小姑奶奶还在学诗词,我还以为她都已经开始看二十四史、国家典章之类的东西了。幸好我平时就喜欢诗词歌赋,所以,唐诗宋词元曲什么的绝对难不倒我。
“蹴罢秋千,起来慵整纤纤手。露浓花瘦,薄汗轻衣透。见有人来,袜划金钗溜。和羞走。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我朗声诵了李清照的《点绛唇》,我挺喜欢这首词的,清心自然,不做作,把她当时心中所想所思,写的明明白白,让人一看就能感同身受。而且我觉得这词中所写之景之情,很适合我现在这个身体的年纪,羞羞答答,却又期待并不明白是什么的爱情。
苏麻喇姑脸上多了几分差异,她大概是没想到,我会念这首词。“原来我们璎儿喜欢《点绛唇》,我还以为你这个小学究会喜欢《一剪梅》呢。”
“大姑姑,璎儿这个年纪恐怕是不会明白什么是愁,什么是怨的。”额娘看看苏麻喇姑,又看看我,轻轻的掩着嘴笑了起来,但我总觉得那样慈祥的笑容背后,有着某种我尚未领会的深意。
“也对,咱们璎儿今年也才九岁,连为何要低头‘嗅青梅’都不明白,怎么能懂得何物‘才下眉头,又上心头’。”苏麻喇姑果然如历史所述,学识渊博,为人和善,难怪她能辅佐三朝皇帝,并最终教育出千古一帝的清圣祖康熙爷玄烨。“等再过些年,璎儿进宫选了秀女,我一定要代璎儿向皇上讨个恩典,请皇上给你指门好亲事。”
“那咱们在这而,就先谢过大姑姑了。”额娘起身,微微福了福,眼角满是笑意,就好似我现在真的要嫁一个好人家一样。
我不由得觉得自己的命运可悲,在古代女人没有自由,连婚姻都是别人说了算,做为旗人就更是不自由了,一到年纪就要进宫选秀女,自己的命运全看宫里人的意思,真是可悲到了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