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微微一福,转身正要离开时,温恪格格却叫住了我。
“韶璎,你等等。”温恪格格接过身边宫女递上的香囊,“我们今日一别,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相见之日。这个香囊是我亲手做的,里面有额娘的几丝黑发,嬷嬷们说可以避邪,保平安,你留着做个念想,也算是我的一份心意了。”
我连忙摇头拒绝她的好意,这么贵重的东西,除了自己的至亲怎么可以送给别人,而且我还只是一介平民。“格格,这礼物恕我万万不能收下。您还是送给十三阿哥吧。如此贵重的礼物,恐也只有您的至亲哥哥才送得。”
“韶璎,在我心里,你就如同自己的血亲姐妹一样。从那年在外所遇到你,我就有了这个心思,无论如何,你一定要收下它。以后,我就把这个香囊和哥哥都托付给你了,你一定要善待他。”
温恪格格没等我说话,也不管我愿意不愿意,把香囊往我手里一塞,转身就跑开了。
我看到她转身的瞬间滑下了一行清泪,我的心突然,就被那一行晶莹搅在了一起。我呆呆的站在原地,目送着她落寞的背影离开,直到完全消失在红墙黄瓦间,我才缓缓地回身离开。
回去的路上,我独自坐在马车里抹着泪水。心想,那高高的宫墙,隔绝的岂止是自由,还强加于那些女子沉重的命运。她们生下来,就被注定了成为政治牺牲品的命运,何其悲伤,何其无奈。温恪格格,自然也不会成为历史的意外。在那样的地方,那样的历史下,又有几个人能像温宪公主一样,嫁给自己的青梅竹马,一生留在父母身边。温恪格格是个蕙质兰心的女子,不然,她也不会看透这浮华背后的凄凉,知道自己迟早要远嫁的命运。可,她为什么要把自己唯一的亲哥哥托付给一个只有9岁的大臣之女,莫非她早已认定了兆佳氏将成为未来的十三福晋?
从宫中回来,一整个晚上我都难以成眠,一闭上眼睛就是温恪格格罗马的背影。
在她心里,兆佳氏韶璎究竟是个怎样的人呢?竟然值得她如此信赖。
我想不明白,我只知道,她们曾经在外所度过了一段相依为命的日子。若不是,她们彼此的相互扶持,恐怕几年前两人都已经在外所死于痘瘟了。可,就算如此,温恪格格为什么要将自己最最亲近的哥哥托付给兆佳氏呢?这一点,我实在是想不明白。
格格,您就别再折腾了!您再这么翻腾下去,这床非散架不可。”巧慧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悄的摸了进来,完全没有半点声响。这安静的夜里,突然在眼前出现个人,着实吓了我一大跳。
“死丫头,你属猫的呀?走道一点儿声都没有,吓死我了。”反正睡不着,我索性就坐了起来,掀开帐子一看,那小丫头睁着溜圆儿的眼睛冲我暧昧的傻笑着。
“格格,您想什么呢?想的那么入迷,连奴婢的脚步声都听不到了。”那丫头顺势脱了鞋子,就爬到了我的床上,拉过一个被角,掩住了自己的小脚。
和润雪相比,这个丫头可以算是一点规矩也没有,不过,这样也好,至少我不会无聊。要是人人都和润雪一样一板一眼的话,我迟早会被闷死。毕竟古代没有电脑,也没有电视,更没有什么所谓的夜生活和娱乐活动,我这样的好动分子,没有点消遣还得了?
“格格,您今儿在宫里可是见到十三阿哥了?”巧慧,往我身边挪了挪,我就手,给她拉了拉被子,北京的夜已经开始有些微凉了。
“没。”我讶异于,小丫头的态度和这个没原由的问题,未来的事情,不是只有我一个人才晓得的吗?巧慧又怎知道?“我为什么要在宫里见到十三阿哥?我有不认识他。”
我扭头看这小丫头,她却越笑越开心,就像得了蜜枣吃一样。“格格,您这是害臊?还是,故意跟奴婢装傻呢?”
“你个死丫头,说什么呢?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看我怎么治你。”我佯装要打她,高高抬手,又轻轻落下。她咯咯的笑个不停,边笑边往床边躲我。
闹了一会儿,我怕吵醒旁人,便收了手。“不过,我今天倒是在宫里见到十三格格了。她还送了我件礼物。”我伸手,把放在枕头边的香囊递给了她。
“十三格格的手真巧。您看,这芙蓉花绣跟真的一摸一样。”巧慧将我手中的香囊接过去,放在自己手里,仔细的端详,“格格,那您要送什么给十三格格呢?受了人家的恩赐,总得回个礼儿吧。”
她的话倒是提醒了我,不能白收人家的东西,我也得准备一份回礼才是。可,温恪毕竟是皇家格格,金银珠宝自是不会稀罕的,更何况我也不见得就送得起什么珍奇珠宝。再说了,这个香囊对于温恪而言如此珍贵,不是一般物件能相比的,而且要是真的送什么金银器物,岂不是太多俗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