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恣扬皱着眉头:“真有这事儿?”
“小的不敢撒谎,这些事,她们村里人全都知道,附近村里也都知道!”
孟恣杨想想那酒,是他亲手开的封,心里也有些疑惑了。
他回去又叫了唐水芝来,问她:“那个唐时玥,你们村里叫她福娘子?”
唐水芝心里嫉恨极了。
可是她这些日子,被孟恣扬打怕了,不敢隐瞒,急答道:“是啊,都叫她福娘子。”
她知道的,比唐掌柜知道的更多,更细,一一说下来,孟恣扬越听越诧异:“居然真有这种天生带大福气的人!”
唐水芝小声道:“她之前,可是个傻子呢!”
“别胡说!”孟恣扬拂袖道:“你懂什么!若她从小就展露出这样的福气,自然多方觊觎,兴许一不小心,还会招来祸事!也或者,是她的家人,一伙凡夫俗子,担不住这样的福气!所以才在被赶出家门的同时,灵光乍开……对,一定是如此的!”
孟恣扬点了点头,道:“这样的天命福女,倒是应该好生认识认识!若是……”
他想着记忆中那个模糊的影子:“若真的不傻了,纳进来也没什么。”
…………
唐时玥再去镇上时,还没到酒铺,就叫人拦住了。
那人一看就是个练家子,很客气的请她去酒楼二楼一叙。
唐时玥一看他穿的衣服,是一件黑色绣金线的,再看他小臂,似乎里头还包扎着。
当时剑影咬下来的那块肉,可不小呢!于是她笑眯眯的问他,“敢问足下,猞猁狲咬人疼吗?”
那人脸色微变,垂下头没回答。
唐时玥下了骡车,叫唐俊良先去酒铺,一边笑道:“带路吧。”
她估摸着孟家也快坐不住了,迟早是要见这么一回的,看看这个孟恣扬是人是鬼,还是必要的,方便决定下一步要怎么走。
于是她就上了楼。
雅间里,锦袍青年站了起来。
孟恣扬毕竟是大家少爷出身,礼仪上是不差的,两边各自施了礼,通了名,分宾主坐下。
唐时玥扫过一眼,微觉诧异。
这个孟恣扬,看着也就二十来岁,神态骄矜,打扮富贵,皮相是那种娇养出来的细皮嫩肉,有些胖,看着油腻腻的。
乍一看就是一个大号的熊孩子,完全不像个商人,跟她想像中不一样。
孟恣扬也在对她细细打量。
他之前去聚宝村时,曾经无意中瞥过她一眼。
但当时她毕竟是个傻子,虽然容貌娇美,眼神却是呆滞的,如今双瞳熠熠,顾盼神飞,不知为何,叫人觉得莫名熟悉,就是想不起在哪儿见过。
而且,也太好看了吧!
虽然年纪小,却格外有种初生蓓蕾般的娇嫩清甜,简直好看的叫人移不开眼。
双方各自打量评估了一番,孟恣扬开口笑道:“唐小娘,今天请你来,是为了福寿酒和唐家果酒的事儿。”
唐时玥淡笑道:“关于这两种酒的情况,坊间应该已经尽知了,不知孟少还有何疑惑?”
孟恣扬道:“你大约还不知,我是钱塘孟氏的人!”
唐时玥高深莫测的点了点头,没好意思说她并没有听说过啥钱塘孟氏。
没有收到预期的反应,孟恣扬有些不满,抬高声音道:“我钱塘孟氏,向称巨富,代代经营有道。且如今家中后辈及姻亲,也有许多入仕,甚至有身入朝堂者,我们虽不是仗势欺人之辈,却向来无人敢予小视……”
他嘚吧嘚吧说了十来分钟,唐时玥静静的从里头提取着有用的信息。
总之,这啥孟氏起于钱塘,代代皇商,以丝绸布匹生意发家,如今什么布庄酒庄钱庄各种庄,应有尽有……现在族中嫡支已经定居都城长安几十年,而且家里姑娘嫁的好,不少嫁了大官的,还有京官等等,就连他们这种旁支也都家大业大,富甲一方……
然后他终于停了下来。
唐时玥礼貌的请教:“所以?”
孟恣扬道:“什么?”
唐时玥道:“久仰孟氏大名,所以孟少今天叫我来,到底有什么事?”
他道:“所以,你若是聪明人,便该与我们孟氏做生意!”
呵呵。
唐时玥道:“我与四方酒楼的契,签了一年。孟少的意思,是我可以违契么?”
孟恣扬一副前辈的口吻,“做生意么,公开违契,自然不妥,但你可以把福寿酒的方子交给我,我不会在本地售卖,四方酒楼不会知道,这样就算不得违契了。”
这位,还真是个大少爷,他显然觉得全世界都得围着他转。
话说,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祈小郎这个烟雾弹的存在感越来越弱,大家都默认为酒方子是她的了。
唐时玥呵笑道:“我为何要如此?”
他暧.昧的笑了笑,“我自然不会叫你吃亏。”
看眼前小娘子双眼水汪汪的,娇美动人,孟恣扬下了决心。
他略微倾身,双眼注视着她,以一种霸道总裁的口吻道:“我可以给你平妻之位!”
他的样子活像是送出了一艘航空母舰。
直面真正的封建社会纨绔大少爷,唐时玥被雷的半天没说话。
然后他续道:“但是你得把福寿酒和唐家果酒的方子,全部都给我,你放心,嫁给本少爷之后,我绝不会叫庶子庶女,生在咱们的嫡子前头。”
他对她故作风流的一笑,以一种温柔和施舍的口吻道:“你放心,以我孟家的身家,用不着你门当户对,我也不是在意出身的人。我会护着你,绝不会叫你受委屈的。”
唐时玥忽然想起在她的时代,某富二代的一句话:我交朋友不在乎他有没有钱,反正都没我有钱。
而孟恣扬这句话的意思也是一样,我娶老婆不在乎她有没有钱,反正都没孟家有钱。
唐时玥都有点乐了。
这位大少爷,与其说是傻,倒不如说是天真。
他就是那种典型的,后宅妇人养大的孩子。
他真心实意的觉得自己就是一个人见人爱的凤凰蛋,真心实意的觉得宠爱和子嗣可以搞定任何一个女人。
他从小就是在这种观念中长起来的,所以从来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这种人其实很好对付,因为他们不识柴米贵,不在乎钱,所以很容易忽悠。就从他对付唐永富就看出来了。
唐时玥忽然嫣然一笑。
孟恣扬也露出了心有灵犀的微笑,以为合作即将达成。
然后她突出其来的道:“你肯定是嫡出的。”
孟恣扬愣了愣:“对啊!当然!”
“你没有弟弟,就算有妹妹,也一定是庶出的。”
因为有亲弟弟,会分走母亲的注意力,而庶出弟弟,会被教导些争宠讨好提防之类的念头,不会一直保持这么天真又唯我独尊的脾气。
话题忽然拐到这儿,孟恣扬有点吃惊:“你怎么知道的?我确实没有弟弟,只有一个庶妹!”
唐时玥继续道:“你母亲肯定很疼爱你,你们母子的感情很好,你肯定是犯了什么错,才来秦州的,跟着的人,一定是你母亲精心挑选的老人。”
这就更简单了,这种凤凰蛋,不犯错误能发配到这么远?
而只有溺爱的母亲挑的人,才会以“别让我儿子受委屈”为首选,而不是“要成才要做大事”之类的。
所以无人规劝,行事肆无忌惮。
孟恣扬已经惊呆了,他不住的道:“对!对!你怎么会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