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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往事

十年前,西流山秘境,龙女与青阳儿时的隐居之地。

那是一个雨夜,电闪雷鸣中,数道身影突然而至。其中一人身着红色披风,带着蓑笠,脸上蒙着黑布,看不清容貌。

记忆中,那些不速之客打碎了西流山的法术结界,然后闯入秘境,那人一入门,便想将青阳挟持而去。

但龙女发现的及时,立即与闯入之人搏杀起来,直到那天起,青阳才发现眼前娘亲会施法术,也正是那天起,他觉得母亲如此的熟悉,却又是如此的陌生。

到了后来,对方实力过于强大,娘亲终于被身着红色披风那人的【烈焰刀】重伤倒下。性命岌岌可危之际,撕心裂肺中的青阳咬了那人,那人猝不及防,青阳趁机跑到娘亲身边。

每每想起那一日,青阳都十分后悔,无数个日日夜夜,他一直活在愧疚自责之中。

也许他不该逃回娘亲的身边,又也许他应该让神秘之人将他擒走,也许没有也许,这是青阳心底深处最大的遗憾。

那人恼羞成怒,【烈焰刀】生出灼热火焰,一道刀罡朝着青阳劈出,画面与时间定格了下来,为了保护青阳,龙女挡在身前,【烈炎刀】穿胸而过,从此香消玉损。

目睹着娘亲的死亡,青阳歇斯底里,但手持【烈焰刀】的神秘之人,却是盯着六岁的青阳冷笑,目光中透着恨意,又是一记死亡刀罡挥出。

生死之际,空间扭曲,时间都仿佛静止了下来。

布满雷电的虚空中,缓缓走出一人,那是个十分英俊的男人,他手指不过轻轻一弹,闯入秘境的人便瞬间如遭雷击,片刻不到,除了手持【赤焰刀】的神秘人重伤逃走之外,其他人无一幸免,全部化成了血雨。

那英俊男人看了一眼青阳,目光中有些慈爱。他又看了看地上已然香消玉损的龙女,神色间一片悲怆与黯然。

驻足良久,两行清泪自他神采奕奕的双目中留下,悲伤中青阳不明白为什么他也会流泪,正想说话,不料对方剑指一点,青阳便昏了过去。

再醒来时,青阳就已来到北海地界,他藏身的地方,正是【青华洞】。

那男人陪伴了青阳许久,青阳记得清晰,整整九九八十一日。这八十一日期间,男人对青阳一面谆谆教导,一面传授他法术神诀,更将一块刻有【大荒天子】的令牌留了下来。

青阳曾询问过他是谁,但那人没有回答。

青阳也曾问了娘亲的事,那男人只笑了笑,依旧没有回答。

终于,那男人还是走了,临行之际,他将【五行神诀】心法灌注在青阳脑海之中,更在【青华洞】外设下法术结界,并叮嘱青阳,【不要想着报仇,你娘亲生前唯一的心愿,便是你能远离大荒纷争,从此平安快乐的生活。还有,长大后要娶一个心爱的女子,日夜守护在身边,直到白首同心!】

叹了口气,那男人神色悲怆,似乎想起了往事,于是又说道:【孩子,我走之后,你一定要勤加修炼法术,断然不能荒废,务必打好武学根基!要知道你学的法术,是大荒至高无上的功法。但一个孩子身怀异宝,想必容易引人注意,为避免你遭来无妄之灾,我特意在你体内设下了数道结界。十年内,令你的修为无法精进半分,所以你万万不可离开北海地界,更不可离开【青华洞】。待你长大成人,明白了大荒天下的人心险恶,能够独自面对一切时,体内结界自然消失,修为便会一日千里。】

半年前,轩月体内结界松动,修为突破进入【凡人境】中期境界,正是那时,金族派族人前来,告知青阳的身世,但青阳不信,并没有前往金族。

接下来的日子里,先后有三批使者前来,他们都是金族白帝所派。

使者们前来都只有一个目的,那便是邀请青阳前往金族成为五族军少主。青阳没有答应,他以为那些人回了金族,可青阳也许并不知道,在大荒军火族赤帝的势力之下,先前那些进入北海地界的金族使者,没有一个人能最终活着回去。

半个月前,轩月体内结界完全消失,修为突飞猛进,一举突破进入了【凡人境】后期境界。

当他再一次轰走金族来使之后,蛇北族人前来大闹【青华洞】,也正是从冰方口中,青阳才得知事情的来龙去脉。

闻听说前来寻找自己的金族族人先后惨死,青阳终于怒不可遏,愤怒中他斩下冰方一条手臂,当作训诫警告。

也正是那时,他与蛇北族的梁子算是彻底结下了,但威慑未成,却引来蛇北族人疯狂的复仇。

蛇北族人一路追杀青阳,冰方为了复仇,不惜投靠了火族赤帝大荒军的势力。

一路仓皇,一路且战且逃,终是逃到了这北极地界的禁地——北海冥渊。

青阳知道,北海冥渊是北海小妖女东皇古灵的底盘,那是个恶贯满盈手段狠毒的妖女,若非生死一线,青阳绝对不会逃来此处,

这半月期间,好在青阳【五行神诀】大成,已经隐然有突破进入【天人境】的迹象。

虽然每日都面对蛇北族人的挑衅与追杀,但他单枪匹马一人一剑,已经先后斩杀几十名蛇北族的族人,正因如此,这才逼迫的蛇北族不得不派出海长老的前来围剿。

面对海长老的呵斥,轩月突然想起了十年前的那个英俊男人,也瞬间想到了自己的娘亲。按照众人的说法,倘若当年的那个英俊男人就是五族神帝,此时此刻,恐怕也早已羽化登仙。

怅然中有些伤感,青阳悲从心生,他心中难受,鼻中莫名间酸楚不已。

【我与神帝什么关系,关——你——屁——事!】

扫视了一眼海长老,青阳心中隐隐作痛,身上陡然发出一阵骇人气势,双手握住枪杆,体内真气五行相生,源源不息,原本停滞不前进入瓶颈的境界,此刻已然有了突破迹象。

半空中猛一发力,青阳竟生生将精铁打造的枪杆拉出大腿,跌落雪地。伤口处血肉白骨,却不见青阳半声哼疼。

体内真气成倍成倍地增长,青阳忍不住放声长啸,身上完全被五色神光覆盖,片刻不到,只听【嗡】地一声,【凡人境】后期的境界突然冲破,修为更上一层楼。

持枪大汉看的惊骇不已,胸中顿时生出一阵寒意,恐惧的目光中,他看到那柄原本插在青阳身上的长枪,枪影幢幢,如蜂窝密网般狠狠穿刺而来,小腹一疼,枪身已没入半截。

杀了持枪大汉之后,青阳乘胜追击,夺过被海长老抢走的青光剑。一口咬破舌尖,使出两伤之法,不惜燃烧精血施展【五行神诀】,青光剑手起剑落,银色神叉应声断成两半。

【这——这是天人境初期境界!怎——怎么可能——】

四周雪花乱溅,海长老只觉少年身上真气充盈更胜之前,有如天神下凡,眼下已非对手。只得施咒将赤脚双腿化成蛇尾,身体倒翻如勾,尾巴用力一拍,狂风大起,漫天黑光。

黑光中剑气跌宕,杀意滔天,数以百计的铿锵声激烈对决,青阳最终将海长老斩于剑下。

光影散尽,海长老捂着胸口嘶声惨叫,踉跄中摔倒在地,仰面而亡。众人轰然惊慌,恐骇不已,连忙举起手中的精枪、钢刀刺了过来。

青阳虽然突破进入了【天人境】初期境界,但釜战许久,加之经脉受创,又听到五族神帝驾鹤西去的消息,不免心神受创,终是一口精血吐出。

腿伤也越发严重,几乎失去知觉。但是一想起当年那柄赤焰刀上的血海深仇,青阳的意念旋即化成一阵杀意。

轩辕神帝出生五族,少年成名,一统大荒后,四海歌舞升平。

倘若他真是轩辕神帝与龙女之子,青阳心中未免有些凄凉,神帝刚一身死,天下反叛者如雨后春笋,绝息不止。

怒目瞪着眼前蛇北族一众人,青阳双目尽赤,清秀的面容上闪过狰狞之色。来到北海地界的这十年,他曾与许多贪婪狡诈的人接触过,生与死数次一线之间。

生死边缘的挣扎下,他渐渐长大成人,洞悉了大荒人情冷暖。有些事,并非一定有是非黑白,也并非一定有善恶忠良。

大荒五族,强者为尊,可强者眼中,有时候没有正邪,只有贪婪与欲望。

大荒烽烟千年,五族族人遍历战火,残垣断壁,妻离子散多不胜数。青阳经历的刻骨铭心,正如娘亲的袒护与温柔,又如那英俊男人的谆谆教导与守护,无一不是被大荒的恩怨情仇所毁。

青阳虽然不知道自己与五族神帝到底是何关系,但他也曾听闻五族神帝的事迹,神帝生前倾五族全族之力一统大荒,以德治推行天下,大荒之上才终于换来短暂的歌舞升平。

眼前的蛇北族,不过是北海冥渊的小小部落,轩辕神帝刚刚羽化登仙,他们便人心不古,竟为了区区【避水珠】与投诚赤帝大荒军,便要恃强凌弱强取豪夺,更杀了金族来使。

北海地界的此地如此,放眼整个大荒,又不知还有多少个蛇北族?

世间道义,何为正?何又为邪?

【这小子深受重伤,恐怕撑不了多久。大家不要怕,他虽然突破进入了【天人境】初期境界,但未必还有多少真气。我们人多势众,快一起杀了他为海长老报仇——】

蛇北族一众当属海长老修为最高,如今他被青阳斩于剑下,剩下的人大都只是【凡人境】修为,他们畏惧青阳神勇,顿时萌生惧意。

然而【避水珠】和火族赤帝许诺的诱惑力实在太大,终究还是有人疯狂叫嚣怂恿起来。

青阳剑眉紧缩,闻声怒发冲冠,脚尖踉跄一挑,地上半截银叉瞬间抓在手中。他向前猛力掷出,【嗖】地一声,只见精光爆闪,那人话没说完,已被穿喉而过。血水咕噜咕噜往外溢出,一阵抽搐之后,又有一人倒地气绝。

环顾四周还有七人,他们身上皆有剑伤,眼中满是恐惧与仇恨。

青阳低吼一声,一瘸一拐地弯腰俯身,旋即捡起海长老尸体手中紧握的【大荒天子】令牌,倚剑指天,声如哄雷道:【大荒天子令在此,谁敢造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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