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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月明明诉身世(五)

“喂,你们俩别愣着了,将马牵回马厩吧。”陆辞抬头瞧了眼在自己身旁安静下来的马,蹙着眉向那两个还在发傻的马夫招了招手。

一声叫唤令两个马车夫一个激灵,瞧了眼在地上挣扎的陌生男子,两人讪讪地走向了陆辞。

延陵楦震惊过后,心绪很快平复了下来,见凌潺没事,他便没有再过去,而是向那个还在地上痛苦挣扎的布衣男子靠近了几步。而此时陆景行与钟离沐也将关注点转到了这个不速之客身上,三人绕那男子而站,凝重地面色皆是充满了疑惑。

三人居高临下地将这陌生男子打量了片刻,见他哀嚎着挣扎了好一会儿才使自己艰难地翻了个身,却始终没能爬起来,显然刚刚摔得不轻,倒像是被人扔过来的,并且似乎有中毒的迹象,这不禁使他们更加狐疑。

陆景行朝马棚后望了望,命陆辞去查看,自己的目光则是落在了男子那渗有血迹的额头上。他刚要开口询问,耳边却再次传来了动静。

“啊……”

三人齐齐望去,神情再次一变,竟又是一道残影自马棚后砸了过来,却被还没来得及飞上马棚上的陆辞给接住了。

陆辞稳稳落地,将接到的人随意往地上一撂,忍不住对着马棚大骂了两句。不骂两句,他心里实在憋得慌,这完全是将人当石头使的节奏,偷袭他们就也就算了,还闹了这样一出,险些害雀儿丢了性命,一般人可经不起这样吓唬。

目光徘徊在棚顶与那两个陌生男子之间,几人的神色皆是惊疑不定,这样的举动倒不像是要与他们动手,而更像是有意的戏弄,否则也不会这般打草惊蛇了。

还有,最令他们感到疑惑的是这两男子究竟是何人,有为何会被人故意扔到他们面前。而且这里还是陆府的地方,闹出这样大的动静,竟然都未惊动陆辞所调派来的人手。陆景行想到这里,眸子深邃了几分,现在严重怀疑自己手下人的办事能力。

几人还未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一道苍老而得意的话音凭空而来:“陆府主,怎样?老朽的这份大礼还算满意吧。”

听到这声音,陆景行的神情反倒平静了下来,不待他开口,陆辞已经指着马棚后呵斥了起来:“黄芋老头,你在那装什么鬼,弄什么神?!解药不想要了吧?”

“陆小友莫怪,老朽并无恶意。”话音未落,黄芋老人那枯瘦的身影已从棚顶后面跃了出来,右手拎着一个四肢胡乱挣扎的男子,在他落地之前,那男子已被他如扔毽子一般抛了出去,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发出一声哀嚎。

陆景行眉宇间充斥着淡淡了疑惑,将倒在地上的三人打量了几眼,微眯了眯眸子迎向黄芋老人的目光,语气冷淡:“你这是何意?这三人乃是何人?”

钟离沐与延陵楦瞧着这个正闲适地走向他们的枯瘦黄皮肤老头,面露疑惑之色,不知其来历,但直觉认为这老头并非好人。

黄芋老人步子踏得悠闲,手握一柄玄铁打造的芋头叶,破烂的衣衫随着他的身形而摆,他睁着鹰隼般的眼随意在那神情痛苦的几人身上扫了一下,摇头道:“老朽也不知这三人是何人,只是见他们行为鬼祟,想来必是图谋不轨之徒,或是盗马贼也说不一定呢,索性刚刚顺手就抓了。”

“老头,那你又是为何会出现在马棚后啊?说别人鬼祟,我看你也好不到哪去,放着明路不走,专在暗处偷偷摸摸,准没好事。”陆辞一手叉腰,盯着黄芋老人那张似笑非笑的脸,他是满脸的狐疑。

黄芋老人将目光转移到了陆辞身上,对陆辞做出了一个大大的笑脸,颇为热情和蔼,摆了摆手:“陆小友误会了,老朽这怎么能算是鬼祟呢?老朽是特意来寻你的。你看,你交代的事我也照做了,那解药是不是可以交给老朽了?”

“解药?你险些害得我这婢女丢了性命,还想要解药?”凌潺扶着情绪渐稳的雀儿从地上站了起来,沉着脸冷冷地瞟了黄芋老人一眼,话语中都夹杂着一层冷意。

如若不是刚刚陆辞反应及时,雀儿将跌入马下,虽还是幼马,但这一蹄子下去还指不定会造成怎样的后果。想到这,陆辞就来气。

黄芋老人听到这话,刚刚对陆辞展开的亲和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许久后才涩涩地消退下去,表情怪异,深邃的眼珠一转,讪讪地对着凌潺拱了拱手:“凌姑娘,是老朽的一时大意,未看出这小丫头不会骑马。老朽这不是帮你们捉贼嘛,年岁一大,身子骨也不顶用了,一时手滑,人就抛出来了,实在是并无恶意的。如今这丫头也无事,凌姑娘是否可以宽恕一下?”

捉贼?有这样捉贼的吗?还手滑,简直是荒谬。凌潺眸光冰凉,在这满是奸猾地脸上轻轻扫了一眼,别过头去,懒得与他辩解。

凌潺这样一提,待会儿陆辞自会给黄芋老人好果子吃。陆辞一向鬼点子多,自会让这贼老头得到别样的惩罚。况且,就算她刚刚不开口,陆辞也定会为雀儿出头的。

不过,此刻陆辞也没工夫搭理这个贼老头了,几人都将注意力转移到了倒在地上的三个男子。

陆辞踱了两步随手将刚刚那个被自己撂在地上的人给提了起来,三人当中也就这人情况好一些,只是中了一点毒而已,神智清醒。

而其他两人的情况就不容乐观了,一个被摔得现在还在痛苦挣扎,神情痛苦而狰狞,另一人则已经晕了过去。不是他们武功太弱而经不起摔,而是黄芋老人的毒迫使他们使不出一丝力气。

陆辞将手里的人仔细打量了一番,心中似乎已有了点底,不禁扭头看了眼陆景行,见陆景行对他稍稍颔首,他更加确信了心中的猜想。

陆辞灵光一转,没有急着逼问,挥手支走了那两个马夫,转头对黄芋老人说道:“先去我的住处等着吧。如若敢偷听,解药就别想了。”

见除了雀儿在旁,这片空地就剩下他们五人,陆辞这才将人提到了延陵楦与钟离沐跟前,手一松,扔在了地上:“这人还需你们来问。”

钟离沐与延陵楦两人互看一眼,其实两人心中早已有了猜测,怀疑这几人是冲着他们来的,只不过现在看到陆辞这样的举动,让他们更加确信了这一点,而且这几人也许与当初刺杀他们的人有关。

“何人派你们来的?”延陵楦面容冷峻,居高临下地盯着那男子,淡淡的口吻中却透着不容置喙的意味。

那男子强撑着瘫软的身子行了一个跪拜礼,随后斜眼偷瞄了一下钟离沐,身子微微发颤,涩涩地开口道:“五皇子饶命啊,小的不认识那两人,只是不小心撞上了。”

“不认识?”钟离沐与延陵楦皆有些讶然,看来跟踪他们的人还不少。

陆辞此刻也是一愣,不过他所惊讶的地方与钟离沐他们二人不同,他做梦都没想到他所救回来的人竟然是当朝皇子,这一时令他有些反应不过来。

那男子目视着两人的深衣下摆,手心都出了一层汗,在这诡异的氛围中,他实在绷不住了,蹙了蹙眉,不得不实话实说:“五皇子,是,是析郡主,她就是时刻想知道钟离公子的行踪以及状况,并非有意要惊扰五皇子。只是不曾想在这里竟见到了离忧公主。”

“有何证据证明你所言非虚?”延陵楦神色微不可察地一变,问话的口吻明显转变了许多,少了几丝冷意与强硬。

那男子艰难地从怀里掏出了一块令牌,颤颤巍巍地递了出去:“五皇子请过目,这是王府的令牌。”

延陵楦将令牌拿在手里认真看了几眼,神色一松,竟莫名勾唇笑了起来,笑得有些古怪,将令牌递给了身旁的钟离沐:“沐弟,看来有人还在对你牵肠挂肚呢,这令牌收好。”

钟离沐仰头望了眼阴沉的天空,重重叹息一声,半耷着眼帘不说话,也没有去接延陵楦手里的令牌。

看着钟离沐那愁眉苦脸的神情,凌潺不禁也笑了起来,打趣道:“三哥,有佳人这般情真意切地待你,你应感到高兴才是,别愁眉不展的。”

“湲儿你是知道的,这事还得怨父亲,非得骗我去见延陵析,结果就那么一次,哎,不说了。”钟离沐见此时除了雀儿,其他几人都在意味不明地望着他笑,那叫一个无奈。

几人打去了一下便够了,并没有揪着这件事不放。延陵楦回过头,神情又有了些严肃,问道:“她派了几人前来?”

“五人,不过已有三人在那场围杀中遇难身亡,逃出了的就两人。”那男子如实相告,感受到这里的氛围有所缓和,他也轻松了不少。虽然知道必定会受到责罚,但如今误会已解释清楚,以五皇子的心性,还不至于要了他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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