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陈自在拜别惠空,便要离开如我门。他身无长物,孤身一人,水蓝色的长袍越发衬的他神气清朗。惠空知他不知下山之路,便叫了明然送他下山。惠空神色坦然,对陈自在的恭谨也不多看,陈自在心细,却是发现了他眼眸深处的一丝忧色。惠空佛法精深,接人待物均显高僧风范,陈自在知他心中有事,但对方既然不告诉他,还要送他下山,这话自然又不好问山。只说了声‘大师保重’,便跟着明然出了千佛殿。
朝霞绚烂,染红东方的大半个天空,一缕白光隐藏在那朝霞之下,如牛斗之气,林间清露渐渐消去,沉寂了一夜的虫鸣鸟叫这时又鲜活了起来。
如我门隐藏极深,陈自在与明然走了两刻钟竟然还没有到头,两人都身属异力,行走自然不同常人如蜗蚁般。陈自在心中焦躁,他心里原还想着自己再走一次回去,但路程之远早超出了他的想象。他怕的倒不是路远走不回去,而是山间小路曲折叠幽,岔路有多,加上少有行人,路的痕迹也很难辨认,只隐藏在丛草之中。
再行了半刻钟,陈自在实在隐忍不住,道:“明然,这路怎么这么长啊,什么才能出去啊!”他与明然相处半月余,熟识起来,也不再称他小师傅,直接就叫了他法名。明然微微一笑,道:“施主不用焦虑,山中小路少有行人,因此难以辨认,我就多送送你,师傅也说让我多送你一程。”
陈自在哭笑,暗道:惠空大师虽然未必识破我的想法,看来却是不希望我回去啊,他犹豫了片刻,拍了拍自己的头,还是决定回去一趟。当下对明然道:“好了,你就别送了,我自己出去就行了。”
明然摇了摇头,道:“既然师傅让我多送送你,我就送你出去吧!”陈自在知道这个小和尚是个死脑筋,倒也不吃惊,道:“这里的路不就一直向前走吗,好了,你也先回去吧。如我门里人数太少,你师尊也需要人照顾啊!”
明然心里一松,似乎有些犹豫,陈自在身子一纵,已经隐没在丛林里,声音却远远川来:“回去吧,我自己知道路的!”明远嘴动了动,却没说出什么话,如我门十几年的教导,还是让他无法大声喊出来,惟有在心理祝福陈自在。
片刻,明然才回头而去,陈自在忽然从一颗大树下来,看着他身前不远处的明然,笑了笑就跟了上去。他修为高出明然太多,因此也无须小心,只远远坠着。山路难行,明然走得也慢,陈自在跟着他踽踽而行,不多时已经到了如我门。
陈自在不敢进去,顺着另一侧上爬。如我门处在山腰,是处平阔的所在,两面高峰耸峙,看不清顶峰真容,只见平日里云烟缭绕。陈自在悄然上山,拣了处安静的平地。视野开阔,正好看的清下面的如我门。
陈自在所在的地方并不是很高,但将整个如我门却看得清清楚楚,只见建筑嶙峋,以千佛殿前后的道路为中轴线为中心,整个如我门似乎循着某种奇密的阵法建成。陈自在多看了几眼,便感觉到头痛欲裂。陈自在骇然,急忙闭上了眼睛。过了半晌,陈自在才小心翼翼,想再看一眼,却忽然发现眼前浮云氤氲,那近在眼前的如我门却隐隐约约,再看不清楚。
陈自在瞪大眼睛,这一切对于他来说实在太过怪异,神州大地修真门派众多,每个门派不管大小,都有可恃之的阵法。阵法中威力大的已然有逆天之力,但像眼前看一眼也会让人受伤的阵法,陈自在闻所未闻。陈自在刚准备着认真看看,身体却陡然感到一股刺痛。这种痛并不是冰冷的阴郁,反而如同至阳的真火煎灼整个筋脉。
就在这个时候,轩辕气自丹田徐徐散布运行,本是至阳的轩辕气却如同温水一般悄无声息的平复了那股刺痛。陈自在的身体感觉到融融的暖意,就在这个时候,异变陡生!
朝阳徐徐高升,褪去橘红色的温柔,刺目的光华刹那间就覆盖了整个神州。陈自在对面的青光壁反射初升的阳光的光芒恰好落在陈自在身上。
停滞多日的归藏气忽然毫无预兆的高速运转起来,疯狂的在陈自在体内凌乱的肆虐,归藏气与轩辕气同属阳,因此虽然强大,却无法克制肆虐的归藏气。而至阴的《易阳典》却太浅,根本没有能力抵抗强大的归藏气。陈自在体内的归藏气原本也并不强大,因为轩辕气的逐步复苏,虽然只是冰山一角,也让陈自在的体内同源的归藏气大幅度提升。
陈自在不禁苦笑,他体内隐患良多,阴阳两气至今还无法融合,却不料忽然出现这样的情况。他筋脉虽然数次扩展,坚固非常,但与巨大的力量相比还是相对脆弱,如何承受这样的剧痛。
却见轩辕气与归藏气两股气息相排斥的瞬间,陡然有一阵牵连,那些须丝微的两股气息竟然渐渐碰撞融合,慢慢形成一个小小的圆球,不断旋转。
陈自在骇然的发现,那圆球越转越疾。也越转越大,小球边缘光华四散开来,引得旁边不端排斥的两股能量不断渗入进去。
不过片刻,所有两股碰撞排斥的两股气息已经完全被吸入那小球中。但那小球却忽然变小,不在是之前流转的虚无气息,似乎已如实质,光华隐隐。
陈自在脑际轰然一响,这才慢慢睁开眼睛,似乎是不敢相信自己身体发生了这么神奇的变化,他静坐良久,只呆呆愣着。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似乎没有轩辕气,也没有归藏气了。”疑惑的陈自在眼里忽然发出异样的光彩,他想到了一个可能性,但却不敢肯定。
轩辕气为至阳法诀,统属一切阳性功法,归藏气虽然夺天地造化,但始终不及轩辕气,现在的情形应该是轩辕气的一种特性吧。
轩辕气对阳性气息的吞噬本来应该是一个很自然的过程,但陈自在体内的轩辕气不是他修习而来,而是一种莫名的承继,而且不是很强大。
而如我门建筑阵法的攻击成为这次吞噬的一个引线,引发了它的提前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