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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情之章 (4)

我轻轻捂上了匿仪的双眼。

“猜猜我是谁?”

“林片雨。”她说得很得意,要把我的手从眼睛上拿掉。

“稍等一下哦。”我依旧捂着他的眼睛说“带你去一处美丽的地方。”

“是哪里呢?”她说这话的时候,兴奋已经从语气中流露出来。“稍微有些期待呢。”

昨天看到妹妹在玩GalGame。我趁她喝水的间隙搭话:“你觉得假如我要表白的话,要选在哪才好?”

妹妹刚喝在口中的水突然喷到小智身上说:“什么?怎么还没表白!”

“这个嘛,你有什么主意吗?”

“那她喜欢什么?”

“不知道。”

“什么?怎么这都不知道。”妹妹甚是诧异。

“因为她不怎么喜欢说自己的事情,又不好意思逼问她。”

妹妹这才勉强接受,接着问:“那她的国家的风俗习惯或一些节日呢。”

“不知道。”我尴尬的挠挠头。

“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我想等她愿意和我说。”

“你暂时还是别表白了。”

妹妹继续玩着她的GalGame,很快就出现了一个BadEnd,原因是对她什么都不了解。

“可是她曾经这样说过。她并不是因为我是全知全能的圣人而在这里,而且她也曾想来我们的国家,和我上同一所大学。”

妹妹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我,我接着说了下去。

“所以我有被她喜欢着的自信。”

妹妹终于投降了,举起双手说:“为了避免你再跑到我的房间哭鼻子,我就帮你选个地方好了。”

现在的虚拟技术可以让人工智能根据国画复刻虚拟世界。再人工微调就可以重现国画的古色古香。而且完美着体现中华民族传统的哲学观和审美观,让每个初见的人都为之惊艳和震撼。

远处山峰烟雾缭绕,山下竹林茂林深篁,清幽静谧。

“好美。”匿仪为被这青绿山水所震撼而发出感叹,紧接着她就说:不同于自然保护区的灵动。这里仿佛一切都寂静了,仿佛可以把一切纷扰的事都抛在脑后”之后她展开双臂,感受着山川美景。

“江山千里望无垠,元气淋漓运以神。

北宋院诚鲜二术,南唐法从弗多皴。

当惊常世王和赵,已讶一堂君与臣。

曷不自思为臣者,尔时调鼎作何人?”

“我不懂。”

“没事,我也不懂。”伸手就要朝匿仪眉头深锁的脸蛋捏去,却被她一个闪身躲过。

“你骗人。”

身体内的纳米机器人的数据,除了自己家的小智,还有匿仪也给了一份,这是她的要求。从此以后,她便可以通过人工智能知道我的身体状况以及是否说谎。

“这不重要,相比撒谎的事实,为什么撒谎更重要。不是吗?

“难以赞同,我们那里非常注重信誉,在我们的历史上有许多丢掉性命也要守信的人,他们是我们的英雄。”

“这算是两国之间的差异吗?不过我相信这对于我们不算什么阻碍就是了。”

柳门竹巷坐落在山下,她从我的手中挣脱,一个箭步跑了出去,大喊看谁先到那间房屋,说完,她便无影无踪了,我快步跟了上去。

竹林中,农夫背锄翻山要去耕种,他自称山下那房屋的主人,并且刚刚有女孩从他身旁匆匆跑过。听我说要在他的家门前汇合,便直接原路返回,抵达家门前,而且要邀请到他的家中做客。匿仪先行,而我随后跟去,在门前却并未见到匿仪。农夫又适时地邀请我在家中等候,正当左右为难之际,匿仪终于出现了。我们两位一同告别了这位热情好客的农夫,与匿仪一起向前行进。

行进途中,匿仪依旧走在前方,回头问我:“滋味怎么样?”

“然而你为了这样一件小事,就使用了欺骗的手段,这和你们的作风不符啊。”

“我只说看谁先到那间房屋,可我没说我什么时候到,只是你速度超过了我,所以我落在了后面。”

听到她这番解释,我只得无力的叹气。

“对了,你想知道这是哪里吗?”

“其实我对遗迹、古画什么的了解的还挺少的,可以详细讲讲吗?”

对于《千里江山图》的百科,我背了一晚,可谓了然于胸,开始滔滔不绝的说道:“《千里江山图》,北宋画家王希孟在18岁时创作的,就和我们差不多大。从宋太祖杯酒释兵权后,军权与政治分离,进入文治社会,后来在教育的影响下,绘画从人与社会转向人与自然,这幅画的主题是人与自然的和谐共存,山水画卷体现那大众生理上的庇护,又体现了心理上的可游可居,在山水间体现了‘道游于艺,艺合乎于道。’可游可居的思想境界,意味着人居景观环境的构建,是人与物的生存空间,人与人的生活空间,人与自然和谐关系在画中的体现。”

匿仪在一旁不时点头。看样子百科解释的还可以。

前边分出了两条路。一条通往村庄处在山崖下,一条通往一座木桥。桥头有个人赶着驴,向这边走来,我们迎了上去,他要赶毛驴去我们来的山的那边运货物,不过由于我们到来,请我们去休息。

“你们穿的服装这么奇怪,应该是从远方来的,长途跋涉这么久,要不要在我家休息一下?”

一个是T恤加长裤,一个是短裙,古人眼中的确很奇怪。

我作揖说:“您的好意我心领了,我们就不打扰您了,假如有缘再见时正巧闲暇,一定去您府上一叙。”

“哎呦,哎呦。府上这种词说不上,不过我们一定会欢迎。”

这时候他的毛驴已经走远了。

“再会。”

他追上毛驴,消失在树林中。

我们望着另一个道路上的村庄。不过我们在这座桥上已经走了一段距离。

“要拐回去吗?”

“嗯,我还是比较想在这幅画中多待一会儿。”

“看来你很满意这幅画中的景色啊,那就多转一会儿吧。”

我们换上装备栏中赠送的服装,拉起手,带领着匿仪往村落那边走。匿仪自己希望来多转一会儿,可是她却神色暗淡,而且心不在焉。

村庄坐落在断崖绝壁之下,青山绿水之间。村庄中有工字型大宅,大宅南边有一房屋悬于水上,屋内有一书生坐于屋内,一女子侍于一旁,书生手握书本眉头紧锁。

与匿仪商量过后,走近询问,才得知是因为题目不得其解而愁眉不展。

“今有井径五尺,不知其深,立五尺杆于井上,从木末端望水岸,入经四寸,问井深几何?”

“置井径五尺,以入径四寸减之,馀,以乘立木五尺为实,以入径四寸为法。实如法得一寸。”

“甚妙!”面前的书生这才笑逐颜开,我和匿仪告别了他,继续观赏景色。

走远了以后,匿仪把我拉到身边,问我:“你们刚刚在说什么?”

这才想到匿仪来自外国,她自然没听过《九章算术》,也不懂文言文,我向他解释说:“其实我也不懂。”

于是她又生气跑了,我追赶上来拉住她,才说:“那道题目是《九章算术》的题目。张苍、耿寿昌所著,写的时候在公元一世纪左右,差不多在汉唐之间,初中时候推荐的课外阅读。”

匿仪听到后显得很失落,“又是我不懂的东西,你们的历史文化好丰富啊。”

听到前半句,还打算安慰一下,听到后半句又不好意思的说:“毕竟我们有五千年的历史。”

这时候,她拉起我的手,神情坚定的说:“那么你不应该不好意思,应该骄傲才对。”

“对哦。”我顿时心生骄傲。

沿山谷道路而行,有一村庄与山相伴,又与水为邻,村口巨石上有一老人,一手拿着阴阳八卦,一手拿着条幅铁口直断。

算命先生看到我就说,你近日必……

“且慢。”他还没说完,我就打断了他。“不听,告辞。”

扭头打算走掉,又被算命先生叫住:“没钱的话,如果我的准了,你再来付钱又何妨,所以一定要听我说完,你近日必祸从天降!”

听到祸从天降几个字,我就赶快把耳朵捂上,快步走开了。

村中沿楼梯而上有一凉亭,一眼望去,碧波浩渺,远处两只渔舟劳作,大雁徐徐南下。

与匿仪一道坐在凉亭中细细观赏这美景,良久,才提出我的问题:“刚刚村口老道说了什么?”

匿仪不怀好意地笑着说:“你不是不要听吗?”

我羞愧的低下了头,她见状也把手放在我头上抚摸说:“沉沦之中也不要忘记曾见到过你的光芒的人。这就是那位老伯说的。”

“那么我们俩都记一下好了。”

原路返回村口处,无视老道,快步走开,来到亭桥中。

走到亭桥上,桥下波澜不惊,桥上清风徐徐,有一人在此处赏景,见到我们后,连忙把我们我们招呼到他身边。

“客路青山外,行舟绿水前。”

“潮平两岸阔,风正一帆弦。”

“好文采,敢问尊姓大名?”

“皇览揆余初度兮,肇锡余以嘉名,名余曰诺亚兮,字余曰智能,纷吾既有此内美兮,又重修之以修能。”又拉来匿仪,向他介绍。

与他寒暄了一会,才从桥亭离开。走出一段距离,匿仪又一声不发的走前边去了,我追了上去。

“又在说些我听不懂的,刚刚那么长时间,我一句话都插不进去,只能在旁边陪笑。”

我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她很快就气消了。

首先望见江边一座房屋,屋内书生正专心致志研读,身后有书童侍候,我们不便打扰,向江边树后走去,几位文人在江边惆怅。

看到他们,我也站在江边,望洋兴叹。

两位文人走了过来,问:“小兄弟因何叹气?”

“实不相瞒,我们打算去对岸,却没有船来过江。”

“不如这样,我们来对对联,如果你能对上。那舟便借你一用。”

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几棵古木形态各异,形态甚是诡异,并且有些许树干浸入水中,古木之后有一扁舟在岸边静静等着乘舟的人。

“一言为定。”

“空有一腔热血无处施展。”

“何不效仿班超立功异域。”

“一介文人恐难上阵杀敌。”

“一介武夫不懂太兵布阵。”

“投笔从戎率领千军万马。”

“文韬武略定让有来无回。”

他激动地拿起我的手,如遇知音,之后将古木后的扁舟赠予了我。桨划出阵阵浪花,推动着舟前行。匿仪坐在船尾,手放入水中划出道道波纹。

“好干净的水。”

我望着水底游过的鱼说:“是吗?感觉和我平时见到的差不多。”

“你们现实中也有这样的葱郁的山,有这么清澈的水吗?”

“平时我们城市中是见不到的,不过凡是我们那边的山和水,全部都是这样的。”

“真好啊!”

“那么你们也要加油,把自己的祖国,自己的家乡,改造为画一般。”

迎面驶来一艘船,也许算两艘船,这是双体船,他们正用罾捕鱼,我主动解释道:“这种船叫做双体船,伸出去的那根杆下面连接了一个四爪型器具,这种器具叫做罾。两条船中间空出的地方有一个竹篓,捕到的鱼可以放在里面,既可以减轻船的重量,又可以保证鱼的新鲜。

继续行舟向前,几片芦苇随风摇摆,不远处大雁落入苇丛中,行舟至再近处,有个小渔村,渔村东北方有零星的房屋被竹林掩映,渔村旁停了许多渔船。一艘船上有二人对坐畅谈天下大事,另一艘船是用以运送货物的漕船。

小渔村有许多人,在这里交谈时,匿仪跟在身后,一言不发,并无旁听之意,所以很快就离开了。

渔村后,崇山峻岭,层峦起伏,中间有大型宅院环于其中,我们从山峰旁蜿蜒小路过去,小路一旁便是深谷,道路用木质基脚固定。走进宅院中间是十字形房屋。两旁有小亭,是寺院的布局,有草房用以清修。这种布局通常是宗教建筑,房屋中不见佛像,所以应当是道观。说不定刚刚那位算命先生就是这里的。

一旁的匿仪依旧一言不发,只是跟着我,直至最后的山峰前在结尾从山势渐缓,然后在结尾处高峰耸立。

我望向这座高山说道:“看到这座高山了吗?王希孟创作这幅画后与世长辞。世人都说关山难越,这幅画更增添了一层悲剧色彩。这座山便是王希孟的关山。”接着牵起匿仪的手说:“不过对于我们来说,无论是什么艰难险阻都不成问题,因为我们有对方在。”

匿仪沉默不语,我开启飞行,要飞上山峰,可是迟迟不见匿仪行动,只是站在那里,就这样僵持了十几分钟。我终于开口:“我们一起飞跃那座山峰吧,在那之后,一定有值得我们期盼的未来。”

她已经流下眼泪,啜泣着,颤抖着,说:“我也希望能够与你一同翱翔,只不过如果是三年前多好,那时我还拥有翅膀,可以与你共同飞翔。”

……

她第一次向我讲述她自己的事情,听着她的经历,我感觉到自己正站在人生的分支面前,假如与她共行,我将会走向截然不同的未来,或许与人工智能此生无缘。我与她达成了约定,她向河中走去,假如我下定决心把她从河中拉出,她就与我一起去跨越,去飞翔,然而我站在原地看着她渐渐没入水中,却一步也无法挪动。

发誓带她去太空旅游,去看夏季大三角,发誓要保护她。假如这些全能够实现该多好。

誓言?想到这里,又不禁觉得有些可笑,自己也就这样了,我扭头离去。

星辰洒我身,岂醉灯火繁。

立志为众人,岂扰红尘关。

日出扫山河,岂困万里雾。

胸怀天下志,岂惧关山难。

她没入了水中,而我独自飞越了山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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