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火中烧的光秃秃的姿容异花棉树下斜倚着一位壮硕、苍老的男子,老者将头靠在黢黑的树干,而将浑浊的双目盯向远方的湖面,众人虽觉诧异但鉴于其高大的身材和特殊的衣着还是可以大概辨认出此人正是冥炎座下的噬铁貊熊。只见此人身着重铠、棘刺参差,虽然质感不如雅拉盾日身上穿的这件,但棘刺突兀粗犷霸道,亦不失一件宝甲!
夜雪几人围拢上前,老者将目光收回后首先定格在雅拉盾日身上,上下打量后老者握拳、收臂、出拳,三个动作一气呵成、行云流水,雅拉盾日由上此的对战经验在身,知道貊熊一族民风强悍,素来只与强者为伍,这打招呼的方式便是凶悍逼人。随即迎着老者拳头出了一拳,两拳相交砰地一声双双弹回,看似伯仲之间,但胜负已在老者心中明晰。
“好小子!看来惊宇没有看错人呀!”
老者对着雅拉盾日微微一笑,打开了话匣子。
“当年我与熊王惊宇,师徒二人心高气傲游离南疆,本欲结交天下英豪以壮大我族在南疆的势力范围,奈何游离至此便遇上了这些年来的宿敌溟河。孰料对方假意结盟实则看中貊熊一族的伴生宝物反伤刺甲,被我等撞破后便欲诛杀灭口,我二人身负重伤一路逃遁,虽然惊宇竭力护我周全,奈何溟河实力斐然我等若非冥炎相救必然双双饮恨。”
溟河虽然立在此间,但却完全无视老者的这番言辞,而是将目光环视四周,继而环顾天空,其实他的内心早已不在此间了。南疆需要有人来指引和带领,什么南疆之主这样的虚名如今看来不过是当年自己的幼稚言论而已,能力在一定程度上只能有一种诠释,那便是责任!那便是义务!
“惊宇在我昏迷之前与我分别,他需要拖着沉疴的身体快速回到部落通报此事,而我在冥炎的调养下逐渐恢复过来。我貊熊一族素来知恩必报,虽然永不为奴却愿意为这份恩情甘当其脚力!只可惜……只可惜我王惊宇终究惨死……”
老者说起这些不免眼圈通红,而后再次审视雅拉盾日后,复又赞许点头,接着说道:
“好在他的这幅宝甲有一个出色的继承人,倒是可以慰藉其在天之灵了!”
众人虽然唏嘘这段往事,但也深知那些年溟河的无可奈何,因此更多的是感慨这段尘封的经历。
“狂兄,方才炎火肆虐之时,红光中闪现出的那段影像你可知晓后续之事?你也知道这南疆不可无冥炎坐镇,但此刻他闭关凝神非千年难以出关,这十金乌便成了南疆、乃至天下唯一的光明、温暖之源泉,而他们真正的过往我们必须要切实了解一下,否则委实心中难安呀!”
老者闻言后将目光转向溟河所在方向,他的眼中百感交集,浑浊的眼眸在愤恨和泪水中变得逐渐清明。老者喘着粗气而溟河依旧坦然自若的望向远方,或许打动他的是溟河此刻的变化,或许打动他的仅仅因为这一句“狂兄”老者酝酿了会情绪终于拉开尘封已久的记忆帷幕。
“我与冥炎赶到此地的时候,正巧看到怪鸟试探着逼近十枚火球,怪鸟受到惊吓后振翅遁去,冥炎挥出一记烈焰斩击,却被对方激射而来的紫炎飞剑轻松破开,我等一则不知对方虚实,二则十大金乌尚未脱胎不可久待,便不予追赶而将重心放在身畔的火球身上。奈何这些火球尚未成熟单凭冥炎之力实在难以令其脱胎,正在我等无可奈何、茫然无措之际,当年以神识安排冥炎结合火凤公主的太一大神竟然驾云前来,以其强大无比的精神力力促十乌证得道体,尔后十乌受天命所召纷纷随其东游扶桑落脚,从此朝升夕落生生不息地哺育万物、抚慰大地。”
溟河并不答话,只是缓缓点头,看得出来他对这个结果很是满意。可疑问便开始在夜雪几人身上晕散开来,老者所说乃亲眼所见当然不错,可这便与当日在昆仑西麓所听问的颇有出入,几人对视后便在心中揣摩起来。若说以怪人的修为来讲已经没必要再欺骗他们,但冥炎的所作所为又绝非歹恶奸邪,甚至可以说是光风霁月,那么问题究竟出在哪里?
其实这个问题说难也难,毕竟知道这一切的火凤公主此刻无法言语;但说简单也简单,怪鸟其实就是被雁狼尊者蛊惑的盘古之眸。只是盘古大神辟地之初遭受的反噬过大,这只化为太阳的眼睛难免孱弱不稳,是灵时不灵的情况便促使了太一大神以地火之基为精元,以火凤鼎炉为载体的造日计划。尔后火凤公主在生死弥留之际,将这颗孱弱而又遭人蛊惑的盘古之眸强拉进体内鼎炉,以生命力为火进行淬炼,奈何体虚神衰只拔除其体内遭反噬的邪寒阴毒,却未能过多的锻造其良善神识。故而逃遁在外的怪鸟亦正亦邪、善恶不定,残存的神识让其与冥炎不共戴天,而炼化后的些许良善又不允许他弃善从恶。这种思想的矛盾、认识的偏差使其在这些年中修得了代表善、恶的阴阳二气,且善中有恶而又能善大于恶,倒也不是为一种天大的造化了!
“小雀姐姐,到现在都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丫头歪着脑袋,不远不近的看着赤红的小雀,小雀俯下身来却又担心掌中烈火不受控制,便也保持这个距离用丫头的腔调回答道:
“姐姐还没有名字呢,自出生以来便受到南方神秘力量的感召,自北冥腹地一路向南,而后在北海囚龙岛受蓝衣少年点化,更是加强了南下的决心,如今看来当真是应了其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