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炎本欲借玄策之口消除这段误会,可玄策的突然沉默却让他措手不及,同时也就加深了对溟河早有预谋的笃定。等于说玄策突然地介入,不仅未能缓和这剑拔弩张的局面,反而如同火上浇油,彻底点燃二人的敌对态势,本就互相试探、伺机对阵的双方已经一步步走近无法挽回的边缘。
双方皆昂首站立在两只神兽的头顶,夜风拂过吹起二人的长发和袍带,唯一不同的是冥炎呈背负手状而溟河呈抱臂状,宽大的袍袖将二人的双手深深掩埋,看似平静的二人其实已经展开对决。
一阵阴风扑面,将燃起的篝火火焰压向地面,一阵凛冽地清寒令人不禁打起寒颤,众人虽然难以知悉这些寒风的缘由,但总有不祥的预感。果不其然,阴风刚一拂过,处于一级戒备状态的玄策,甚至连一丝反抗也没有,毫无征兆的倒地抽搐、翻滚、哀嚎不止。
几人不免大惊失色,丫头视此情形便欲冲上前去,夜雪立马将其搂进怀里,任凭泪水划过小脸沾满衣襟,近在咫尺的守约向前两步后立马向后一仰站在原处。夜雪和守约皆心知肚明,此次的攻击诡异之至,稍有不慎便会全军覆没,弟弟这等修为虽说不是大罗金仙,但历经这些磨砺之后修为已不在地仙之下,实战能力更是远胜普通地仙,可即便如此居然也毫无抵抗之力,更可怕的是在场的众人均是纹丝未动!
守约大脑飞速运转,想从蛛丝马迹中寻求答案。南疆四大火兽中的火蝠、火漓均已交过手,火猴、火蛇也领教过,虽说这四兽各怀所长,但也不至于顷刻间至玄策于这般境地。那么能有如此修为的只剩冥炎、溟河二人!毕竟若是另有其人的话,这俩人也不会如此淡定吧。果然,猜测间冥炎已经开口:
“这么多年来你为了与我真正的分庭抗礼,一再兼并、侵吞南疆势力,如今看来你居然连南疆隐族九黎部落也有涉猎,真乃狼子野心天理难容!为何要染指巫蛊苗域?”
南疆的隐族九黎,众人首次听闻并不在意,但那巫蛊苗域却是闻之惊心。莫非玄策便是中了这巫蛊之术?当日四人曾听主上讲起巫蛊之事,甚至玄策早已被人种下毒蛊,不想此刻再次遭遇毒手。当日是主上命夜雪以冰霜法决为辅助,以自己雄浑无匹的修为将毒蛊压制在心头一隅,然而此时此刻非彼时彼刻,众人皆如众矢之的又会有谁能施以援手呢?
“巫蛊苗域确实非同寻常,即便是我亲自出马也未能将其剿灭,不过这残余势力也难以再次兴风作浪了呀……”
溟河言辞中带着颇多得意,狡诈之情溢于言表,想必这毒蛊便是由其种下的,可要如何令其施救却是守约绞尽脑汁也难以想到的。而溟炎却接过话头:
“难怪你近日敢叫板挑战!原来是得到了这等出其不意、难以防范的毒蛊啊……如今看来还真的是我轻看了你呀,数百年来看收集游离于南疆的残魂碎魄,原以为是你宅心仁厚不忍其漂泊无依,而今看来不过是借这些本就悲凉的残魂来种蛊罢了!我是该称赞你心思缜密呢还是该骂你大奸似忠呢……”
冥炎声音虽然年轻,但这语气却如同一位语重心长的长者,有愤恨有怜惜,以至于渐渐变为悲凉,随之而来的是神情中的坚毅!或许自酿的苦果也只有自己能够了结吧,虽然已经到了尾大不掉、分庭抗礼的地步!
守约万般无奈心急如焚之际,雪域涡流已经悄悄布在玄策身下,翻滚中的玄策霎时间平复许多,守约回眸之际便见姐姐领着师兄、妹妹款步走来,三人神色坚定步伐有力,令孤立无助中的守约大有如沐春风、瞻视曙光之感,但随之而来的担忧又使其双目湿润。明知这是一场不容于敌对双方的死局,姐姐还要带着二人决然前往,如此拳拳深情如何不令人感慨动容!
玄策由剧烈挣扎变得平静些之后不多时,竟然散乱着头发、喘着粗气坐在地上。众人赶忙走上前去,果然见弟弟恢复大半,虽然依旧是大汗淋漓,但至少眼神如常,众人不免惊喜万分,但这惊喜之余更多的是疑惑不解!毕竟姐姐的雪域涡流虽然对镇压心魔来说效用非常,但最多也只是辅助功效;地藏王菩萨传授点恶焚心经虽说对于克制妄念颇有奇效,但对于毒蛊也只能是望洋兴叹。那么究竟是何原因呢?
其实不仅夜雪几人颇觉奇怪,就连在场的双方阵营均感震惊,而溟河接下来的话便是最好的答案。
“摄魂摧心孓!”
溟河声音很低,但难掩的是震惊和兴奋!大家虽然听的云里雾里,但夜雪还是隐隐察觉到其中的原委。主上所言的“噬心蛊”莫非就是此物?猜测间溟河接着说道:
“传言巫蛊苗域有万蛊之王摄魂摧心孓,此物细若游丝难以察觉,却凶狠异常万蛊难当,而种此毒蛊不仅极其考验施蛊者的手段,更需以残魄厉魂为媒。怪哉怪哉……”
溟河说完更是连用数个怪哉以表诧异之情,听其说完后众人更是惊诧万分。毕竟照说此蛊既然如此凶险,玄策又何能这些年来安然无事?
“若非种蛊者有失便是圣人相助,否则顷刻之间便会化为蛊魔,从此心性大变疫染他人,最终魂魄残缺不入轮回大道,受蛊虫感召摄魂飘至种蛊人所在之处,最终沦为下一次的植蛊媒介……”
众人听得直冒冷汗,溟河却兀自讲的意犹未尽。呆坐的玄策瞬间有种砧板鱼肉的即视感,但溟河毕竟身为南疆雄主,凡事得讲究个师出有名,如若只会强取豪夺则何以服众、何以称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