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气势宏伟的大殿外,杨争头下脚上像一只壁虎似的小心翼翼地贴门外的墙上,透过门上的缝隙可以清楚地看到大厅内的情形,当然也可以偷听到他们的说话。
“顺着我手指的方向,翻过两座山头,你就能见到青龙帮的总坛了。”这是白衣公子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对于这个白衣公子,杨争心中有许多疑问。
这个人非但武功高得可怕,人也同样神秘得可怕,他甚至连自己的名字也不愿透露。
胡秀月刚才究竟想说些什么?他为何不让她说完?是不是因为她已发现了什么?
他带走青城双秀,当然也绝不是为了觊觎胡秀月的美色。
杨争叹了口气,只觉得白衣公子的话句句似真似假,难以分辨,但幸好他最后这一句话毕竟还是真的。
这地方果然就是青龙帮的总坛。
大厅里正坐着三个人,这三人都身穿金黄色衣衫,神情严肃,却没有人说话,显得说不出的安静。
杨争认得坐在左首的一个手拿折扇的黄衫人,正是在柳亭客栈出现的那个中年黄衣人。
坐在他对面的是一个六旬左右的老者,那人侧身对着杨争,身材瘦长,头发全白,鼻如鹰钩,嘴上稀疏的银白长须垂落至胸前,右胸前依稀可见绣着一条与中年黄衣人一模一样的青龙。
最后一人是个圆脸汉子,坐在一张太师椅上,面对着大门,背后的案桌上供着一尊三尺来高的青龙雕像,上面刻着“青龙在上,拓土开疆”八个大字。
这人身材很矮,看上去不过五尺来高,眉毛又粗又短,眼睛很小,却带着种慑人的力量,竟似是毒蛇的眼睛,他的鼻子和嘴却大得出奇,一双粗厚的大手抚在膝盖上,身体前倾。
他的胸前也绣着青龙,左右各有一条青龙,杨争心中猜想这人必定就是青龙帮的帮主了。
只见他一双毒蛇般的眼睛正刀锋般地盯着大厅前方的地上,面色凝重,带着沉思之色。
地上整齐地躺着一排尸体,杨争在心里数了数,一共是七具,这七具尸体都是一身黑衣劲装的打扮。
杨争认得其中一人正是之前半路拦劫他的罗雄,这些尸体便是在他来柳亭镇的路上所遇到的那伙人,想不到青龙帮竟然这么快就找出了他们的尸体。
圆脸汉子突然粗声道:“两位想必都已看过这些尸体!”
中年黄衣人与白须老者相互一视,齐声道:“是!”
圆脸汉子道:“罗雄贪财好色,胡作非为,本来死不足惜。”
中年黄衣人道:“帮主体恤下属,帮中之人无不感怀于心,但对于罗雄这种人的生死,帮主自然不必放在心上。”
这个其貌不扬的圆脸汉子,果然就是青龙帮的帮主“青海龙王”炎炳焕,据说他的烈火掌早已练到了最高一层,掌力之强,当世只怕少有人可与之匹敌。
杨争忍不住又瞧了瞧他的那双粗厚的大手。
炎炳焕道:“话虽如此,但伤他们的这人我却不能不查出来,两位可曾找出尸体上的伤口?”
中年黄衣人道:“属下一接到帮主通知便赶回来处理此事,验尸人用了三个时辰才检查出来,这些尸体上都是脑后多一个细小的洞,若非仔细看,就算知道这些伤口也很难发现它们。”
炎炳焕道:“可有找出致命的暗器?”
中年黄衣人道:“暗器是一根细如发丝的金针,由后脑刺入,几乎没入脑骨之中,除非敲碎颅骨,否则只怕很难取得出来。”
炎炳焕沉吟着,道:“司空先生在江湖上享有‘千手如来’的盛誉,对于暗器之道造诣极高,可知这金针的来历?”
那白须老者道:“老夫在中原时曾遇见过这种暗器,这金针出自江南的慕容世家,是慕容一派的独门暗器,多为门内女子防身之用,但纵然是慕容世家的弟子,也绝少在江湖上使用这金针。”
杨争听到“千手如来”,心中一动,原来这白须老者竟是二十年前突然从江湖上消失的“千手如来”司空星。
这人暗器功夫极为厉害,但为人阴狠狡诈,好色无耻,当年得罪了不少江湖中人,据说已被仇家暗中除去,却想不到竟躲到了青龙帮。
炎炳焕道:“女子所用之物?”
司空星道:“不错!只不过本帮偏处西陲,除了近年新设的洛阳分坛之外,其它分坛都在巴蜀以西,与中原武林一向少有来往,却不知为何慕容世家的金针会出现在这里?况且金针又细又轻,要将它完全钉入脑骨,绝非易事,江湖上用暗器的高手老夫多少听说过一些,却实在想不出谁能有这份能耐。”
中年黄衣人突然道:“帮主可还记得昔年落日峰那一战?”
炎炳焕道:“当然!当年先父为匡扶武林正义,也曾参与那一战,谁知最后竟惨死于云霄与慕容雪那两个魔头的剑下,幸好那两个魔头最终葬身在落日峰,也算聊慰先父之灵,如今想来恍如隔日,风护法为何突然提起这事?”他说着,脸上不禁流露出悲痛之色。
这中年黄衣人原来姓风,是青龙帮的护法,在青龙帮已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风护法道:“帮主对老帮主的一片思念之情,令人动容,还请节哀!帮主可还记得老帮主在当年那一战中身上所受的致命之伤?”
炎炳焕悚然动容,道:“你的意思莫非是说……”
风护法道:“不错,属下猜测正如帮主心中所想,杀罗雄等人的凶手很有可能便是当年的慕容雪!”
门外的杨争心中吃了一惊,那姓风的护法,心思之缜密,判断之准确,实在出乎他的意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