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霖枫眼看着这一剑刺来,脸上非但没有一丝惊慌之色,反而露出了笑意,他低垂的手一直未动,却忽然动了,一动之下,快如闪电。
只见他伸出了两根纤长的手指在剑背上轻轻一弹,胡秀月手中的长剑立刻脱手而飞,插入房门之中,剑身颤动不已。
胡秀月惊得呆住了。
她还没有看见对方出手,自己手中的剑就已被震得脱手而去。
但更令她奇怪的是,他明明已被自己点中了穴道,为何却还能出手?
岳霖枫一击得手,却并没有再出手,而是负手而立,朝着胡秀月悠然一笑,那副玩世不恭之中却透着自信的神态,只怕任何少女瞧了都难免要心动。
但胡秀月却没有一点心动的意思,目光盯在岳霖枫的脸上,犹如两道利箭一般,恨不得射穿他的身体。
岳霖枫的目光却如一泓秋水,温暖而清澈,仿佛要将迎面射来的那两道目光融化,又仿佛能够映照出对方心中的疑惑。
岳霖枫淡淡道:“你一定在奇怪,我为何没有被你封住穴道?”
胡秀月咬着牙,狠狠地盯着岳霖枫,却不肯开口。
岳霖枫接着道:“你故意借机示好,引我放松警惕,然后趁机出手封住我的穴道,而你所用的乃是青城派的独门点穴手法,你对自己的点穴功夫想必很有把握,确信我必然躲不过这一击。”
他并没有看到胡秀月出手,却将她的武功路数猜得一点不差。
胡秀月嘴闭得更紧,嘴唇已几乎快要被咬得出血,心里却不禁对这个年轻人生出一些佩服。
岳霖枫道:“只不过你却不知道,你这些算计早已在我眼中,你能有机会出手,也不过是我有意为之罢了。”
胡秀月终于忍不住道:“为什么?”
岳霖枫淡淡道:“因为我想让你明白一件事,就算我故意给你机会,你也一样杀不了我。”
胡秀月冷笑道:“何必故作神秘,你只不过是靠着身上的那件‘天蚕软甲’罢了。”
岳霖枫忽然从身上掏出一样东西,光芒闪动,竟似是天蚕软甲,递了过去,微笑着道:“姑娘若是想要,这件软甲就还给姑娘。”
胡秀月不禁怔住,忍不住道:“你……你真肯还我?”
岳霖枫微笑不语。
胡秀月又忍不住道:“你难道不需要它?你难道不知道它的价值?”
岳霖枫道:“我得到一件东西,并不是因为需要它,也并不是因为它的价值,而是……”
胡秀月道:“而是什么?”
岳霖枫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她,接着道:“……我要得到它!”
胡秀月道:“这又有什么差别?”
岳霖枫道:“这其间的差别就大了。”
他顿了顿,道:“一个人若为了‘需要’而得到一样东西,那到头来也不过是受了这样东西的役使罢了,只有为了自己‘想要’而得到的东西,才是真正属于他的。”
胡秀月道:“所以,只要是你想要的东西,就算是一块破铜烂铁,你也会想尽办法得到它,但若是你不想要的,无论它多贵重,你也不会看它一眼,是不是?”
岳霖枫笑道:“你果然聪明,以后说不定会成为我的知己佳人。”
胡秀月道:“但现在你为何又不肯要它了?”
岳霖枫道:“因为我现在又不想要它了。”
胡秀月怔住,只觉得这人实在奇怪得很,却又说不出哪里奇怪,忽然道:“你刚才为何要骗那人说天蚕软甲被青龙帮的人夺走了?”
岳霖枫道:“无论谁身上忽然多了一样像天蚕软甲这样的宝物,就难免会惹上一些麻烦,我虽然不怕麻烦,却不愿自己找麻烦。”
胡秀月道:“但以你的武功,要杀他灭口也非难事。”
岳霖枫嘴角忽然浮起了一丝不屑之意,道:“杀人这种无趣的事,又何必自己动手?”
胡秀月忍不住道:“你杀人从不自己动手?”
岳霖枫淡淡道:“那就要看我高不高兴了。”
胡秀月目中透着惊异之色,道:“你做任何事难道就只是为了高不高兴?”
岳霖枫道:“当然不是。”
胡秀月道:“那这件事,你又是为了什么?”
岳霖枫目光盯在窗外,变得很遥远,仿佛自言自语道:“为了她。”
胡秀月忽然觉得心里有些不舒服,甚至连她自己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忍不住问道:“她是谁?”
岳霖枫目光仿佛依旧停留在遥远的一个地方,嘴上却道:“她当然是一个女人,一个早已死过一次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