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正严的伤势好了许多,在加几日的修养,便可以痊愈。高泰明提着一篮子饭菜偷偷来到老家,见段正严出来活动,不禁有些责备的道:“殿下,您现在大伤初愈,怎么可以起床,还这么剧烈的运动。”
段正严走到高泰明的身边:“国主,我知道您是为我好,可总在地下呆着,我会疯的。”
高泰明捋一把胡子,呵呵的笑了。
景儿可没有他这么舒坦,整日在山洞里浑浑噩噩,食不知味,寝不能眠,每每睡着时都会梦到自己杀了段正严,每每这个时候,景儿就会泪流满面的醒来,这个梦,这个噩梦一直在折磨着她,若不是为了肚子里的孩子,景儿现在早就自刎了。
“景儿,景儿。”天鬼轻唤景儿的名字,此时,她又在做噩梦了,无助的摇头,泪流满面。
景儿慢慢的睁开眼睛,眼里的泪还在流着,看到天鬼坐在自己的身边,一把就抱住了他,呜呜的痛哭。
“我杀了段郎,天鬼,他不会原谅我的,我杀了他......”景儿 抱着天鬼哭诉着。如果时间能够轮回,她宁愿死的那个人是自己。
景儿如此的失魂落魄,让天鬼觉得很不放心,于是轻轻挽起景儿的手将她从床上拉起来,天已经亮了,天鬼准备好了洗脸水,景儿无精打采的洗漱着。
已经过去进一个月了,景儿都没有笑过,天鬼怕她会出事,就想带她出去走一走,或许心情会好些,也会看开点。
“景儿,今天我想带你去街上走走,怎么样。”天鬼笑着说。
“对不起,我不想出去。”景儿坐在桌前,看着眼前这些能让人延长生命的饭菜,转过头就走了,静静的站在山洞口,外面的风有些大,景儿正好站在风口处,风肆虐的吹着景儿的裙袍和发丝。景儿双目无神的望着这一片大山,山野间的花有很多已经谢了,枯萎的低着头。
“景儿,到洞里来吧,外面风大。”天鬼走到景儿身边,企图要拉她进去,却被景儿甩开了。
“你看那些枯萎的花,多像我啊,曾经辉煌又有什么用,最后我心爱的人没有了。”景儿的严重没有泪,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有些事过去了,就不要再想了,想多了也是徒劳。”天鬼安慰着她。
“是啊,全都是徒劳,可又有什么办法呢,他死了,是我杀的,我想忘记,可谁来赎罪。”景儿抬起头望着天,天好像比以前高了许多,大理的天空也会像北方一样,也有秋高气爽吗?大理还会下雪吗,曾经有人说大理下雪就来娶我的,呵呵,也许只是个幻想吧。
“我们出去走走吧。不要闷在山洞里,你会闷坏的。”天鬼总是那么耐心的安慰他,如果景儿的身边没有天鬼,又会是怎么一个样子呢?死掉,沦落,还是流亡。
“不去了,出去了又能怎么样,回来还不是一样会伤心,会难过,会有负罪感。”景儿不想再出去,想想一辈子隐居也不错。
天鬼真的有些生气了,一把抓起景儿的手就往外跑,一路未歇就到了街面上,路上的人络绎不绝,一个穿粉色衣衫的小姑娘跑着跑着在路边跌倒了,景儿忙上前抱起她,小姑娘本来想哭的,看到景儿后眼里的泪水就咽了回去:“大姐姐,你是仙女吗?”
景儿看着可爱的小姑娘,轻轻摇摇头。小姑娘又说:“姐姐,等我长大了,会像你一样漂亮吗?”
景儿犹豫了一下:“为什么要漂亮呢?”
“长得漂亮就可以进宫了。”小姑娘天真的道。
“长得漂亮并不是件好事,进宫也不是件好事......”没等景儿说完,一个不怎么面善的人一把抱过了小姑娘,眼瞅着景儿道:“谁家孩子不希望漂亮啊,再说了,进宫怎么不好啊,还有可能当皇后呢。”一看这个女人就是个贪图荣华富贵的女人。景儿无奈的摇摇头。
“景儿,我们这边走吧。”天鬼拉着景儿的手向街深处走。
高泰明的老家里,段正严是在是受不了了,闷了一个多月了,简直要疯了。这天,他趁高泰明没来,拿出自己以前乔装时用的那套东西,照着镜子粘贴上去,门外有几个侍卫把守着,段正严就从墙上翻了出去。
墙外是个小胡同,段正严感觉自己就像出狱一样高兴。甚至就要吹起口哨。他还不知道,景儿为了他差点死掉。
街上真的挺热闹的,原先在街上的侍卫少了许多,段正严不曾想,也没有任何预兆的走在街上,侍卫的马队从街上走过,段正严转过头的瞬间呆住了,景儿,他看到了景儿,段正严想要过去,可马队太长,段正严看着近十米长的马队就像是条巨龙,怎么就没有尽头,马队终于走完了,段正严立马穿到路对面,景儿已经不见了。
“景儿,景儿。”段正严大喊着,可还是没有人回应。路边的青楼里,老鸨走出来,见段正严一脸胡子邋遢的,小扇子在眼前一扇:“客观,我们这里确实有位叫景儿的姑娘,不过,要姑娘可是要给钱的。”
段正严从袖袍里拿出一定金子交给老鸨:“那位姑娘在哪儿,快带我去见她。”
老鸨见段正严如此的迫不及待,偷笑着说:“哟,客官,您可不要着急啊,景儿,景儿。”老鸨唤了两声,一个粉衣女子从楼上走下来,手里的小扇子扇来扇去,两眼放电的看着段正严。
段正严恼怒了,一把提起老鸨的衣领:“这就是你们的景儿?”老鸨点点头,再看那姑娘,大嘴巴,牙擦苏,两眼像金鱼,脸抹得像是猴屁股,一看就要恶心。
“我警告你,从现在开始,让她改名,叫狗叫猫都行,就是不能叫景儿。”段正严一把放开老鸨,老鸨被憋得差点喘不过气。
出了青楼,段正严觉得自己就像是个泄了气的皮球,一脸无精打采的低着头。
另一面,也在街上游逛的景儿突然站住了脚步,回头四处张望。
“怎么了景儿,怎么不走了。”天鬼好奇的看着景儿,她四下观望,仿佛在找什么东西一样。
“段郎,我听到段郎在叫我,他在叫我。”景儿转身抓住天鬼的双手。
“景儿,你怎么了,段正严已经死了,怎么会叫你呢?”天鬼双手放在景儿的双肩上。
“不,段郎没死,他没有死,他在叫我,我听到了。段郎!段郎!”景儿发疯似的大喊着段郎四处寻找。
一条街已经找了一半,依然没有段郎的影子,景儿坐在路边的一个角落哭了起来:“段郎,段郎没有了,他没有了,呜呜......”景儿双手捂着脸,身体不断的颤抖,看的出她哭得很伤心。
“景儿,是你吗?”一个熟悉的声音在景儿和天鬼的耳边响起,景儿的心告诉她这是真的,是段郎的声音,她放下手,抬头看着站在自己眼前,胡子邋遢的男人。
天鬼看着他,既熟悉又陌生,可这张脸确实不像啊,于是他一把推开段正严:“对不起,你认错人了。”
景儿却一把推开了天鬼,扑进了段正严的怀里:“段郎,我知道是你,我知道是你段郎。”
段正严一把撕下自己的假胡子,轻搂着景儿的肩:“景儿,我没想到会在见到你,看到你很好,我真的 很欣慰。”放开段正严,哭得一塌糊涂:“你是个混蛋,我不好,一点都不好,我以为你死了,我跳了绝情崖。”
天鬼越看越生气,拉开景儿,一拳打在了段正严的脸上:“段正严!你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你知道这些天景儿是怎么过来的吗,你知道绝情崖有多高吗,你知道她每天晚上梦到你都哭得断肠吗,你知道吗?”说着,天鬼又打了段正严一拳,直接把他打在了地上。
景儿急了,一边哭着,一边用力给了天鬼一个耳光:“不许你打他,不惜你打我的段郎,他回来了,我的段郎回来了。”景儿哭着,扶起被打倒在地上的段正严,扑进段正严的怀里呜呜的哭:“段郎,你知道我有多么想你吗,你知道吗。”段正严轻抚着景儿的青丝,将头插进景儿的乱发中:“景儿,我也想你,我也想你啊。”
天鬼站在一旁,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高兴或者忧伤,都不是,看着他们拥抱着,自己呢,自己又算什么。想到这里,天鬼转身低着头离开了。景儿回过头看着天鬼的背影,她知道自己确实欠他太多。
“天鬼,别走。”景儿的声音有些怯怯的,眼神中恳切他能留下。
天鬼回头看着景儿和段正严,笑了,然后又摇摇头:“我不是宫里之人,从哪里来,还是到哪里去,段正严,我希望你好生照顾她,别看你是皇室,我照样可以要你的命。”
段正严看着天鬼的身影,不禁喊住了他,从身上掏出二十两金子放到天鬼手中,天鬼拿在手里看着段正严:“谢谢,我不能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