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个黑心的女人哪,我们好心将你从那污秽的青楼窑子里救出来。翔儿还说要收你做妾,你就是这么报答我们的吗?就是把凝儿推入湖中,让她腹中龙儿不保?!我们李家究竟跟你有什么仇啊,让你要这么样的害我们李家,你有什么不满意的尽可以冲着我来啊。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们的凝儿啊,老天爷啊!我们凝儿究竟有什么错啊,要让她来承受这样的错啊。”
我坦然从容的面对着众人的怒目而视,真相在这里已经无所谓了。慕天南的计划已经泡汤,新的计划我还无从知晓。闻言硬脖子姑姑一个箭步从地上冲了起来,在我面前用手指指指点点生生的戳着我的头,骂骂咧咧的样子俨然没有一副“长公主”该有的样子。
慕天南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显然明白其中的蹊跷。他只是淡淡的看着我,冷冷的问道:“是这样的吗?钟力所说的是事实吗?”
他没有问凝儿,这样做的目的,连我也分不清究竟是在检验我的忠诚,还是不敢问凝儿。李铭走过去蹲在地上关切的抚摸着凝儿额头,像任何一个深爱自己女儿的父亲一样给人一个安全感。
我失神的看着李铭和李天凝这一对父女——他的心中现下一定对她充满了歉疚,他一定已经恨我入髓。承认,李家上上下下所有人一定不会放过我;不承认,慕天南也定会让我不得安生。更何况,我也从未想过要否认,即便如此,时至现在,我的心依然向着慕天南。连我自己也道不清这一种奇特又变态的感情。
“女人告诉我,告诉我,你究竟是谁,又是为什么到这里来?!”
李天翔站在我的面前,挡住所有人的视线面色阴郁的看着我。我害他的亲妹妹滑了胎,他一定也对我恨之入骨了吧。
“已是伤心人,何惧伤心神?!左将军,无论如何我依然要谢谢的错爱,如若不是您昨夜的收留,今日我不曾能够这么容易的见到凝贵妃,也不会这么容易的得手。左将军,暮雨是我的知己,她心地善良,即便是我做错了什么,我也希望您能够不要迁怒于她,尽量的好好对她。小女子在这里谢过了。”
我尽量不去理会李天翔复杂的眼神,手中暗中使力想要立刻掐死我的冲动。从容的绕过他,对着所有人说道:“没错,这是我做的,都是我做的。是我害高高在上的贵妃娘娘滑了胎,是我处心积虑的想搞垮李家。这一切都是因为李家是害我家破人亡的大仇人,我这么做不过是因为十几年前家中深仇大恨。于他人无怨无尤,全部都是我一个人做的。”
我将目光落在凝儿的身上,突然发现,已经过了这么久的时间。她依然浑身湿透了的躺在草地之上,我蹙眉:滑了胎的孕妇,他们就任由她这么躺在这里,吹着冷风?!李铭起身,站在慕天南身后等待他的发落;长公主虽然将凝儿抱在怀中,却将整个人的焦点全部放在了“主战场”这边;唯有钟力依然会担忧的时不时看向凝儿,却也不敢将眼神过多的停留在她身上。
凝儿,这里的人,又有几人是在真心的关心着你?!
“皇上,念安自知所做之事罪孽滔天,迁怒无辜,任凭皇上发落。只是……贵妃娘娘落水滑胎,如今再是这样躺在这里的话,怕是会留下什么后遗症。贱民还恳请皇上前让人将贵妃娘娘送回屋中休息,先换了干净衣服才好。”
经我这么一点拨一提醒,众人才恍然大悟般动作了起来。我不清楚后来究竟发生了什么,只听见这天夜里李家很不太平,鸡飞狗跳闹腾至半宿。我被暂且压入了李家的私牢中看守着,也太长,心太凉。蹲在一个狭小的空间中,透过头顶上一个小小的勉强能够称之为窗户的缝隙窥探着月亮与星星的秘密情事。我以为自己还能轻松浪漫的笑笑,不把这当做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最后发现,这一次自己竟是无论如何也再也笑不出来,就连故作轻松的勇气都不再有。
“你来了。”
有人来,我听不清楚是谁,也不想转身去看。水牢中四周都是水,我只能蹲在这样一个小小的墩子上,忍受炎热的天气下蚊虫的叮咬。
“你在怪我吗?你知道我不是故意的,只是……你,李家人不会放过你的。”
原来是你,如今这般田地你再来到这里,是在猫哭耗子吗?!“多谢钟大人关心了,小女子地位卑微承受不起大人的道歉。至于李家人……他们不放过我是应该的。”
我懒懒的靠在一旁的柱子上,甚至连头都舍不得回过去看他一眼。自作孽不可活,被人虐,不可活!!
“皇上他……你放心他一定会倾尽全力包你周全的。”
我没有说话,没有看他,假装自己没有听见,已经睡着。也掩饰不住眼角滑下的晶莹泪水,我曾经是高高在上的管家小姐,一国之母吗?怎么如今会落得这样一幅田地,天壤地别的差异让我都不得不感叹世事无常,世态炎凉。闲来无事,该吃吃该睡睡,地球太危险亲!
也不晓得过了有多久,一直沉浸在自怨自艾,人生回顾中的我,猛一转头才发现:钟力他悄无声息的来,又悄无声息的走了。我看着门外,摇头叹气。救我?!这样的话现在听来好虚无飘渺,救了我,就救不了他自己。这样精心布下的一个局,他要怎么才能规划周全呢?如果我不死,李家必不甘;李家若不甘,天下必不宁。
可是……慕天安!他还在宫中。我在纠结中终于睡着了,一夜睡得不安稳,很怕自己一不小心跌落水中,溺死了自己。但实在又太累,总是睁不开眼睛。浑浑噩噩的睡了很久,睡了醒醒了再睡。没有人送水送食物,时间就这么匆匆而逝。几个日出,几个日落。不出意外,他们不是单单想我死。不过是想折磨我,从我一个手无寸铁的女人身上讨回一笔债罢了。
“出来!”
我抿了抿干裂的嘴唇,被家丁从生死边缘拉了回来——我相信,如果不是他将我的美梦吵醒的话,我在某一次深睡中永远睡下去不过就是这几天的事情罢了。只不过被人用力过猛拉入了水中,在不经意之间便喝了几口水牢中脏兮兮的:而且,我一直坚信源自于茅房的水。心中一阵翻江倒海,刺啦啦的吐得一塌糊涂。一旁的家丁被我爆吐的样子惊呆,我猜想他本来预备按照老爷吩咐对我耍狠,却不想还未开始耍狠,先被我吐出的一堆黄黏黏的水震住。继而自己也转向一边吐了起来,牢房外的家丁看着我们这般争相狂吐的模样,笑了。
“走吧。”我大气的用虽然脏却干燥的衣服一角擦了擦嘴巴,随随便便的挽了挽自己的头发,大气的说道。心中早已有舍生赴死的决心与勇气,我是这么认为的,死的痛快,总比死的拖泥带水的给力吧。
看着他们嫌弃的眼神我笑了,看着慕天南一脸正气的坐在正厅之上,扶着弱柳扶风的凝儿,我又笑了。看着慕天南都稍显震惊的坐立难安的样子,我笑的更加欢乐了。凝儿却在一旁落寞的看着我,与我惺惺相惜同病相怜:坐在他身边,看着另一个他。
“跪下。”
“跪天跪地跪父母,不跪人渣。”我故意挑眉挑衅的看着李铭,没错,我就是要激怒他。让他失去控制,暴怒难忍,拔剑相向,让我死的一个痛快。
“大胆狂徒,放肆!”李铭将军果然让我失望了,他一手捋着自己本就不长,看起来很有喜感——当然这也是我此刻才注意到的胡须;一手指着我,声音中甚至带着笑意得说道。他甚至还瞟了瞟慕天南,突然间我的愤青气质就上来了。有一种,反正都要死了,不如就死的伟大一些——其实我只是在害怕,我怕我没有激怒李铭,我怕他不放过我,势必要将我折磨死。我怕死的太惨,太难过索性不如自己痛快一些。
“李将军您别看皇上啊,我说的人渣是您。您李家人,虽然一门忠将百余年,却未尽臣子该有之本分。朝堂上飞扬跋扈,下了朝堂,欺压百姓。望请皇上明鉴,虽然小女子一介草民也没有什么权势在背后支撑,小女子自知人微言轻,有些话,即便是实话也未必有人会相信。……”
接着也不管周边人的脸色,甚至没给慕天南反应的机会便巴拉巴拉的说一些有的没的。基本是一些莫须有的罪名,说来李家人也真够冤枉的,最后栽在我手里。
慕天南静默不语,李铭也不敢喧宾夺主,只能在一旁吹胡子瞪眼没给我好脸子看。我看着他这般模样,自然是越说越嗨,最后委屈感一上来,竟然声泪俱下。看起来楚楚可怜,像是果真受了天大的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