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肖然看着熟睡的小蒙,“这是……”
我示意他别出声,轻轻的推开门将他领到了二楼大凉台上去一聚,顺手还把我的特制大水壶带上了。预备听累了抽空就缝补一会儿,说不定过几天还能做出另外一个大包出来。
对了,特别为大家推荐一下小女子进来的最新成果。因为没有塑料制品,古代人多采用牛皮等动物皮制品来制作随身携带的水壶、酒壶等物。但是各位有木有想过,如此上等的动物皮毛,且不说是在蓄养业还未高度发达的古代,就算是在现代也是一种极为优良的物品。所以,我把我的随身水壶顺手改了改,做了一个复古包,送给了千妈妈。
千妈妈拿到包包的那一刻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欢喜与惊讶。她说她没有想到,在她们眼中显得如此丑陋不堪,乌漆吗黑又很破旧的水壶竟然还能做出如此好看的包包来。
我深深的为她的时尚精神感到骄傲,甚至还适时的YY了一下有朝一日能够成为天琴的时尚尖峰。引领无数爱美女子,男子,老人小孩儿,奔向时尚的新时代。
她决定有空就背出去炫耀一番,顺便当做帮我推销了。我告诉她因为这种复古包创意十足,而且又是纯手工制品。所以一旦有人看上了想从她手中收购的话,她一定要做出一副极不情愿的样子。然后……哈,所以,我发现,有门路的话,果然好生财,特别是闲的无聊之时,更是八卦与财路的滋生之时。
如今,我两样占全。
“窦盟主请坐,小女子这里没有什么好茶可招待盟主的,只能委屈盟主喝一点儿清水了。”
的确没什么好茶,好茶都被我屯着坚决不对外的。窦肖然倒是不介意的笑笑,说江湖中人成日里打打杀杀,脑袋别在腰上生活的。能多活一天都是福分,哪里会如我们这些闺房娇小姐一般来的那么多讲究呢。
“哪里哪里,窦盟主真是过谦了。念安也不是什么娇小姐,只不过是一个苦命的女子罢了。对了,念安很好奇的是,坊间皆传闻念安长的与那已故的敬德皇后几乎是一模一样。念安出生乡间野地,倒是少有机会听闻这种皇亲国戚的事情。只不过依念安之见,窦盟主的这位故人,如若念安没有猜错的话,也定是这天下第一的美人敬德皇后吧。”
窦肖然接过我递给他的温开水,很是诧异我竟然会用这么大个碗给他装水。我也木有办法,我这里平日里除了千妈妈、小蒙,基本没有人来了。能从这里找出这样一个容器来装水已经实属不易了。
听到我说的一番话,他露出不可知否的笑容,继而像是陷入了什么美好的回忆一般,脸上浮现出温柔的笑容。
“其实,虽然我同她的渊源很长,但其实我与她的接触并不算很多。我也明白,我一辈子可能也不能得到她对他一般的深爱。”
说及此处,他脸上的表情也由温柔转为黯然,他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感叹道:“我不奢望她能爱上我,只要能够让我知道她的消息也好。只不过……红颜薄命,但终究是为了他,而失了性命啊。”
虽然我觉得他其实讲了一推废话,但却硬要装出很哀伤的样子来安慰他。并不是我铁石心肠不近人情,只是,这些错综复杂的关系,真的让我很晕。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于我而言,现今任何的语言都显得虚伪又苍白。
我张开了口欲言又止,发现自己果真找不出任何一个合适的词语出来接话。窦肖然却抬起头来,看着我惨淡的笑了,问我是否觉得他很傻。
我摇摇头,觉得再多说无益,只是静静的等着他,听着他继续往下说。如此的状态,让我感觉我仿佛成了一个真正的旁观者,从不曾参与过整件事情。只是静静的,默默的,站在一个角楼,听他们每个人讲述着一个源远流长的故事一般宁静。
“那一天,我是跟着他去的军营,我以为最终言儿就算不能跟着他走。他们至少也不会有人伤害她,却不想,再见时,言儿已经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被他抱在怀中,我看着他极力想要维持平静却歇斯底里的颤抖,甚至就连言儿都快抱不稳的样子。”
那一天究竟是怎样的一副惨淡的景象?!我不敢想象慕天安抱着我冰冷的尸体时候是怎样的表情,心里却在隐隐的发抖,抑制不住的颤抖。手脚冰凉,我甚至感觉在这盛夏的午后,我竟然微微的在后背溢出了冷汗来,浑身寒噤。
“不知盟主说的他,是何人?!念安听闻,皇后曾不幸被曾经的七王爷掳走过,虽历尽千辛万苦终于回到了皇上身边。最终却还是为了解皇上为难而香消玉殒。”
窦肖然转过头看着我,眼中带着嘲讽,嘴角带着讥笑,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了一个“哼!”字。之后便不再言语,空气像是凝结了一般,让我感到一阵阵的悲凉与尴尬。
“窦盟主很爱她吗?”
“爱?!也许吧。”他站了起来,走到了我的琴便,慢不经心的抚弄着它。像是在摆弄一个美丽柔弱的姑娘一般,柔情蜜意。矮油,溺死老娘了。这一次是真的浑身打了个打寒战,不想再看他一个人在那边淡淡的忧桑了。抽空开始研究我的下一个大荷包应该怎么弄。
“我只知道,我爱她不似她爱他爱得那般浓烈又勇敢。我只晓得,她是我今生最牵挂的人,我不允许任何人做出伤害她的事情来。”
窦肖然突然一发狠力用内力将我的琴弦全数震断,可是琴身却毫发无损。我呆呆的看着他,妈的,老娘当年受难的时候您老人家在哪儿呢?现在跟一架琴置个毛的气啊。我只晓得,千妈妈跟我说过这架琴是现如今京城里边最昂贵的琴;我只晓得,丫丫的这架琴价值不菲,有毁坏的话,卖了老娘也赔不起。
我痛心疾首的看着那架琴,心中念着般若波若经为自己超度。
“那……最后皇后娘娘……”
“……言儿死后,他们两人便停止了战争。他说言儿身前说过,自己是海的女儿,希望能够魂归大海。我依然记得那一天清晨,我们一行人将她挡在一艘大船之上,她躺在万花丛中,那么的宁静,美的像一个仙子。”
一开始,我觉着听一听这个故事兴许是一个不错的考虑。不过现在看来,好像是一个错误的决定。窦肖然的情绪好像不太稳定,偶尔还有失控的迹象。特别是当他讲起我不幸又悲痛的遭遇时。
“她顺水而下,我们足足跟着她走了三日三夜,直到她飘入大海,我们再也看不见她为止……”
三日三夜?!那我不是应该早就死的没边没际了吗?我怎么觉得这些人在大体相同的故事梗概下,穿插了太多的个人成分,显得那么不可信啊。
“那……窦盟主口中说的那个他呢?”
bingo!其他什么的故事都是过眼浮云了,姑娘我基本当故事听听完了,基本不怎么走心。可是我比较关心的是我的那个他呢。我以为,慕天安以为我死后不想打搅我的魂灵,所以没有继续追着我而去。去不想,事情朝我我完全没有想到的方向发展而去。
“他?!”窦肖然脸上露出怪异的表情,像是同情,像是可怜,像是惺惺相惜,像是理解,又像是不可理喻。“他,没有人知道他最后去了哪里。有人说他回了雪域,也有人说他追随言儿亡灵而去了。那一天以后他便消失不见了,没有人再见过他。”
“窦盟主,时候也不早了,一会儿千妈妈该来了。”
我适时的提醒着窦肖然,希望他能明白,现如今这里并不是他想呆多久就能呆多久的。窦肖然转身看着我,行礼抱歉道:“真是打扰姑娘了,谢谢姑娘肯听我一人在这边说一些没有边际的牢骚话。姑娘面色苍白,看上去仿佛身体不太好,那窦某就不再打扰姑娘休息了,告辞。”
我尽力保持着自己的平和,站在平台上我看着窦肖然翩然而去的背影,终于支撑不住整个人瘫倒在了地上。总是这样,明明说过不再关心,明明告诉自己不要介意。明明都决定想要忘记一切,却不想曾经就如同一根毒刺一般紧紧的插在我的心中。拔去,只会留下不可磨灭的伤疤,时时提醒我过去经历的伤痛;不拔,它更会像一根毒蛇一般,缠绕在我的心头,永远挥之不去。
“你都听到了,我没有骗你,我们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你故意放他进来的是吗?”
“……”
“你真的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吗?为何我总觉得整件事情显得那么的蹊跷?!为何单单只有你追着我的尸体走了那么久?钟力,我已经死过一次,伤过一次。我不希望再被人蒙在鼓里,如果我的下半生只能这样再一次活在谎言与阴谋中的话。我宁愿你们当初没有救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