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妈妈,让这念安姑娘把脸上的破纱给爷取掉。把脸蒙上算是怎么回事儿啊?!”
角落的桌子上,一个身着青衣的约莫二十岁上下长相清秀的年轻人吹着口哨,站了起来,打破台下的沉默,率先吼了出来。
千妈妈为难的转身看我,的确,既然都要登台卖艺的姑娘,又何必将自己的脸蒙的如此严实?!没道理,没理由。不过千妈妈这事儿我可做不了主,您可得问三楼上那位的意思才成。
“对啊对啊,我们要看脸,不看脸怎么出价呢。”
“不愿意取掉面纱难道是因为面相丑陋不敢见人吗?”
“不是啊,我今儿早先听坊间传闻说姑娘长得是倾国倾城,国色天姿。只不过啊,这里有一些问题呢。”
台下一片唏嘘之声,有哀叹惋惜的,也有幸灾乐祸的。众生百态,尽收眼底。我百无聊赖的看着台下这群男人,一些人竟然露出若有所思的情态来,先生您还在衡量什么?!
千妈妈笑嘻嘻的甩着丝绢,一步三扭的东窜窜西跑跑竭尽所能的安抚着骚动不安的众人。没有想到,这面纱竟然成为了今晚最大的赢家,赚取了比我还多的关注度。哎!悲哉悲哉,何其壮啊!
“各位大爷稍安勿躁啊,念安姑娘的面纱不是不能取,是……是因为……”
千妈妈犯难了,看看我,再看看后台,摇头叹气,垂首顿足。狠狠心,咬咬牙,信口胡诌开来,“这念安姑娘自然生的是国色天香之姿,也天资聪慧,并无传闻中所说的失心疯。只是,念安姑娘说过,她不愿以色会友。各位大爷们谁能今晚出的最高价,得到念安姑娘,姑娘自然会取掉面纱以真面目示人。只不过……不过,今晚啊,只有一人能见到姑娘的脸,各位想看的大爷们,尽管出价啊。”
千妈妈不愧为千妈妈,这样都能被她圆过来,天衣无缝;不仅找不出任何的破绽,反而增添了神秘度。台下果然又引起了新一轮的小骚动,交头接耳笑逐颜开,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来。
“千妈妈只管出价,爷我今晚上要定了这念安姑娘,各位谁也别跟我抢。”
大肚腩,甩饼脸,头大脖子粗,面色红润有光泽:不是老板就是伙夫啊。如此的财大气粗,只不过……大爷,我真心的祝愿您今晚失败。鉴于我并不认识您,只能果断的把您给废了之后扔进河里挺尸。
小厮端着盘子走到这位爷面前,等等,我竟然还不清楚这间举世闻名的烟花胜地,究竟有着怎样的运作方式?!难道现在是他直接给钱,我就得跟他走吗?
我突然之间慌了起来,不知所措,下意识的想要往后跑。千妈妈察觉我的慌乱之后,一把逮住我的衣袖。千娇百媚的走上前去,清了清嗓子,将关子卖到了极点。
只待赚足了眼球之后,方才慢吞吞的用丝绢掩住嘴假意笑道:“李大爷说笑了,这里有谁不知道您是这京城数一数二的富商啊。李大爷您稍安勿躁,待今儿千妈妈我把这价钱说出来啊……”千妈妈故意将尾音拖得很长,也同样不出所料的掉足了胃口:各位大爷就差把脖子都伸到台上来了。
“各位大爷可听好了,今儿个晚上我烟雨阁新出台的姑娘念安。仙人之姿,芙蓉之貌;体态轻盈,长袖善舞;莺啼婉转,余音绕梁。起出价,五百两白银。”
台下一片倒抽凉气的声音,甚至连我都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的看着双手交叉一脸骄傲的千妈妈:您果真是想钱想疯了吧?!把我当成摇钱树么,这个价位,够一个普通家庭在京城丰衣足食过好几十年了。
刚刚还底气十足气焰嚣张的李大爷,这会儿就如同被狂风拂过一般,凌乱而又尴尬的一个人站在风口浪尖。
自古有句很有名的话叫做不争馒头争口气啊,散尽了身家也不能输掉面子。李大爷在全场数百双幸灾乐祸的眼神下,悻悻的从袖口中掏了五百两的银票,恨恨的放在了小厮的托盘上,气呼呼的坐了下来。
我茫然的看着这出戏,看上去我更像是一个局外人,而不是女猪脚。他掏钱了,他掏钱了,难道就是他了?在场的一百多位好汉,你们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他轻而易举的赢过你们了吗?各位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啊,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
我一刻慌过一刻,台下依旧平静的惊不起一丝丝的波澜。
“各位大爷还有出的比李大爷更高的吗?”
在我的眼神求助下,千妈妈终于发话了:大婶,你再熬一会儿,老娘早都把李大爷给废了。
“千妈妈您这是什么意思,又不给我们看姑娘的脸,还要出这么离谱的价钱。比当年的暮雨姑娘整整高出了两倍的价钱,没有您这么做生意的啊。”
“对啊。”
“对啊”
……
好言引得满堂彩啊,众人纷纷点头表示赞同。全场一浪盖过一浪的起哄声,叫嚣着让我取掉面纱以脸示人,不然不会再抬价。
千妈妈没有办法了,压不过一声高过一声的呼喊,全场沸腾了。她转头求救的眼神看着我,艰难的开口说道:“姑娘这……”
“趣极趣极,竟然还有这样的规矩,窦某行走江湖十数年倒是闻所未闻。”
窦肖然!竟然是他,我心中看见他的一瞬间心中又惊又喜,他坐在二楼的单间中悠闲的品着茶摇着扇子。随手从桌上拿起一张银票,用内力送到台下小厮的托盘中,轻描淡写的说道:“姑娘,窦某很是欣赏你的行事作风,甘愿出六百两。”
“谢谢窦盟主。”千妈妈赶紧投好,李大爷长舒了一口气,小厮笑呵呵的将银票又送回了他的手上,李大爷瞬间笑逐颜开。
我靠!好水的制度,要是有机会,我一定建议千妈妈,这钱既然收了就断然没有再换回去的道理了。咱们可以变相的将它换成贵宾卡,享受打折累积业务。您看我这扎实过硬的业务水准,虽然没有取得MBA学历,可是也能在这里混个财会啊。咱能不在这里喊价了么?!
“还有哪位爷要出价的吗?”
“七百两。”一位不知名的长衫男人悠然出价,果然是人靠包装更靠捧啊。一时间此起彼伏的加价声不断高涨,银票就跟废纸一样一张张悠然飘入小厮的托盘中。
可是奇怪在于,之后的银票千妈妈便没有再退回去了。嗯,看来有时间的话,我还得跟千妈妈好好的请教一下这里的运作模式方可。
除了我之外,大家好像都积极的参与到了这场拉锯战当中来。性质也已经由单纯的出价争夺变成了财富表演赛,看谁能挺到最后。不知不觉间,价钱已经被人加到了一千两。
我靠,一千两啊,我上辈子加这辈子两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银子啊。YY着漫天的银子奋不顾身前仆后继的砸向我的情景,欢乐的偷笑出了声。
“张公子,在下已经加到了一千两,您还要继续往上加吗?”
一个身着枣红蛇袍的年轻公子,悠然的看着另一位离他不远处的公子略带得意的问道。那一位张公子满脸憋得通红,忿恨的摇摇头。要换做是我,宁愿被银子砸死也不会拿出来跟人家比谁富。
社会责任感喃,亲,不要忘记了蜘蛛侠教育我们的至理名言啊: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啊。
“千妈妈,这念安姑娘今儿个可就归我了吧。”
“一千五百两。”窦肖然斜靠在二楼雅间中,懒洋洋的伸了个腰如同刚睡醒一般,顺手又扔了一张银票下来。
“你!不可理喻。”枣红蛇袍公子鼻子眼睛演化成了一个句号,怒指着窦肖然,但是依然放弃了再往上加价的机会。
各位大爷,虽然小女子国色天香世间罕见,不过各位有木有觉得这个价位稍微显得有一些夸张了呢。
我不懂。
“两千两。”
一楼的五十两一轮往上加的小打小闹结束以后,二三楼贵宾间的正主儿们终于如梦方醒,以五百两为单位开始喊价了。疯了疯了。
“李将军,没有想到您也喜欢来这种风雅之地啊,窦某不好托人所爱,只好成人之美。您请!”
窦肖然语笑嫣然的看着李天翔,做了一个请的姿势,便果真不再往上加价了。这……您要非得让我解释的话,估计全部出来的都是屏蔽词了。咱能和谐点儿么?
李天翔微微颔首,端起酒杯表示感谢,二人仰头一饮而尽。
“各位大爷还有再往上加价的吗?”
台下一楼一片悻悻之色:我幸灾乐祸的看着刚刚出了银票的一群人灰头土脸的摇头,玩票?你们还是玩不过二、三楼上的。
“恭喜李将军,如果没有人再往上加价的话,那今儿个晚上念安姑娘就……。”
按照规矩,我现在是要上楼去李天翔的包间了吗?我坏笑着抬眼望了望三楼拐角,虽然平静如同一汪死水,我却依然感受到一股夹杂着强大怒气的寒气逼人的目光,在暗处一直注视我的一举一动。
“且慢,千妈妈,念安还有话要同各位大爷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