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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1)悲歌长留

每个人对生活的要求是性格决定的,客观说,江尧尧嫁到了辅国公府做平妻,对杨梨开没有实质的损失,丁仁尤就是再忙,一周也总会至少一天住到杨梨开的院子里。

其实两人成亲这么多年,也不是天天住到一起,杨梨开睡眠很浅,丁仁尤有时公事多,或者是应酬回来晚了,怕打扰杨梨开休息,都是住到书房。

杨梨开后来也听别人说了,两人说是平妻,其实还是有差别的,以后国公夫人的位置可就一个,怎么也轮不到自己,肯定是江尧尧的。

丁仁尤也承诺,不管别人怎么看,怎么说,怎么想,自己是一辈子都不会扔下杨梨开不管,这话杨梨开信,因为她知道辅国公府是最讲规矩的人家。

即使将军府的儿子陈自强把大哥害惨了,让他丢了国公爵位的继承权,但是两家亲家还是保持着和之前一样的关系,外人看来没有任何的矛盾。

让杨梨开下定决心离开丁仁尤,那是几年前发生的一件事情。

丁仁尤被圣上下派,去做乡试的考官,路途很远,前后要花上三个月的时间,因为这是皇命,出行官员都是禁军保护,行程早就敲定,所以回京城的时间大家早就知道。

其中很多官员的家眷还都约着一起去京郊驿站接相公。

国公府也早就知道丁仁尤回京的日期,那天天气挺好,杨梨开反正也没事情,就带着女儿去城外接丁仁尤,江尧尧因为要陪着婆婆去参加赏花会,就没有一同前去。

客观说,当时江尧尧也没把丁仁尤看的特别重,她觉得夫妻有没有爱情真的不重要,婚姻就是一场组队打怪的游戏,你负责左边我负责右边,大家一起努力,才能通关。

杨梨开本来是满心的欢喜,见到了有三个月没有见的夫君,满肚子的话都想说,丁仁尤也是很高兴的抱过了女儿,还拿胡子扎女儿小脸玩。逗的她咯咯笑。

当时杨梨开觉得自己好幸福,如果能让丁仁尤成为普通人家的儿子,只有自己一个妻子,她愿意拿任何东西来换。

但丁仁尤和杨梨开说的第一句话,就让杨梨开梦醒,他说的居然是:“尧尧呢?她怎么没来接我?”

这真的是十万点的暴击,那怕这话你第二句再问,感觉上都不一样。

更夸张的事情还在后面,当杨梨开和丁仁尤说明江尧尧没来原因的时候,丁仁尤也没怎么样,对她还是有说有笑,几人一同回国公府。

但当天晚上,晚饭还没开始,丁仁尤就和江尧尧大吵了一架。闹到全府惊动,最后各自回自己院子吃晚饭。丁仁尤主动卷铺盖到书房去睡。

当时杨梨开就被吓到了,她和丁仁尤成亲那么多年,从来都没红过脸,即使自己在外给辅国公府丢了面子,丁仁尤都没怪过她,反而是安慰她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一切都会好的。

杨梨开只想做一个乖乖的平妻,不想引发事端,于是当晚就主动找江尧尧,把自己下午和丁仁尤说的话,全和江尧尧说了一遍,生怕是自己的原因,引发二人的争执。

此刻,江尧尧真的认识到,丁仁尤说的很对,杨梨开是个很好很好的姑娘,是当年丁仁尤的执拗害了人家姑娘,要不这姑娘会生活的更舒心,虽然不会得到国公府这般的富贵,但日子会过的更舒心。

普通女子遇到这种情况,不来添柴加火,暗中诅咒的都算涵养好,像杨梨开这样帮忙解释的真的很少。江尧尧能感觉到,杨梨开是真的不希望自己和丁仁尤吵架。

江尧尧肯定不会和杨梨开说实情,难道说吵架是因为,自己没有出城去接丁仁尤,而选择去参加那个无关紧要的赏花会,之后见到丁仁尤也没表现出,特别思念的情绪。

丁仁尤质疑的点是,自己难道还不如一院子的花有吸引力吗?自己难道不值得江尧尧思念吗?明显是醋喝多了。

江尧尧只能宽慰杨梨开,吵架和她无关,主要是相公在外考卷看多了头大,自己最近事情多,心情也有些烦躁,两人说话态度都不好,就吵了起来,没有大矛盾,冷静几天就好。

杨梨开不是小孩子,很快就让下人打听到两人吵架的真实原因,原来丁仁尤也有怕和在意,也会争风吃醋,也会像小孩子一样的无理取闹,这可能就是一个人走到你心里的真实反应。

最后二人的冷战,以丁仁尤反复给江尧尧拿梯子,江尧尧实在是看不过去了,就着梯子下来了,这事也就算结束。

杨梨开经过深思熟虑做了一个决定,那就是离开辅国公府,回老家,她的父亲杨保庆一年前因病去世,家中还有老母亲一人。

哥哥嫂嫂早就成亲,目前哥哥和嫂嫂带着小侄儿在京城做生意,她也不放心老母亲一人在家。

其实回去还有一个原因,自己的哥哥真的不是做生意的材料,做什么赔什么,自己的月钱全去做了贴补,这事都不敢说出来,怕国公府里的人笑话。

自己要是回老家,肯定国公府也会让哥哥陪着一起回去。这样就断了哥哥做生意的念想。

回老家自己生活不会有问题,不算国公府会给自己的月钱,就是把首饰卖卖,再买点田地,足够自己生活的很舒服。

杨梨开先找国公府的夫人说自己想回老家,她觉得这个府里也就自己的婆婆还在意自己的真实想法。辅国公夫人也是早有准备的,从江尧尧进门的那刻起,就知道总会有这么一天的到来。只是没想到这天来的这么快,江尧尧进门刚满一年。

大家都是明白人,抛去所谓的国公府的面子,和外面会有的流言蜚语。大家都清楚的知道,杨梨开回老家,对她来讲是最好的选择,因为那样她不会觉得自己在国公府是多余的。

关于她的女儿玉姐,杨梨开坚持带着一起回老家。

丁尧尧的意思是留在京城,玉姐也马上到了要读女私塾的年龄了,京城的教育肯定是最好的,自己都没对杨梨开怎样,就更不可能对玉姐怎样,再说还有自己婆婆看着呢。

杨梨开是很信的过江尧尧的人品,可是她并不羡慕江尧尧的人生,她知道以江尧尧的能力,玉姐在她那里养大,一定会和江尧尧一样。

但这些不是杨梨开追求的,她觉得女人就像她大嫂就可以了,嫁个普通简单的人家,过简单的生活,那才叫幸福。

所以说原生家庭价值观决定了认知,杨梨开带着国公府一堆的礼物和女儿,由哥哥嫂嫂护送着,回到了老家。熟悉的环境,生活的都还挺好,老母亲也得到了照顾。

谁想到杨梨开回老家才半年,他哥哥又回到了京城,此次是他一人进的京城,没带妻小。说是老家地方太小,限制了他的发展。

他的哥哥现在就在京城,最近惹上了一桩的事端,就是今年过年的时候贩卖朝廷的违禁品,烟花。怪的就是这事当时没被发现,两个月后同伙被抓,才把杨兴康暴露。

烟花都是朝廷授权,才可以制作出售。

所以私制的卖的便宜,利润很高。按说依照当朝的律例,这种事情数额不高的话,即使发现,只要在规定的时间内把罚款交齐,这事也就算了结。

眼看着距离交罚款的期限就要到了,杨梨开的哥哥杨兴康还是没有去交罚款,就是因为他觉得罚款金额有问题,自己被同伙骗了,自己根本就没卖那么多。

他是希望丁仁尤和衙门里的人说说,这事就是个小事,可丁仁尤一直都没让他找到,这事就这样一直拖到了今天。

几年后,辅国公府接到消息,很意外,杨梨开忽然病故。

就是因为乡下卫生和医疗条件差,那年闹疟疾,人走的突然,但玉姐毕竟是国公府的小姐,也马上被送到了京城,当时江尧尧也已经有了两个儿子,心说自己就把玉姐当亲闺女养也行,反正不过是几年后的几台嫁妆,自己也不是出不起。

但丁仁尤不同意。

一是,父女很多年没见面,感情已经很淡,他不确定玉姐现在的心思,毕竟玉姐也已经十岁。

二是,玉姐长得很像杨梨开,每当丁仁尤看到玉姐,就仿佛看到自己婚姻中曾经的错误决定。

其实丁仁尤内心深处一直有一个想法,从来不敢和任何人说,因为这个想法他都觉得自己就是个渣男,当年他觉得杨梨开是全天下最美丽的女子,所以才会执意要娶。

可是京城中待久了,他就觉得自己真的是很没见识。杨梨开明明是一个长相普通,气质勉强算的上清秀的女子,自己当时是怎么想的呢?

但是如果杨梨开不说回老家,丁仁尤也会好好对她一辈子,因为他认为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哪怕是错误的选择。

三是,丁仁尤知道杨梨开对自己女儿的期许,只希望她就是一个普通的孩子。于是他就把玉姐送到了国公府一处富裕的京城别院养着,每年年节都会接她回国公府小住几日。

最后玉姐虽然是国公府的大小姐,嫁的却是普通的富庶人家。对方是辅国公夫人亲自挑的,婚姻幸福。

京城有好事的人,总会说些风凉话。

但玉姐没有觉得婚事不好,反而觉得自己婚事祖母安排的非常好。因为她娘早就和她说过,最幸福的女人就是这样的生活,她深信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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