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想容谢过太子。又想起一件事情,于是问道:“大哥,前几天四大国公府的人都去了幽云十六州,我们给父皇贺寿的银子带去了吗?”
“已经带去了,我和胡大人说过,这事要等父皇寿诞当天再和父皇说,也算是个惊喜。煦赫说,主意是三姐想出来的,我们都觉得很好。”太子说道。
“也没什么,我偷懒不想准备礼物而已。”云想容说道。
太子能看出来云想容确实很聪明,根本就不是她所谓的懒。
云想容和太子告辞,人就去了御书房,此刻圣上也差不多要下早朝了,估计自己跪不了太长的时间。
可惜运气不好,云想容跪了有将近半个时辰,圣上才下朝,其实朝堂上主要也在争论江轻尘的过失和容公主婚事的事情。
说的圣上都有些烦躁。
下朝后,皇上远远就看到,小小一坨,一个身穿宫装的女子,跪在御书房前。远处看不出是谁,皇上让太监去看看,太监回话说是容公主,已经跪很久了。
皇上有些意外,最近唯一能让他开心的事情,就是少师关于幽云十六州的发展计划书,可怎么容公主反而跪在御书房前,这是有求于自己吗?
皇上还没到御书房,已经吩咐宫女,把人扶进御书房。云想容真的是跪了太久,好在最近身体素质还可以,不算特别难受,但宫女也是扶了好几次,才扶住云想容。
反而圣上的轿辇比云想容先进了御书房。
云想容被两个宫女扶着,颤颤巍巍的走进御书房,主要是跪久了,腿部血液不循环,腿很麻。
守在门外的太监连忙去和太子汇报,说是云想容已经顺利进了御书房。
其实之前太子也很担心,云想容这么瘦的姑娘跪这么久,能撑的住吗?还好现在天气不是很热,这要是父皇同意召见,但人跪晕过去可怎么办?
皇上见到云想容有些不忍,记得上个月见过,挺好看的一个姑娘,今天怎么这么狼狈,人瘦了一大圈不说,脸色也很憔悴。
这个江轻尘呀,之前没觉得你很重要,你这消失一会,可真的厉害了,朝堂上闹,公主折腾,居然有消息说你祖母还要去求太后,主持公道。
云想容进了御书房直接跪下,说道:“父皇,儿臣有罪,儿臣给父皇添麻烦了。”
皇上对于云想容的路数没明白,自己的儿女,基本上证据都出来了,死不认罪是有的。这种主动来认罪的,还是第一次遇到。
朝臣也是在证据确凿的情况下,才肯认罪,之后再说出一堆无可奈何的理由。仿佛所有的罪过都值得被原谅。
云想容上来就认罪,为何?貌似这姑娘没犯错呀。
皇上在这个位置上已经几十年,看惯了大风浪,虽然没明白云想容的目的,但知道这就是个说头,一个公主而已,能做出多大错事,所以也不急着问罪状。
“来人,给公主赐坐。”皇上说道。
“谢父皇。”云想容说道。
“想容,你在你母后那里吃过午膳了?”皇上说道。
“我没去母后那里,还没吃过午膳。”云想容说道。
“为何没去母后那里?”皇上问道。
“去母后那里,母后定会问我为何入宫,我若说是为了请罪进宫的,怕母后知道后为难。”云想容说道。
皇上心说这个公主挺有意思的,别人有事情都是恨不得多拉几个帮忙说情的,她倒好,怕麻烦别人,直接来找自己。
“想容,你口口声声说自己有罪,你罪在何处?”皇上问道。
“父皇,昨天李统领把御史台整理出状告江轻尘的诉状,拿给了少保,说是让少保准备一下,要当堂对峙,我看了一下诉状,我发现很多条都于我有关。”云想容说道。
这个皇上当然知道了,就是觉得太可笑了,你们这边是为了婚事状告江轻尘,之后罪状上江轻尘犯的错还都与容公主有关系。
貌似公主也不是什么好人,那你们还抢什么。
“想容,你不用太在意,很多东西也都没有实证,说说而已,轻尘的事情,你也不用过于担忧。查清楚后朕会给大家一个公道。”皇上说道。
“谢父皇,但罪状上的很多事情,都是因我而起,很多事情只有我才能讲清楚。”云想容说道。
“那你就把事情都告诉少保,让他准备充分些。”皇上说道。
皇上大概明白云想容的意思,毕竟是民间出来的公主,做事情没有那么大的底气,稍微有一点涉及到自己的事情,就诚惶诚恐,所以才会跪御书房,希望取得自己的谅解。
“可是父皇,几天后朝臣到底问出什么,谁能知道,只有我这个当事人在,才能解释的清楚。”云想容说道。
“你是想和少保一起当堂对峙吗?”皇上说道。
“是的,父皇,我觉得很愧疚,刚当您的女儿没几天,就让您蒙羞了,挑出我一堆的过错,可很多事情不是那样的。”云想容惭愧的说道。
皇上觉得云想容的要求也不过分,只是这姑娘活得好认真,世间那有所谓绝对的对错呢?
“那也行,不过你没上过朝,估计看到满朝的文武会很紧张,实在不行就算了。”皇上说道。
“父皇,其实很多事情我明白的,您也有您的无奈,我的婚事虽说是江轻尘求来的,但最后要是真的查出江轻尘有罪过,父皇你只管下旨,至于您安排我嫁给谁,我都没有任何的怨言,我既然享受了皇室荣华,对父皇的江山社稷就有责任。”云想容说道。
云想容其实已经想的很清楚,大皇子和二皇子之前就嘱咐过表哥,皇家最不需要的就是秀恩爱,你越表现的一切以大局为重,你的愿望越容易达成。
江轻尘虽然没做到,但云想容是真的做到了,看皇上意外的表情就知道。
皇上是意外的,这个民间公主,想问题的广度居然超过了皇宫中养大的公主。可心中也明白,容公主是一定要嫁给江轻尘的,婚事不成不光伤了臣子的忠心,就江轻尘这脾气,肯定会和自己闹的。
“想容,你能这样识大体就很好。”皇上说道。
“父皇,儿臣有个大胆的想法,御史台和少保对峙的事情是否可以往后拖,我想先来,就说罪状中关于我的事情,刚当公主就别人刻意抹黑,我真的很委屈,都说皇家尊严,难道我这个民间来的公主就没有皇家尊严了吗?我听大统领说,各个部门已经核实罪状,为何都没有人来问过我情况,这算公平,公正,公开吗?”云想容激动的说道。
皇上觉得自己这是小瞧容公主了,开始以为是没底气,或者说是想为江轻尘来澄清事情,最后这才说了实话,是心里不服气。
对吗,这才是真正的容公主,之前对付五皇妃,都能隐忍那么久,这个事情也是,她想为她自己出头,又怕自己这边不同意,才上演了之前的那出跪戏。
皇上政治玩久了,还挺欣赏这种为了自己处心积虑的人,这样的公主放出去也不怕,因为有自保的能力,不会什么事情都来找自己。
所谓的直爽,没心眼,皇室真的不需要,谁都没有额外的精力来保护你。再说容公主这点心机,自己两下也就看出来了,没任何威慑力。
“想容,你想为自己辩护,这我没意见,可是你毕竟是个女子,又没经历过朝堂之事,我怕你到时胆怯,反而把事情搞坏。”皇上说道。
云想容听出来了,这是皇上已经同意此事了,只是有些小顾虑,于是说道:“父皇,我知道您是不同意我出面的,但我在御书房苦苦跪了一个时辰求您,您于心不忍,才同意。如果我那天没说清楚丢了颜面,那也是我自己的能力不行,我认了。”云想容说道。
圣上听云想容这么说,忽然明白了,她跪着就是为了把自己撇出去,即使那天没说好,也是公主一意孤行,并不代表皇上的意思。
云想容都能把来求自己的事情,前前后后的想得明明白白,应该是位很聪明的姑娘,这要是和臣子对峙,未必是件坏事,赢了当然最好,代表了皇家的颜面。
输了也没什么,一帮官场老油条,赢一个小姑娘,也没什么好骄傲的。
再说了你们做臣子不找江轻尘政绩上的问题,找私事来说,都和公主有关,公主当然会不愿意。
如果公主输了,自己再表现出对容公主的不满,估计想娶她的人就没有了。
“好吧,那就三天后,你也上早朝,和御史台对峙,想容,你要想清楚了,这个事情还是有些难度的。”皇上说道。
“父皇,我没想过一定赢,但我觉得他们居然明目张胆给父皇施压,让父皇下悔婚的旨意,过分了。父皇度量大,不介意,可我是小心眼之人,我要替父皇反击一下,父皇可以不用任何缘由取消婚约,但他们不行,我不是他们的女儿。”云想容说道。
皇上忽然觉得这个女儿好贴心,自己想说但没办法说出的话,容公主都说出来了。
皇上之前的时候曾经旁敲侧击问过几位妃嫔对云想容的看法,没想到大家口径异常统一,就说公主有点可怜。
皇上心说没少她吃穿有什么可怜的,但今天懂了,公主无依无靠的来求自己,是有些可怜,所以也不忍拒绝云想容不太合理的要求。
之后皇上又给云想容看了下,朝臣对江轻尘重要的指控奏折。云想容又和皇上说了下温芷蕊的事情,就离开了御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