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便是我出嫁和亲的日子。一大清早,我便被春桃叫了起来。于是便开始了冗长了梳妆打扮的时间。
我作为宇文铃若在这皇宫待了这么多天,今天还是我这里最热闹的时候。宫女太监们忙进忙出准备着我出嫁的东西。
中途时不时有一些平日里根本见不着面的妃嫔或者公主,来到我这里,美其名曰是来恭喜我出嫁,但是我从她们看我的眼神中,却看出了一些不同的东西。
有的是同情,有的则是不以为然,有的则是幸灾乐祸。
不过我也没有去在意。又何必去在意呢?与其和那些人怄气害的自己不高兴,还不如当做没看见,自己活得开心些。
所有的一切准备妥当之后,我便在春桃的搀扶下,走出了房间。
突然间竟有些舍不得离开这个生活了这些天的地方,虽然没有什么感情,但至少在这里还有一些可以说说话的人,而到了那个什么蒙国,就真的是连一个可以说说心里话的人也没有了。
来到德延殿拜见了皇上,皇上威严地说了一大串的话之后,便结束了这出发前的礼数。但至于他说了些什么,我一点也没有听见。
此刻,我的心里是一片空白,什么也不想去想,什么也不愿去想。唯有一片空白,能让我不那么伤感和痛苦。
被春桃搀扶着往外走去的时候,我的目光不经意的撞上了一旁宇文元成的目光。他也正看着我,眼神充满了不舍和无奈。
我对他微微扬了扬嘴角,算作是最后的告别。继而将目光移向了别处,开始搜寻起上官景云的身影来。最后在我右边那人的后面看到了他。
而他也正看着我,只是脸上的表情很复杂,是极度隐忍着的不舍,又要让自己看上去显得很高兴。这样的他看上去很是滑稽,可我已经没有那个心情去考虑他现在的表情了。
最后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之后,我已经被春桃搀扶着走出了宫殿大门。
坐进了出行的马车,将自己与外面暂时隔绝了之后,我才得以放松自己,不再保持那伪装出来的镇定和平静。
心中是如潮涌般的难受,铺天盖地地向我席卷而来。我不由自主地伸手捂住了胸口,害怕自己会因为难过而流出眼泪。
“出发!”
随着车外那一声如同宣誓一般的声音响起,马车也缓缓地开始前行起来。马车行驶得很缓慢,也不觉得颠簸,我将头靠在车上,索性闭上双眼迫使自己不要去思考。
也不知道究竟行驶了多久,我迷迷糊糊的觉得马车的速度变得迅速起来。估计着是已经出城了吧。心里又是一阵落寞,已经出了京城了,也离上官景云越来越遥远了。
这一去,也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再见到他。出嫁的公主是不可能再回来的,一旦回来,则意味着是被自己的丈夫给抛弃了。所以,我不可能奢望我会有回来的一天,那么只能将希望寄托在上官景云的身上了。
“公主,可有什么吩咐?”就在我无所事事开始胡思乱想的时候,车窗外去突然响起了一个声音。
而这个声音却让我忍不住心跳加快,似是恨不得冲破胸膛跳出来。
欣喜若狂,我捂住胸口,试图让那快速跳动的心脏能够平静下来,深呼吸了一口气,我微微撩起了窗帘,探出头去。
看见的果然是正看着我的上官景云。见我也正看着他,他微微冲我扬了扬嘴角。只是脸上的表情是一脸的平静与恭敬。
我瞧了瞧周围,这送亲队伍一直绵延了数十米,人数也不少,而上官景云也不能表现得和我有什么暧昧,所以才会用如此恭敬的态度对待我。
已经足够了,能在这里,在这个时候见到他,我已经心满意足了,还能奢望什么呢?这一路到蒙国,估计也需要些日子,能在这最后的日子里和他相处,已经是老天对我莫大的恩赐了。
但是我有些不明白,为什么他会来护送我?我之前可是一点消息也没有得知,而且在德延殿的时候,他也没有任何的异常,到现在却突然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似是看出了我的疑惑,他的嘴角边闪过一丝狡猾的笑容,像是很满意我此刻的反应一般,“王爷交代了,一定要把公主给安全护送到蒙国,中途可不能有半点的差错。”
王爷?宇文元成吗?难道是他提议让上官景云护送我去蒙国,也好让我们能再相处一段时间?
没想到,宇文元成竟考虑到了这些,这应该归结于他对宇文铃若的宠爱吧,不过也幸亏有他的帮忙,我才能得以和上官景云再相处一段时间,所以不管怎么说,我也得感谢宇文元成。
我们俩谁也没有再继续说话,他骑着马时不时看看前方的状况,时不时又转过头来看看我。我也没有再觉得难过,偶尔躲在马车里偷着乐,乐过之后便掀起窗帘将目光投向他,看他一眼。
就这样又前行了一段时间,我们这一大队人马来到了一片树林里。我从窗户中看出去,看见的只有参天的大树,以及大树下几乎有一人高的草丛。稀疏的阳光从头顶的树叶缝隙中投射下来,稀稀拉拉地洒下一片光影。
“停!”
上官景云大声地喊了一声,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停止了前进,等待他继续发话,“先停下来休息一下。”说完,他也翻身下了马。
大家都放松下来休息,有的靠在旁边的树干上放松身体,有的干脆坐在了地上,用手当做扇子扇着风。
上官景云来到窗前,微笑着看着我,说道,“你要下车来走走吗?在马车上坐了那么久,肯定也累了吧?”
我也微笑着看着他,点了点头,轻声说道,“虽说马车坐着是比较舒服,可这一路的颠簸,还是让人怪难受的。”
说完,我放下窗帘,走下了马车。待走下马车之后,他体贴地递给了我一个水袋,“先喝点水吧。”
接过他递来的水袋,我揭开盖子仰头大口的喝了两口。在喝下水之后,才发现自己居然已经这么口渴了。也不知道那些一路用双腿行走的士兵们怎么样了。
我不由自主地转头扫视了一眼正在休息中的众人,发现大家都是一脸的疲惫,体力不是那么强盛的人,已经走得满头大汗了,嘴唇也变得很是干燥。
这真是劳民伤财的事情!
也不知道和亲这种政策究竟是谁想出来的,真是太不合理了!
似是看穿了我的心思,知道我才想着什么,上官景云轻声地说道,“作为士兵,就要忍受这样困难,就要有足够的耐力。行军打仗可不是一般的事情,所以你也不要小看了当兵的人。”
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中透着浓烈的自豪。我看向他时,他的脸上绽放出了一抹自信又充满期待的笑容,眼中也满是坚定。
我这才想起,他也是名武将,自然也会参与战争。对于行军打仗的不易以及作为士兵的艰辛,他是最有资格发表看法的吧。
收回了再次看向众人的视线,我将手中的水袋递给他,最终还是问出了我心中想要问他的事情,“你为什么会来护送我?是王爷主动找到你的吗?”
他接过我递过去的水袋,收起之后,目光坚定地看着我,“我绝对不会让你从我的眼前消失。我有去找王爷,正好他也来找我,我们俩不约而同的想到了由我护送你去蒙国。”
我不由的惊讶了一下,敢情他们俩的默契这么好?
这个问题知道了答案之后,我又有另外的问题了,“我们这一行,要多久才能到达蒙国?”
微微皱了皱眉头,他将视线投向了前方,思考着说道,“具体需要多少天,这个我说不准,总之短时间内是到达不了的。”
说完,他又转回头来看着我,目光很是灼热,也不考虑周围有没有其他人,他小声地对我说道,“也就是说,我们还能在一起一段时间。”
听了他这话之后,我忍不住开始脸红起来,因为他正好说中了我的心思,也因为他说这话时语气异常的坚定。
为了不然他看出我的窘态,也不想被别人看见,我低埋着头,小声地说了一句,“我先回马车了。”说完,也不理会他的反应,转身便上了马车。
上了马车之后,我撩起窗帘看了出去,正发现他也回过头来看向我,于是我们俩的目光便不期而遇。我们俩忍不住相视一笑。
放下窗帘之后,我才忍不住轻笑出声来,心中异常的兴奋,就好像情窦初开的少女一般,难以掩饰自己心中的喜悦。可我早已不是情窦初开的少女了,所以这样的感受让我有些惊讶。
一手捂住胸口,一手捂住嘴,我在车上一个劲的偷着乐。待心里的兴奋渐渐平息下来之后,我才舒了一口气,将身子放松地靠在了车上,目光飘渺地看着前方。
再等了一会儿,就听见上官景云嘹亮的声音,“启程!”
他的话音刚一落,我便听见车外是大家各就各位的声响,不一会儿,马车又开始摇摇晃晃的前进了。
似是刻意的一般,这时马车行走的速度比刚才要缓慢一些,马车也不似刚才那么的颠簸了。
我心里不由地有些纳闷,掀起窗帘看了出去。在看见上官景云时,我小声地对他说出了我的疑惑。
而他则表现得很是恭敬,对我微微低了低头,说道,“刚才公主说马车颠簸得厉害,于是下官便叫人小心驾驶,不知公主觉得这速度可合适?”
很感动他的体贴,我冲他扬了扬嘴角,轻轻地点了点头。
缩回头来坐在马车里,我的心中像是吃了蜜糖一般的甜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