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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娃儿,你是二十四年前那个溺不死的孩子

如果说自己是一个废物,容小宋坚决不同意。自己只是在过去的这二十四年中运气不佳了些,一直碌碌无为,默默无闻。母亲从小对他的教育,无非是低调做人,规矩做事,最好……不要惹事生非。在母亲严厉苛刻的管教下,容小宋造就了胆怯懦弱的性格。容小宋一直觉得人生就是这样了吧,以后的日子不外呼就是找一份过得去的工作,找一个凑合的女人,生一两个娃。安然地过完这一生。

有时,心中有一些念想。或者自己不应该平凡如此,或许心中有另外一股跃动的灵魂想要冲破自我,可能会变成了另外一个不可一世的人。只是当面临生活的残酷时,容小宋才焕然大悟,那只不过是一个梦而已。

此时此刻。

容小宋耳边传来了三姑六婆们哭哭啼啼的声音。而容小宋抱着母亲的骨灰,显得神情有些颓废呆滞。

母亲得了绝症,死得突然。直到母亲死后,容小宋才从那些三姑六婆的口中得知,自己其实是母亲从外面抱来养的孩子。多番打听,才让那些三姑六婆松了口,容小宋来自鱼龙街。

鱼龙街是什么地方?

鱼龙街是条臭名昭著的黑街,在哪里聚集了很多“不人不鬼”的角色儿,他们常驻在这里做着不得见光的生意。或做当铺的,买卖古货的、地下黑诊所、等等……当然,呆在这里的,更多的是一些让人毛骨悚然的买卖活,比如……牵死鬼的,养小鬼的,还有引路入黄泉的,倒尸油……很多听都未曾听过的惊悚买卖。

……

……

……

容小宋这是第二次走在鱼龙街上。

今天的月色较好,月光透过街顶破旧的帆布稀稀疏疏地投到街面上,让坑坑洼洼的路清楚一些。上次来时,看不清路,崴了脚,倒在鬼婆跟前,还把鬼婆的袍子扯出一角。

容小宋来鱼龙街是为了查自己的身世。

记得,第一次来鱼龙街时,也是午夜时分。鱼龙街也就午夜这个时段出来游荡的人人鬼鬼比较多。那次,容小宋害怕得双脚发抖,目不敢斜视。这次来,心比上次更忐忑,因为怀里揣着鱼龙街的违禁物。

“呵呵呵!小伙子,你来了。”沙哑沧桑的诡笑声。黑不溜秋的矮棚,脏兮兮的布帘被掀开,伸出一只布满老茧和裂痕的手:“我要的东西,你带来了吗?”

剖腹妖婆,传说这个满脸麻斑的老婆子是个接生婆子,在很久很久以前,还没有时兴剖腹产时,就推行剖腹帮难产的女人接生,所以老婆子在那个年代的人被当成了异类驱赶,无奈入驻了鱼龙街。在这里老妖婆只打胎,不接活娃。

剖腹妖婆有多老?她还穿着民国时期的破旧袍子,满头的白发挽起,久不见天日的苍白脸上深刻着道道皱纹。很难想象,这个年代久远的婆子现在还能在这做生意。不过,现在医院门诊满大街,老婆子生意难做了。

容小宋双手颤抖着递给老婆子一个玻璃瓶。瓶里面是黑狗血。鱼龙街不准养狗,年老的老婆子走不出鱼龙街,所以让容小宋带来黑狗血做买卖。黑狗血在鱼龙街算是禁物,会伤了来来往往的鬼,而鱼龙街很多生意人靠鬼做买卖,伤了鬼就会断了他们的财路。

“哎呀!我的宝贝!终于等到你来了。我就靠你灭了那些小兔崽子罗。嘻嘻嘻……”老婆子小心翼翼地接过瓶子,用布里三层外三层地包好。

见老妖婆接了黑狗血,交易成功?容小宋急忙问:“我想问问二十几年前,有没有孩子在你这里活着被带出去。”

“老婆子我不接活娃,就算活着出来,也给他溺死。嘎嘎嘎。”

阴森森的笑声让人不寒而粟。容小宋缩了缩脑袋又问“我是刚出生时被人从鱼龙街带出去的,麻烦你再仔细想想!”

“嗯……”老婆子,把破布帘子掀开,借着月光仔细地瞧了瞧容小宋,若有所思,反问:“二十四年前?现住洋头村?。”

容小宋使劲地点着头,重复道:“对?二十四年前被抱养。一直住洋头村。”

“哦!进来吧!”那剖腹妖婆伸手招了招容小宋进屋。

透过帘子,见屋内一片漆黑,容小宋在进与不进之间惆怅了一会。半分钟后,容小宋还是硬着头皮进了。

老婆子打开电灯,灯光昏暗。鱼龙街有规矩,打着电灯的是做活人生意,点着白烛的是与死人有关的买卖。剖腹妖婆,他是做活人生意的。

昏暗的老电灯下,放着一张破旧的床,大红床单上沾满已经发黑的血迹。房间内一股浓浓的腥臭味。容小宋一阵强烈的反胃感,忍不住干呕了几声。

“二十四年了!该来的还是会回来的。一切都是孽缘啊!”老婆子边唠叨着,边打开一个沾满灰尘的箱子,压箱底找出一本破旧皮册子,又喃喃自语说:“黑狗血是个好东西,能镇住那些小鬼娃。我都百来岁了,打的胎不计其数,死了的胎变成怨魂,围绕着我吵吵闹闹,年轻时我不烦它们,现在老了,耳根要清净了!”说完又转头问容小宋:“黑狗血哪儿来的?”

待在这房间里,一股阴冷袭来,容小宋打了个寒颤,借着灯光依稀看到这房间里似有鬼影绰绰。

“我!我跟狗贩子买的。”如实禀明。

“嘻嘻嘻!我还以为你有胆量杀狗呢。”老婆子说着走到容小宋跟前递给他那本皮册子:“里面记着一封印……”

封印?……容小宋认真听着,却不想老婆子话还没说完,外面就传来几声轻幽幽的叫唤声。

“婆婆~婆婆~”声音飘忽着,若有若无。不仔细听,可能就被忽略了。

老婆子年老,耳朵却极尖,听到声音后,本就苍白的脸更如死灰般难看。老手颤抖,双目恐惧。

“婆婆~婆婆~”破布帘被掀开了一点,穿过缝隙,看到了门外有发着微微荧光的雪白。一只纤细若无骨的,透着幽光的手撩开了帘子……

容小宋吓得心都提到嗓子眼。电视里的鬼才会有这种发光的白。

老婆子顿了顿,缓了缓……迅速地把手上的皮册子揣进了怀里。脸上的老肉抽了抽,挤了挤,又各种扭动,像是在舒缓脸上因恐惧而僵硬的肌肉,然后换上盈盈的满脸笑,毕恭毕敬:“萌萌!萌萌来啦!什么事啊?”

容小宋瞬间傻了,没想到老婆婆这变脸比翻书还快。

“是啊!”声音依旧幽幽柔柔,有气无力地,将死般……

“婆婆,听小春春说,你带黑狗血!”

黑狗血?容小宋心更是忐忑不已。这黑狗血可是他带进来的,藏得很好,可谓是神不知,鬼不……

鬼?难道是带黑狗血来被鬼知道了?这鱼龙街,不知道有没有神,听说鬼倒是很多。小春春是谁?他怎么知道自己带了黑狗血?

容小宋心神不安时,没有注意到刚才在外面说话的人或者鬼已经飘般移动进了棚内。

少女长相空灵,瓷娃娃般,雪白的肌肤在暗夜里都发着荧荧白光。纤细的小身子挺立地站在那,一身层层叠叠的黑白可爱洛丽塔套装裙。整体很漂亮!很萌!很可爱!可是那乌黑的大眼却被抽了灵魂般没有生气,让整个人变得跟傀儡般。

“婆婆!东西交出来!”少女伸手向老婆子,又转头向容小宋“这位小哥哥,小春春说,黑狗血是你带来的!你跟我走一趟呗!”

老婆子毕恭毕敬地把身上的东西上交,再伸手指向少女脚跟边,对着空气说:“小春春你最调皮了!”

此时容小宋才缓过神,对眼上少女。少女漂亮,让容小宋错愕了会:怎么会有如此美丽的少女鬼!

“小哥哥,跟我走呗!”

“萌萌!你听我说!东西是我跟他要来的,不关他的事!”老婆子挪了挪身子,稍稍挡在了容小宋面前。

容小宋大概是看着美女,脑袋凌乱了,竟然呆呆地拔腿就要跟少女走。

年轻小伙子,你是忘记了这里是鱼龙街了吗?难道不怕此去无回。老婆子恨恨地瞪了容小宋一眼,还想挽留。

“婆婆,莫挡路了。父亲说了,婆婆是鱼龙街老人,不罚。”

“小哥哥!走呗!”少女柔柔绵绵的话语像带有魔力,让人双脚酥麻,无力抬足,却被无形的线牵引向前。

“我……我……我的脚……”

“孩子……”就在容小宋不受控制地跟着少女走时,老婆子使老劲拉住了宋小容的长袖,小声叮嘱,万般叮咛说:“孩子切记,如果受折磨了,就告诉那人,你是二十四年前那个溺不死的孩子……”

说这话时,婆婆情绪万般,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哦?哦……哦……”容小宋似懂非懂地应答,现在他的心思全都扎在了自己不受控制的身体上:这少女鬼!这少女鬼……她要带我去哪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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