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大全感觉自己被秦翼明欺骗了,这哪里是要去承天府,这分明是去往随州的路,而且还是随州的必经之路。
“秦千户,你这是何意?难道你是准备在这里堵截张贼的大军?”陈大全质问道。
秦翼明这个时候没有必要继续欺骗陈大全了,于是点了点头,说道:“这里是随州通往安陆的必经之路,只要守住了这里,贼军就无法到达安陆。”
“你疯了么?就凭你手下这么点人?张贼的大军可是有十万,朝廷纠集了十几万大军都拿他没有办法,你带着几千人就想挡着张贼的路,这不是螳臂当车,自己找死么?”陈大全自觉自己没有什么军事才能,远不能跟自己的义父高起潜相提并论,但是再怎么不知兵事,他也知道这战争最直观的条件就是人数的多寡,五千人对抗十万人,这不是找死是什么?
“陈大人切莫着急,下官自有算计!”秦翼明也没有多解释,陈大全气急败坏也属正常,因为他根本就不知道具体情况,他除了生气却也无可奈何,这些兵头子他又叫不动,更何况他的儿子还在张小舍的门下当小弟呢。
秦翼明原本也没有想靠这点人在野外跟张献忠的主力开战,他之所以欺骗陈大全,利用陈大全的调令跑到这里来,就是想打张献忠前锋部队一个措手不及,削弱敌人的老营,挫挫锐气罢了,首先自己带的可都是训练有素的精兵强将,火器手一千人,还有五百的弓箭手,长枪步兵两千多人,盾牌营五百多人,还有艾万年的骑兵营八百人,这么强悍的兵力,他自信可以跟孤军在外的艾能奇的五千多人一战,那些流民,其实很多都是农民被裹挟的,真正能打的老营,他估计撑死也就在两千人左右,他才是以多打少,加上精良的火器,他能有不赢的道理么?而且流贼的打法都比较统一,刚开始都是用炮灰吸引和消耗官兵的火力,然后再上老营,虽然流贼的人可以快速的增长到几万、几十万、甚至几百万,但是老营的人还是比较稳定的,好的战士,必须是通过血与火的洗礼,经历过战场的残酷才能锻炼出来,不是拉几个壮丁就行的,他只要能够把流贼的老营打掉了,那一切就都好办了。
“前面有人!”突然有士兵喊了起来,大家顿时都紧张了起来。
“快,准备迎战!”杨百户、艾万年等高级将领对着自己的士兵大喊着。
等那一百来人靠近了,大家方才放松了警惕,因为这明显是一小撮官兵。
“你们是哪个部分的?”秦翼明喊话道。
那一伙人都衣衫褴褛,兵器也是参差不齐,而且还是气喘吁吁的,感觉后面有追兵在追杀他们。领头的一个大头兵站了出来,说道:“我是随州千户所百户猛如虎,你们是哪里的?”
“我是德安千户所千户秦翼明!这位是兴都留守司陈大人。”秦翼明喊道,示意手下的官兵放下武器。
猛如虎上前跪拜道:“参见陈大人秦大人,我们千户带着千户所的卫兵投降,我等不愿意投降,就偷跑了出来,他们正在后面追杀我们,我们几百人的队伍,现在就只剩下这么点人了!”猛如虎说着,一脸的沮丧和愤恨。
“追你们的有多少人?”秦翼明问道。
猛如虎回答道:“大概五百来人的骑兵!大人如果在此地设伏,必定能将他们一网打尽。”
这里确实是一个很好的伏击地点,这猛如虎被人追杀,居然还有作战的欲望,而且一眼就看中了他考虑多时的地点,秦翼明很是欣赏,觉得猛如虎颇有才能。
一队五百多人的流贼骑兵队伍正在奔驰着,他们跑到了石潼河附近的时候,没有看到猛如虎的人,就在这里停了下来。
“他奶奶的,刘千户我说你们卫所的人,打仗不行,逃跑倒是真比兔子还快啊,就这么会儿的功夫,居然看不见人了?”一个头领看着前方的小山包,对着旁边的人说道。
“张将军,他们肯定没有跑远,我们继续向前追,一定能够追上,说不定就在前面的小山上藏起来了!”旁边的刘大回答道。
张将军看了看小山包,又看了看石潼河对岸,说道:“咱们都是骑马的,难道他们就不会游过河去,好让咱们无法继续追击?”
如果猛如虎是过了河,那他们骑兵就无法继续追击了,可是如果猛如虎只是藏在山上,那如果他们继续追击,猛如虎只有等死的份儿了。
刘千户这个时候陪笑脸说道:“呵呵,张将军有所不知,这猛百户多狡诈,过石潼河看似安全,可是这猛百户绝对不会选择这条路,而且猛百户是个旱鸭子,他不会游泳!”
张将军看了看眼前这个官兵的千户,内心一顿鄙夷,不过对于他的话还是深信不疑的,毕竟他更熟悉自己的兵。
就在这个时候,张将军突然看到那小山上有人影,旁边的刘千户顿时大叫了起来:“将军,就是他们,就是他们,我们追!”
“好,都给我追,杀光他们!”流贼头领命令道,同时策马奔出,身后的骑兵也跟了上去。
当他们这一伙人赶到小山坡的时候,忽然周边四起的长枪兵,还有些鸟铳兵,这个时候张将军大喝道:“有伏兵,不要停,快,我们抢到山顶去。”
张将军带着一伙人拼命的往山上杀去,这树木林里,不利于骑兵作战,他们人少,在这里交战非常吃亏,他们必须冲出去,不然可能全军覆没。
树林同时也不利于步兵埋伏,因为步兵在树林里无法集结成严密的阵型,没有严密的阵型,步兵就挡不住骑兵的冲击,而那些火器,在这里也没有多大的用武之地。
流贼的骑兵很快就冲出了长枪兵的包围圈,骑兵要逃跑,步兵真的追不上,眼看着那伙流贼冲过了自己的防线,可是卫所的枪兵们根本就拦不住,这山林里,对骑兵不利,对步兵其实也不是很有利。
“哎,太可惜了,看来想伏击他们太难了!”猛如虎看着那跑到山顶的流贼骑兵,很是感慨。
秦翼明看到那伙流贼骑兵,很快借着冲击的速度冲出了包围圈,根本就没有作战的意思,也是怪他太轻视这些流贼了,而且确实经验也不够丰富。
“长枪营,火铳营,都到山脚下结阵,我们等着他们下来冲阵!”秦翼明命令道。
陈大全就在秦翼明的旁边,他也在看着战场的情况,秦翼明的军令让他很费解,他疑惑的问道:“秦佥事,这贼人会这么傻,你摆好了队伍,他自投罗网?”
秦翼明哈哈大笑了起来,忽然转向问猛如虎,道:“猛百户,如果你是那伙流贼的头目,你会带兵冲下来么?”
猛如虎这个时候坚定的点点头,说道:“陈大人,这伙人明显经验丰富,他们发现有埋伏,丝毫不恋战,抢占了山顶,他们的统领肯定是一个很会打仗的人,正因为这样,下官觉得他们一定会,因为那是骑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