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翼明一脸懵圈,这是哪里冒出来的野孩子,乱认亲戚,他看了看大牛,大牛摇了摇头,看看小猴,小猴也表示不知道。
秦翼明这个时候也懒得管这些,他可从来没有听过自己的家事,除了知道自己还有一个不成器的弟弟秦拱明以外,其他的他一概不知道了。
“曹将军,按理说贵军到了我们安陆境内,应该由我们县知府大人招待贵军的吃食的,可是我们安陆县最近来了几万的流民,县里每日赈粥两次,估计招待不过来也没有多少粮食了。”秦翼明说着安陆县的情况,大明确实有这样的惯例,大军路过之地,由当地官府筹备大军所需要的粮饷,以前就发生过因为当地官府没有及时准备军饷,士兵哗变的事件。
崇祯二年十月,女真鞑子犯境,山西总兵张鸿攻带领着一万七千多山西兵,遵照兵部檄调,进京勤王,兵部传令山西兵住守通州,第二日调守昌平,第三日又调守良乡,这样被调来调去,每个地方就只待了一天,可是按照规定,军队到达的当天是可以不开粮的,为了省粮食,三个地方的当地官府都没有及时开粮供给,结果山西兵一连饿了三天,直接山西兵就闹成了兵变。
曹文诏也知道当地官府的难处,大军所到之处,对当地官府和人民造成了极大的压力,于是说道:“无妨,我们还要赶往陕西,也不便在此地逗留,贻误军机。”
咕咕咕。
谁的肚子在咕咕叫。曹文诏身边的一个身材魁梧的青壮,这个声音太响亮,大家都听到了,他尴尬地把头低了下来。
“变蛟,你失礼了。”曹文诏不悦说道。
“将军,连日赶路,士兵们已经饿了两天了,那些狗日的地方官府,我们帮他们赶跑流贼,可是他们却连一点点的粮食都舍不得给,还不如让流贼给祸害了!”曹变蛟一脸怨气。
“住口!”曹文诏大怒,吓得曹变蛟不敢吭声,深埋着自己的脑袋。
秦翼明这个时候笑道:“呵呵,曹将军误会了,怪我话只说了一半,安陆县确实却粮食,但是我们千户所有能力招待我们的兄弟同袍,我想请曹将军的大军移步到我平里堡,好让我晚上好好招待一下各位,顺便感谢各位的救命之恩。”
“表哥,我们也三天没有吃饭了!”那小女将军跑了过来,拉着秦翼明的手臂,翘着自己的小嘴,一脸的可怜样。
“你们跟秦将军不是一起的么?”秦翼明疑惑道。
后来杨百户告诉他,这女子是秦良玉的独女马凤仪,那沉默寡言之人马祥麟是秦良玉的儿子,而秦良玉居然是自己的姑姑,早年他老爹秦邦屏在德安府安了家,做了千户,落籍于此就再也没有回去过,只有书信往来,那个喊自己堂哥的是自己的二叔的小儿子秦祚明。
当他们那些亲戚知道秦翼明曾经患过失忆症后,就一切都释然了。
因为曹文诏的队伍都是骑兵,所以两个时辰就到达了平里堡。
晚上,秦翼明准备好了招待的酒菜,每人的桌子上放了两斤酱牛肉,一叠花生米,一叠蚕豆,还有一盘他们在其他地方吃不到的红薯。为了招待好曹文诏,秦翼明简直是放了血了,拿出了他自己酿造的高浓度烧酒。
“今日我本以为自己凶多吉少,准备与武阳关共存亡之际,忽然神兵天降,多亏在坐的各位及时赶到,不然后果不堪设想,我敬各位一杯!”秦翼明首先举杯,众人跟着一饮而尽。
曹文诏酒入肚肠,感觉一股热流从肚肠直接烧了上来,身体发热,血流加速,脑袋晕晕的,整个人都有一种酥麻的感觉。
“人生难得糊涂啊!好酒!只有这种酒才能醉人,不似那些没有劲道的酒水,人生得意是醉时,人能醉时最得意,好酒,好酒。”曹文诏赞叹道。
“果然好酒,从来没有喝过!”那个不怎么开口,沉默冷酷的表哥居然也开口了。
马凤仪不沾酒,可能是过惯了军旅生活,没有闺房女子那边的秀气扭捏,她拿起红薯就大口的吃了起来,看得出来她很喜欢,时不时的还擦拭着嘴边的食物,脸上有点黝黑,甚至还有些粗糙,没有任何粉饰,不过这些都无法遮掩她那标志的面孔,甚至还有在那些莺莺燕燕身上找不出来的独特气质,那种在女人身上找不到的坚强与阳刚。
“表哥,你真厉害,就用几百人挡住了扫地王和太平王的一万多人足足三天的时间,他们可是有五千老营啊,那些人能打仗,我和大哥带着一千人都不敢跟他们打,只能够尾随着。”马凤仪浓浓的眉毛微微翘起,眼睛透亮,面带微笑地一边吃着一边说着。
“你怎么知道我们守了三天?”秦翼明不解问道。
“因为我们在后面看了三天啊!”秦祚明这个时候插话道。
我靠,我在前面杀了三天,你们这帮亲戚在旁边围观了三天,也不来帮忙!秦翼明内心微怒。
“要不是曹总兵赶到,你们估计还是继续看戏吧!”秦翼明有点不开心,眉头都是黑线。
马凤仪听了这话,有点不好意思起来,缩了一下脑袋,自顾吃着不敢说话。
......
“曹将军,今天多亏有你,不仅打了打胜仗,剿灭了太平王和扫地王二贼,而且还救了下官一命,下官再敬你一杯!”秦翼明恭敬道。
“同为国家效力,秦千户你不必客气!”曹文诏豪爽地一饮而尽。
秦祚明举杯说道:“军中有一曹,流贼心胆摇。有曹将军在,定能剿灭流贼,除我大明的最大祸患!”
曹文诏叹息了一声,说道:“流贼只是乌合之众,不足惧,对我大明正真的威胁乃是关外的鞑子!”
秦翼明看着曹文诏,两鬓已经有些斑白,满脸的风霜,岁月已经在他的脸上留下了自己的痕迹,可是这一脸沧桑中,却藏着无比的坚毅,这就是我大明的猛将啊,不过可惜,过不了多久眼前的这员猛将就将自刎身亡了,秦翼明听得出曹文诏内心对流贼的轻视,他的死和他对流贼的蔑视不无关系。
“自古多亡于内乱,内宅不稳,家宅不宁,流贼的破坏力也不容小视啊!”秦翼明小心地说道。
曹文诏喝了一口说道:“这些流贼,都是一些三教九流带着愚昧百姓组成,一帮乌合之众,不成气候,一击及溃,可是关外女真人确实善于用兵,而且他们战斗力极为强悍,我们大军除了能够据城坚守,别无他法。而且他们的火炮颇为犀利,丝毫不弱于我大明。”
曹变蛟这个时候也说道:“女真人确实厉害,他们的重甲步兵真是无人能敌,再加上蒙古人的骑射,相得益彰,还好他们不善于攻城,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秦翼明还没有和关外的鞑子交过手,自己知道的也只是后事电影里看到的,那些肯定不真实,他也没有发言权,但是他的意识里,女真人不都是骑在马上的么?
“女真人有重甲步兵?”秦翼明孤陋寡闻,有点不可思议地问道。
“可不是,去年我就跟谁总兵大人在大同怀仁跟女真人干了一仗,那时候林丹汗病死在青海,他苦心建立的反黄教联盟瞬间瓦解,女真人趁机征服了漠南蒙古人,并且兵犯我大明,皇上命总兵大人守大同,结果我们惨败,女真人不仅仅骑射厉害,步卒子更厉害!所以蒙古人有女真怕我骑,我怕女真步的说法。”曹变蛟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