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崇祯的龙桌上弹劾李建泰的奏折就跟雪花片一般,各种各样的理由都有,可以说是五花八门,总之不管真假,好像所有人都想致李建泰于死地。
看着案牍上的奏折,崇祯一脸懵逼,这帮大臣们是怎么了,跟疯了似的,就如同当年文官对付袁崇焕一般,简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李家父子更是躲在家都不敢出门了,李建泰直接告了病假,说势要修养数月。
还有更严重的事情,那就是锦衣卫直接闯到陈新甲的府上,将京师四少之一的陈允泽给抓了,关入了锦衣卫大牢,进了这个大牢的人,基本上没有可以活着出来的。那什么京师四少他崇祯也是听说过的,都是一些京师的纨绔子弟,这锦衣卫也是吃错药了,怎么忽然就对陈允泽下手了,这陈允泽可是陈新甲的公子啊,平时嚣张跋扈也没见有人管管,今天这是怎么了,这一连串的消息送进崇祯的耳朵里,让崇祯越发觉得京师发生了什么大的事情。可是外廷的人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他这个大明的皇帝却什么都不知道。
“这堆积如山的弹劾奏折,还有锦衣卫忽然抓人,感觉风声鹤唳,定然是发生了什么大事情,谁能告诉我,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崇祯问话。
身边的太监都是摇了摇头,就是王承恩也是一脸的茫然。
“混账,朕这些外廷的大臣们,从来都是顾左右而言它,跟朕捉迷藏,他们弹劾李爱卿的理由也是五花八门,没有一样是谈及要领的,什么事情能让李爱卿得罪这么多人?你们这些人都是干什么吃的,这么大的事情一点消息都没有么?”崇祯非常生气,感觉自己就是个傻子一般,看着大臣们忙碌,自己却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这么“辛苦”。
王承恩小声说道:“皇上,锦衣卫抓了陈大人的公子,必然跟这件事情有关,不如找高公公问问,他或许知道内情。”
崇祯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道:“速传高公公过来问话。”
一个时辰过后,高起潜匆忙从锦衣卫的大牢赶到了皇宫,心急火燎地跪在了崇祯的面前。
“爱卿,今天这是怎么回事儿?这么多奏折都是参李建泰的,都是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肯定不是正真的原因,还有陈大人的公子为什么被锦衣卫给抓了?”崇祯问道。
高起潜伏地回答道:“皇上,事情是这么回事儿,昨日李大人家的公子大婚,中途忽然发现有贼人从李公子的洞房里走了出来,那贼人坚持说自己是新妇请来看病的大夫,更是言辞凿凿,能够指出新妇的私处,后来秦大人看出破绽,狸猫换太子,将丫鬟打扮成新妇,让那贼人指认,贼人果然误以为那丫鬟是新夫人,原来贼人一直躲在李公子的床底下,这才听到新妇的私处。”
“哦?又是秦爱卿?恩,秦爱卿确实非常机智,可是这跟今天雪花片般的奏折和陈大人公子被抓又有何关系?”崇祯继续问道。
“问题就出在那贼人盗取了李府的一本小册子!”高起潜道。
“小册子?”
“回皇上,这本小册子可不得了,里面记录的都是朝中大员的公子们平日里不点检的行为,如某日某甲与人在什么地方喝酒,商量了什么不正经的事情,还有什么人曾嫖娼聚赌等等,一共有二十多个人的记录。”
“京师子弟之坏,无有不由骄奢二字者,有这些不检点的行为也属正常。”崇祯现在终于知道为什么李建泰被这么多人弹劾了,虽然很是惊诧李建泰居然干出这种事情来,这东窗事发,被人弹劾也是正常的事情了。他内心其实很是羡慕那些纨绔子弟,其实这些所谓的纨绔子弟有的人比他年纪还大,可是自己也就三十来岁的年纪,却已经是两鬓斑白,未老先衰了。
“其中......还记录了陈大人的公子......”高起潜没有继续说了。
“陈大人公子怎么了?”崇祯问道。
“里面记录了陈大人的公子收集了一张山东的军用图稿,记载了我大明......卫所军备和各地官员等情况,准备高价买给......关外!”高起潜断断续续地说道。
“什么?还有这等事情?”崇祯勃然大怒,那些大臣的公子哥们什么背后非议,嫖娼赌博都是小事儿,可是有人通敌卖国,那崇祯可是忍不了的。
“岂有此理,立刻给我将陈新甲父子收押,让锦衣卫严加审讯,若是查有实据,满门抄斩!”崇祯愤怒了。
“皇上,陈公子已经收押了,陈大人也......收押么?这也可能是栽赃陷害啊!”高起潜本能地觉得这件事情不那么简单。
“先关起来再说,让骆养性给我好好的查,不可懈怠!”
“是,皇上。”
“朕也不想冤枉一个好人,将那本册子上有记录的所有人都给我严加审问,如果那些吃喝嫖赌的事情是真的,那陈新甲的儿子勾结关外也绝对是真的。”崇祯觉得自己的逻辑没有什么问题,同一本册子,如果其他的事情都是真的,那这本册子就是真的。
“是,领命。”
自从侯方域在楚馆交了九万两的银票后,陈圆圆就被秦翼明领了出来,现在住在楚馆,由秋月秋香姐妹服侍。
小猴成天不见人影,宋献策也是神出鬼没,京师客栈就三个女人待在一起,女人待在一起就喜欢聊八卦。
“听你们这么说,徐夫人确实是女中豪杰啊,情郎能够取到这么好的媳妇儿,真是幸运啊。”陈圆圆听了徐贞儿的事情,忍不住夸赞道。
“恩,徐夫人确实是一位贤内助,不过秦大哥的二夫人也不差。”秋香说道。
“二夫人?”
“对,亢家的小姐亢胜男,听说也是一位大美人儿,虽然秦大哥和亢家小姐没有正是成亲,不过以前我们都当亢小姐为二夫人。”秋月说道。
“哦,连你们也没有见过?”陈圆圆问道。
“没有,我们只是听说了一些关于二夫人的事情,二夫人应该也是个很好的人。”
“恩,不像秦公子的表妹,骄慢无礼,任性妄为。”
“情郎的表妹?”
“恩,就是大名鼎鼎的秦良玉的女儿,秦凤仪,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秦姑娘很稀罕秦大哥,可惜秦大哥说什么近亲不能结婚,始终拒绝秦姑娘的爱意。”
“连珠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秦郎这理由也太牵强了吧。”
“谁说不是呢,秦大人也不是什么人都能看上的,能够被秦大哥看上,那也是福气啊!”秋香托着香腮,痴痴地说着,想起那晚在信阳的毛草房内发生的事情。
“噗呲。你是不是也在暗恋秦郎啊?嘻嘻。”陈圆圆忍不住笑了出来。
“才没有呢!姑娘不要开这种玩笑。”秋香顿时满脸通红,脸上滚烫。
“什么玩笑啊,很好笑么?说出来也让我乐呵乐呵,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嘛!”秦翼明正好闯了进来。
“咦,秋香,你脸怎么这么红啊,我来摸摸,哇,咋这么烫,秋月,快去请郎中,秋香这恐怕是发烧了。”秦翼明一本正经的说道。
“哈哈哈哈。”秋月和陈圆圆顿时哈哈大笑起来,秋香害臊得瞬间逃了出去。
“这怎么了?”秦翼明一脸茫然。
陈圆圆美眸似水,甜蜜一笑,道:“秦郎,你何时也跟我弹奏一曲《情非得已》啊,听说这曲子在德安府很流行啊。”
秦翼明看了一眼秋月,秋月顿时吓跑了。
“呵呵,回到安陆,我就弹给你听,如何!”
陈圆圆柔软的身子幸福得投怀送抱,整个人依靠在那宽厚结实的胸前,娇嗔道:“好,不许骗人。”
“我什么时候......”秦翼明一句话没有说完,就被外面的敲门声打断了。
“秦公子,秦公子在么?”
“进来!”秦翼明正襟危坐。
“秦公子,这是一个小厮送来的书信。”店小二递过信封,上面的蜡印完好无损。
“我知道了。”秦翼明掏出了一些碎银子,丢给店小二,店小二高兴地退了出去。
陈圆圆看着秦翼明漫不经心地拆开信封,开始读了起来,慢慢地眉头紧蹙,越来越认真,越来越严肃。
“怎么了?”陈圆圆担心地问道。
亢英渊在锦衣卫大牢内已经待了几天了,在这里他没有跟别人一样,被时不时地提出去严刑拷打,而是受到了优待,吃好喝好,就是睡不好,总能听到那些惨叫,而且还看到那些血肉模糊恐怖场景。
亢英渊也是见过世面的人,可是这几天在锦衣卫大牢的经历,还是让他大开眼界,他内心极度恐惧,时刻担心自己会被提审,然后被打得血肉模糊,所以他一直都蜷缩在牢房的角落里,瑟瑟发抖,这个时候他忽然听到一个有点熟悉的声音。
“哼,我是户部侍郎,你们居然如此胆大妄为,小心我出去以后,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哎哟,陈大人,别说你是户部侍郎了,就是户部尚书,来了我们这儿,也就是个犯人,能不能出去那还要看你的造化呢,老实点吧。”
“你给我进去吧,我们家大人好心,把你们父子关在一起,让你们好好叙旧,以后恐怕说话的机会都没有了。”
陈新甲被几个锦衣卫押着进了牢房,忽然看到了自己儿子,已经全身血痕,躺在地上。
“儿啊,你怎么了,这帮混账畜生!”
“爹!呜呜呜呜”陈允泽看到了自己的父亲,嚎啕大哭起来,以前在外面那种嚣张神气儿,一点都没剩的,全都不见了,现在就是一个受伤的孩子一般。
“儿啊,你老实告诉我,你有没有收集图稿,有没有联络关外?”陈新甲质问道,虽然他内心也不相信自己的儿子会如此大逆不道,要说自己儿子吃喝嫖赌、胡作非为,他相信,要说自己儿子通敌卖国,他绝对不会相信,也不敢相信。
“爹,儿子没有,儿子绝对没有,儿子是冤枉的!”陈允泽认真说道。
“好,只要你没有做,那你就千万不要承认,不然我们父子两个都得死在这锦衣卫大牢里。”陈新甲眼神非常坚毅,认真地让陈允泽害怕。
“知道了爹,儿子没有做过的事情,绝对不会承认的。”陈允泽点了点头,他分得清楚轻重,他父亲说他们可能死在这里,那他们就真的可能死在这里,他可不想死。
“恩,很好,你放心,外面还是会有人救咱们出去的。李建泰这个王八蛋,等老夫出去了,跟他没完。”
没多一会,来了四个锦衣卫,打开了大门。
“陈公子,有请!”
“你们干嘛,我不出去!我不出去,爹,救救我,救救我。”陈允泽惊恐得大喊大叫起来。
“哼,到了这里,就是哑巴我们也能让他开口说话,陈公子,你也算是个汉子,挺过了三种刑具,不过,今晚我们让你尝尝什么是生不如死的感觉。”
“你们想干嘛?我不出去,我不出去。”
“陈公子,只要你老实告诉我们,地图藏在哪里,你就可以不用受这些苦了。”
“少废话,张三,你们将陈公子拖出来,指挥使大人说了,对付这种公子哥,用土袋法,保证他老老实实的都交代了,要是他能够坚持到明日!哈哈哈。”一个锦衣卫开口狂笑,另外两个锦衣卫则是直接将陈允泽从大牢里拖出来,摁在宽板凳上,绑好固定,然后胸前压着一个大麻袋。
这种酷刑不比严刑拷打,但是却比直接严刑拷打更难受,重重的麻袋压在胸前,就如猛鬼压身,人会呼吸困难,时间长了大脑缺氧、神志不清、胸口剧痛、生不如死。
陈新甲瞳孔里满是血丝,哀求着大吼道:“冷面寒铁,我陈新甲是被冤枉的,你手下留情,他日出去了必然报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