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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屯田

自从秦翼明宣布奖励以来,整个平里堡风气一下子就被改变了,简直变得尚武成风,家家户户的男丁们,当了兵丁的每日积极训练,那些没有当兵卒的也是每日训练不停,不训练他们平时闲着也是闲着,最后他们干脆也到校场跟兵丁们一起训练起来,当然有的也是在自己家里,或者路上,或者农田里练习,简直随处都可以看到那些刻苦的人。若放在以前,当卫所兵,那整个家人都是反对的,他们能逃就逃,实在逃不掉的,只要一家出了一个人当兵,就算还有几个儿子,他们宁愿在家里闲着,也不会让他们去当大头兵的,可是现在不一样,不仅儿郎们自己想当兵,就是他们的父母姐妹们,也非常支持。

可是让他们没有想到的好事,还在后头。

按照大明的军屯制度,每户军屯一般都屯田有五十亩的良田,可是长久以来,这些军户们的良田很多都被那些达官显贵或者商贾侵占了,有的军户甚至根本就没有一亩良田,可是军户是世袭的,当了军户,以后子子孙孙都必须是军户,都是军籍,而且还不能够流动,不能从事其他产业,因此他们愈发的贫困,所以卫所制度败坏,卫所士兵的战斗力极其低下,兵源严重不足。

秦翼明想要改变德安千户所的这种状态,首先就要让所有的军户们有足够的良田养活自己,毕竟这些军户们是没有朝廷发粮饷的,不仅如此,按照大明的制度,军户们每年还要向卫所缴纳粮食,有时这些军户们碰到急需用钱的时候,就只能向富商或者高利贷们借钱,最终导致田亩不断流失。

要解决军户们口粮的问题,就只有两个方向,要么开垦荒地,要么把军户们的屯田给要回来。开垦荒地,一个是土地的肥力不足,而且水源也得不到保证,当然秦翼明也不放弃这个方法,这样起码可以开垦很多旱地出来,让军户们当作菜地,种植其他的作物,至于拿回屯田,这个是只要的方向,也是最难的。

秦翼明想要拿回军户们的良田,这就会牵涉到各种利益关系,现在他自己手中就有一万多亩,可以先分下去,后面的事情再慢慢解决。

不过这个想法却没有得到其他人的认同。

“少爷,你疯啦,这一万亩良田可是老爷好不容易,积攒了一辈子才积攒下来的啊!”大牛听了秦翼明的想法,第一反应就是自己家少爷不正常,简直是脑袋被门夹了,别的军官都是往自己口袋里捞,可是秦翼明这是从自己口袋里往外面送。

小猴也不赞同秦翼明的做法,“少爷,如果没有了这一万亩良田,我们没有收入,将来怎么培养自己的家丁啊?”小猴的思想毕竟要高一个档次,大牛在旁边使劲的点头。

杨百户在一旁一字未吐,但是内心里却是翻江倒海,惊吓非常。

如果说收买人心,其实现在秦翼明已经做到了,再这样做就没有必要了,可是既然秦翼明要这么做,毕竟有他的理由,就像那十两银子的奖励,这个事情他事先没有跟任何人商量,可是做出来的效果大家有目共睹,不仅仅是达到了收买人心的效果,而且还能在短时间内摸清平里堡的壮丁人数,整个平里堡的风气也被改变,现在那些汉子们个个精神抖擞,判若两人。

“秦少爷,你做的决定我不反对,但是我要提醒你,家丁是私产,可是这卫所兵却不是,家丁你可以随意扩充或者减少,可是这卫所兵却不是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而且假如有那么一天职位有了变动,这一切可能都不是你的了,这也是为什么现在家丁盛行,卫所凋落的原因,你可考虑清楚了。”杨百户在旁边提醒着,虽然他非常赞赏秦翼明大公无私的精神,但是出于对秦翼明的爱护,他还是要提醒秦翼明。

“当兵吃粮,虽然我能在短时间内改变将士们的态度,但是从长远来看,这个田亩,我必须要分下去,而且还要把那些流落在外的田亩给将士们收回来,还到他们手上去,只有解决了他们最基本的生存问题,那些将士们才能安心训练,保国为民!至于杨百户说的,我也清楚,可我是德安千户所的千户,在其位谋其政,这也是我分内的事情。”秦翼明认真的说着。

如果想靠自己的私田养家丁,不仅费用极大,而且效果也很有限,可是如果能够把这千户所建好,那就不一样了,毕竟团体的力量还是要比个人大的多,想要建立一支强大的军队,就必须首先抓住民心,这样才能集中民力,调动整个社会的资源。

我的天,保国为民?当兵不都是为了自己么?

大牛,小猴还有杨百户都以陌生的眼神看着秦翼明。

很快,这个消息传开了,平里堡又炸锅了,不过马千户和杨佥事打死都不相信是真的,都觉得这只是秦千户又耍什么手段。

可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就惊掉了他们的眼珠子,秦翼明公开要求平里堡的军户们上报田亩,并且宣布,自己的一万多亩良田交还千户所,不足五十亩的军户人家,他会从自己的田产中给与补足!

疯了,整个平里堡的人都疯了。

有的人私底下窃窃私语,说这秦千户是不是疯子,他们见惯了那些高官们侵占他们的良田,如果秦千户要夺他们的田产,他们倒是觉得正常,可是这秦千户要送他们田产,他们觉得这人是不是傻?放眼大明,没有这样一个傻子,就是当今的皇上,也是巧立名目,拿百姓的钱财啊。

“这秦千户肯定是个傻子,败家子!”

这话一出,立即会遭来一顿毒打,因为更多的人能够用心感受到,秦千户是真心为了他们这些穷军户们着想的,因为田产就是命根子啊,因此他们从内心里爱戴秦千户,尊敬秦翼明。

不过让秦翼明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说来太奇怪了。

自从秦翼明的良田交还给千户所后,那些义愤填膺的军户们居然把马千户和杨佥事给围了,要不是他们的家丁们忠心,估计二人现在已经被分尸了。

“还我们良田,还我们良田!”

“正千户大人都把良田还给卫所了,你马千户、杨佥事凭什么不还回来!”

“对啊,本来这些良田也是我们的!”

“还我们良田!”

营外,众多愤怒的军户们正在跟马千户的家丁们对峙,军户们群情激愤,双方甚至拔刀相向,要是有谁一个想不开先动手,估计一场厮杀免不了。

不过最终大家还是没有动手,军户们毕竟顾忌里面被他们围着的是卫所的高官,而且自己这边很多人手无寸铁,那些家丁们装备精良,可是他们人少,真打起来他们谁吃亏谁占便宜难说,所以双方就这么僵持着。

“岂有此理,这是兵变,这是谋反,我们招谁惹谁了,他秦傻子败家就算了,跟我们有什么关系,这些穷疯了的军户们,干嘛要找我们的麻烦啊?”马千户来回踱步,气愤非常,脸色铁青,对于自己的无辜躺枪,觉得很是冤枉,很憋屈,他觉得那些军户们本来就是不讲道理的蠢人,这一切还是秦翼明造成的。

“要说来都怪那个煞星秦傻子,真是该死啊!他开了个好头,军户们就盯上我们了。”杨佥事也很生气,可是这事情他们还不能直接找秦千户算账,说到底是这帮军户穷疯了,他们的想法正常人不能理解,秦翼明虽然是***,可是却也没有逼迫他们拿出田亩来。

其实军户们的逻辑太简单了:正千户都还了,你副千户也应该还!毕竟一万亩良田不够大家分!

整个事情最终还是秦翼明到来后才压下去,其实秦翼明都不知道这二人手里也有良田,不过现在知道了。

“如此大胆,副千户你们也敢围着?你们想干什么?”

秦翼明大喝,他反对这样的逼迫,在他看来这跟造反没有区别,那些军户们也是深埋着脑袋。

“大人,这副千户和佥事大人也有卫所的屯田!”

“是啊大人,你都还了,可是他们不肯还!”

秦翼明借坡下驴,转头看着马杨二人。

“秦大人,只要你能从胡家和徐家,还有雷大人手里拿回千户所的田亩,我们手里的那几千亩良田你尽可随意拿去!”

其实秦翼明也没有想逼他们二人拿家底出来分的意思,不过当时的情况,大家都是骑虎难下,如果马杨二人不答应还回田亩,估计那些军户们不会善罢甘休,他们二人精明着呢,要我拿出来可以,你先把大头给我拿回来,不然你们可不要怪我们吝啬,是他秦大人无能!

四两拨千斤,就这样,这事情又摊到了秦翼明的身上。

可是军户们倒是很清楚,想从胡家徐家拿回田亩,几乎不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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