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极帝国,帝国首都西京。
森严宏伟、气势磅礴、高大巍峨的西京皇宫内。
上华殿。
一位光头白眉老佛正在指点一位年轻皇子修炼。
“缘来缘去,缘聚缘散,缘起则生,缘落则灭,万法缘生,皆系缘分。”
“圣人求心不求佛,愚人求佛不求心。”
“观身不净,观受是苦,观心无常,观法无我。”
“何期自性,本自清净;何期自性,本无生灭。何期……”
这个来自西极佛门的得道老僧正在庄严颂咏着佛法,谁知被面前的年轻人打断。
“哎呀哎呀,老秃子,别装模作样了,我父皇早已经走远了!你念的我都快睡着啦!”名为耶律西亭的帝国皇子一脸不耐烦。
“嘿嘿,快快拿肉来!快快取酒来!”本来看着很圣洁庄严的老和尚,听到年轻人的话,立马原形毕露,迫不及待地嚷嚷。
“老秃子,不是我说你啊!你一个和尚,咋就那么爱喝酒吃肉呢?不怕你家佛祖复生,然后一巴掌拍死你啊!”耶律西亭拿出被他偷偷藏在大殿偏僻角落的酒肉佳肴,递给了老和尚,嘴里抱怨着。
“那你身为我徒弟,只要你父亲不在这里,天天都是一口一个老秃子的,师父我说过什么吗?”老和尚一把抓起了一只色泽光亮,甚至还滴着金油的丰满狗腿,一口咬下去,口齿不清地嚷嚷着。
“哎呀!老秃子,说真的,我是真羡慕你这种修道有成,不用再费心费力去修炼的人。这一天天的修炼,咋就这么累呢?”耶律西亭直接呈‘大’字状,躺在了用名贵玉石铺盖的地板上。
“累?人活世上,谁不累?你羡慕我,我还羡慕你呢!年轻了,前途可期。到了我这般年纪,前路一眼就望到头了,甚至已经没有了前路。”老和尚把手放在袈裟上面擦了擦,然后拿起了一壶名满西极的‘金浆秋露白’,一口便灌下了一大口。
“咋还是没一点酒的味道?!这是假酒吧?还号称‘一壶酒十两金’?难喝!”老和尚皱着眉头不满地说道。
“喂!老秃子,你说的只是普通版的,十两黄金一壶酒,我这一壶,可是价值百金啊!而且有价无市!正二品的六部尚书,一年也就喝上三四次!”耶律西亭看着老和尚一边说着不好喝,一边鲸吞牛饮,就肉疼不已。
“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哈哈哈!回了普陀山,可就享受不了这种滋味喽!”老和尚把手中念珠丢在一旁,然后一手拿着烤肉,一手拿着酒壶,边吃边喝。
“老秃子,你要普陀山去?!别啊!你别走啊!你要是走了,父皇肯定会再请高僧来的。别的高僧我见过很多,都是那种内心不开窍的,天天张口闭口都是‘阿弥陀佛’‘善哉善哉’的老家伙,一点意思都没有!”耶律西亭惨叫道,直接扑向了老秃子,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
“现在知道我的重要性了?!晚了!哼!”老和尚气哼哼地咬了口狗肉,喝了口美酒。
“哎,要是你真的走了,那我就去中州玩去!听说九州中,一个中州的版图大小能够比得上其他八州任何三个州加起来那么大了!怪不得称中州为‘神州’!到时候,我去了那里,肯定会光彩夺目,以我的天赋,分分钟入九品,嘿嘿嘿,到时候,中州的那几个天下十大佳丽还不是手到擒来……”耶律西亭嘿嘿嘿笑道。
“你们西极帝国不是也有一个名叫柳如是的也上了那个什么佳丽榜?你身为帝国皇子,不就是一句话的事情……”老和尚斜眼看着耶律西亭,像看傻瓜一样。
“切!兔子不吃窝边草!知道吗?!我要用我的个人魅力,去让佳人倾心,而不是靠着背后的帝国!靠着我这个皇子的身份!”耶律西亭气呼呼地说道。
“还有,九品境界是那么容易进的?你可知像为师这样卡在八品巅峰的,这个天下又有多少?当年这些人,谁不是名动一州或者数州的天才?”老和尚再次嘲讽道。
“老秃子,我和你能一样?你都几岁了?我现在才多大!未来可期知道吗?!”耶律西亭不甘示弱。
“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已经七品境界了,如今耄耋之年了,不过是提升了一境,而你现在连七品境界都没有,那你……”老和尚冷笑道。
“我现在已经六品巅峰了!随时可以进入七品境界,现在不过是等到水到渠成罢了!”
“可别等到我这么大的年纪了,还在中三品停留着呀!听说北荒、南蛮、东极这三个地方的一些天才都已经进入七品境界了,喔对了,咱们西极之地也有年轻一辈的进入七品境界了。”
“谁?!”
“我也是才得知的消息。是我们普陀山的当代佛子。也是我那个师兄的关门弟子。”
“我是不是让你失望了?”耶律西亭语气突然软了下来,声音不大地说道。
“失望?哈哈哈!怎么可能?人不如我意,是我无量矣!”老和尚笑道,“况且,你也不差啊!”
“若了心修道,则少力而易成;不了心而修,费功而无益。你比我强啊,我‘了心’的太晚了!”老和尚痛饮一大口酒,哈哈大笑。
“那你这次为何会普陀山?”
“因为你父皇想让你去中州磨炼一番,早点进入八品境界,好让他脸上也增光。”
“父皇让我去中州?”耶律西亭沉吟了片刻后,点了点头,“也好,趁机去见一见中土神州的风光。”
“那我先去派人给我买点西京的特产,再找几个工琴笛箫等乐器的美婢,路途遥远,这样也能解点烦闷。”
“好的,去准备一番,明天就起程。”
耶律西亭离去后片刻,一位身穿红色龙袍的中年白鬓黑发男子独自一人走入大殿。
“大师,吾儿此去,可否进入八品境界?”说话的此人正是西极帝国的天子。
“可。”老和尚并不啰嗦,点头示意。
耶律玄黄瞥了眼地上的已经没有酒水酒壶和满地的骨头渣子,并未质问,装作没有看到。
“大师,那我这第七子心性如何?适合当皇帝吗?”耶律玄黄突然问道这个话题。
若是一般人听到这句话,肯定吓得直接跪在地上,然后求皇上不要杀了他。像这种天子继承人人选的问题,历来都是皇家头等逆鳞,谁都不敢谈论。
皇子之间的皇位之争历来都是天下最大的朋党之争,这就是一方雷池,不管是谁,说错一句话,走错一步棋,便是满盘皆输,人头落地的结果。
“不适合。以西亭的心性,哪怕是当一个刺史,都是为难他了。这不是说他心性不行,而是道不在此。西亭最适合的就是江湖,是我至今为止,见过最适合修炼的天才。比之我当年,天赋都要好上不少。”老和尚直言不讳,“若非错生帝王家,现在他可能已经七品巅峰的修为了,这辈子很有可能迈入九品境界!”
“可惜了……那么多孩子中,我还是比较喜欢西亭的。”耶律玄黄听闻老和尚的话,并未怪罪,反而点头同意,然后有点可惜地说道。
“西亭的内心其实还是非常细腻的,脑子也机灵的很。所以像这种人,即便是参与皇位之争,也很有可能会胜出。”老和尚说到这里,有点厌烦,不想再谈论天子家的俗世俗事。
“不知大师的师父如今如何……”耶律玄黄面带敬意地问道。
以耶律玄黄尊贵至极的身份,能够让他尊敬的,放眼九州,寥寥无几,一只手都能轻松数过来。
“我亦不知……师父云游四方,我已经一个多甲子未见他了,师父可能已经坐化烧出舍利了!”老和尚摇了摇头,表示也不清楚,推测其师父可能不在了。
“嗯,大师今日便可返回普陀山传道。耶律玄黄在此恭送大师。”
老和尚走之前又去看了看他的弟子,与耶律西亭一番觥筹交错,告别了一番才离去。
回普陀山的路上,老和尚想起了刚才耶律玄黄的那个问题,不由道,“不可做,不可做一做即是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