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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回 收复灵州

灵州城内,夏侯霜心神不宁的在千户所踱来踱去。昨日拂晓,静州城告警,哈森额尔敦千户长几乎带走全部蒙古守军驰援,是胜是败不得而知;今天一早灵州城又有明军前来挑战,巴什阿瓦提千户长不听劝告,提兵出城迎战,也是一去不返。眼前偌大的灵州城只剩自己的二千人守卫,若是明军乘虚攻城,势必一触即溃。夏侯霜预感形势不妙,有心弃城而逃,但除了这座灵州城,天下虽大,却无自己的立足之地。而且如果丢了这座城,蒙古国无论大汗还是国师,还会要了自己的老命。因此无论如何,也得守住这唯一能够安身立命的地方。

想到此,他招来心腹史迈虢,命他带上一队人马,到四个城门轮番巡察,发现情况速速来报。

西门城外发现敌情、史迈虢中箭坠城的消息,很快报到千户所。夏侯霜大惊失色,一面急令东、南、北三门各调二百人马增援,一面带领卫队亲信策马奔向西门。

堪堪到达西门,就见吊桥落下,城门开启,从打开的城门向外一望,远处灰尘蔽日,明军即将兵临城下。于是急忙大喝一声:“关上城门,拉起吊桥。”

提着史迈虢已经跨上吊桥的那人,知情况有变,百忙之中掣出宝剑,“嚓嚓”数下,砍断吊桥铁链。眼见城门即将合拢,忙将史迈虢向后一扔,双腿一蹬,身子如离弦之箭向城门撞去,在城门即将合拢的那一瞬间,“飞”入了城内。

“身手好像不错,可惜这等好身手只能帮你进入鬼门关。”夏侯霜冷冷地喝道:“俯首就擒吧,省得老夫动手。”

“听这种骄横的口气,想必阁下就是夏侯霜了?”那人神色如常,反问道。

“不错,算你有点见识。你是何人,竟敢冒充老夫的人?”

“我乃大明武德将军、翰林院修撰兼御前侍讲、宁夏前卫左屯卫右屯卫治权接收副使陈文祺。夏侯霜,十九年前,你处心积虑,挟持大明将士叛国投敌,罪无可逭。今日本将军奉旨,前来收回大明疆土,尔如识时务的话,趁早幡然悔悟、交出城池,或可免于一死。若仍执迷不悟,负隅顽抗,本将军保证你死无葬身之地。”

夏侯霜闻言,不怒反喜,说道:“你就是陈文祺?人说陈文祺武功高强、见识过人,今日一见,原来是一无知小儿。”

陈文祺原本为“攻心”而来,他要通过与夏侯霜周旋,向“新附军”的人申明大义,说服他们放下武器,和平收复灵州城。即便“攻心”不成,也可拖延时间,等待贺安国撞开城门。

因此他“不解”地问道:“何谓无知?愿闻其详。”

夏侯霜竖起两根手指,说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偏进来。落入虎口,九死一生,却还大言不惭,此其一也。拥有优势兵力而不攻城,却恃微薄技艺孤身涉险,送人质以助敌,此其二也。单这两条,岂非无知至极?”

陈文祺似乎还不明白,游目四顾一番,随后问道:“‘送人质以助敌’?谁是人质?”

“哈哈哈,”夏侯霜一阵狂笑,说道:“小子啊小子,你真傻也罢,假装也罢,老夫如将你捉拿在手,不愁你城外的同伙不退兵。来呀,将这小子绑了。”

陈文祺也是纵声一笑,环指一周说道:“夏侯霜,城中之人,皆是大明子民,朝廷钦差在此,只怕你指挥不了他们。”说完高声向环伺在四周的“新附军”喝道:

“‘新附军’的弟兄们,夏侯霜挟持你们投靠异族,让你们有国不能投,有家不能归,十多年来忍辱蒙羞、妻离子散。本钦差临行时皇上训谕:尔等虽然气节有亏,然念其被奸人所胁,罪不至死。今日朝廷大军远征宁夏,灵州、静州、平罗三城即将回归大明。尔等若不甘附逆鞑靼,不愿埋骨异乡,便放下武器,复归大明。本使保证朝廷不咎既往,许你们解甲归田,与家人团聚。”

陈文祺这番话,深深打动了“新附军”士兵,人群中开始骚动。

“简直是一派胡言。”夏侯霜怒道:“‘新附军’弟兄不要听此人的蛊惑,什么既往不咎、什么解甲归田,统统都是骗人的鬼话。一旦落入他们之手,那是性命不保。听我的命令:捉拿此人,坚守灵州,每人加饷银一千文。”

人群中又是一阵骚动,但却互相观望,无人动手。

“亲兵卫队何在?”夏侯霜厉声喝道。

“有。”

“临阵倒戈者,格杀勿论;放下武器者,格杀勿论;徘徊观望者,格杀勿论。”夏侯霜气势汹汹地下了必杀令。

这时,“新附军”中有人大放悲声,边哭边说道:“兄弟们,与父母妻儿分离了近二十年,谁不在无时无刻思念他们、思念家乡?咱们苟且偷安十九年,难道不是为了有朝一日返回故园与亲人团聚?陈将军言之有理,我们不能这样老死异国,咱生是大明的人,死也要做大明的鬼。”说罢,将手中长矛一扔。

夏侯霜一见,勃然大怒。若不击杀此人,其他人必定竞相效尤。他将手一挥,立即就有几个亲信拔出腰刀,恶狠狠地向那人扑去。

陈文祺早已凝神戒备,身形一动,后发先至,“画影剑”寒光一闪,那几名亲信手中钢刀落地,持刀的右手虎口血流如注。这还是陈文祺不愿伤人性命,否则的话,早有人横尸当场。

陈文祺挽了一个剑花,还剑入鞘,冷峻地说道:“谁再轻举妄动,下回就在谁的脖子上留道伤口。”

陈文祺一招制敌,“新附军”的人大为震动,但受夏侯霜积威之所劫,亦不敢冒然做出选择,是故并未有人作出进一步的响应。

夏侯霜跳下马,自腰间解下一条十一节软鞭,抽开鞭头,将鞭尾套索系于手腕,阴森森地说道:“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流泪。也罢,老夫便亲手料理你吧。”

说完,持鞭的手猛力一抖,一条十一节软鞭登时抻得笔直,如棍棒一般向陈文祺眉心戳来。

陈文祺手握入鞘的宝剑,既不迎敌亦不躲闪,对夏侯霜的攻击浑如不见。直到鞭梢离面门约有五寸之时,身体向后一仰,左腿借上身后仰之势迅速向上弹出,足尖踢向夏侯霜手腕的外关穴。

这外关穴虽非生死大穴,但若一旦被封,整条手臂便会酸麻不已、失去活动能力。

夏侯霜收鞭沉肘,大喝一声:“好,再吃老夫一鞭。”手中软鞭抡圆,向陈文祺的腰间卷来。

“新附军”数百士兵环立当场,紧张地注视着场中的形势。为了自己、更是为了家人的性命,他们不得不选择强者作为倚靠。陈文祺深知这一点,因此,他有意显露武功,以坚定这些人的回归之心。

陈文祺“呛”的一声掣出画影剑,扬声叫道:“来而不往非礼也,看剑。”将真气灌注剑身,一招“柳烟花雾”幻出无数剑影,发出“嗡嗡”的声音向夏侯霜裹去。

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夏侯霜行走江湖几十年,不仅知道陈文祺此招的“分量”,而且知道陈文祺一上来便全力施为的用意。当下暗中一笑,心里说道,小子,你竟然要与老夫比拼内力?那是活得不耐烦了。

夏侯霜深吸一口气,用内力将十一节软鞭抖得笔直,又向陈文祺的眉心戳来。

陈文祺剑锋一偏,变平刺为竖切,向夏侯霜的软鞭削去。

夏侯霜的软鞭系金丝所缠,寻常刀剑伤它不得。画影剑虽然锋利,也不见得能够将其削断。但夏侯霜听到城门被撞击得山响,百忙中偷眼一瞄,城门已是摇摇欲坠,便想速战速决,将陈文祺拿住作为人质,以换取城池的安全。于是不等陈文祺的宝剑粘到软鞭,便撤去几分内力,软鞭下坠,向陈文祺的手腕缠来。

两人鞭来剑往,竟是越斗越是心惊。陈文祺以为夏侯霜不过一名低级将领,充其量只会一些粗浅功夫,却不料他的身手如此了得,内功更是精纯,足以与江湖顶尖高手齐名;夏侯霜更是诧异不已,未想到对方年纪轻轻,不仅剑法招式炉火纯青,而且内力浑厚似在自己之上,剑锋所指之处,煞气重重、嗡声不断。

当然,陈文祺之所以心惊,是想不到夏侯霜竟是个深藏不露的武功高手(这是陈文祺的看法。其实此人出道很早,且其恶名江湖中人人知晓,看官是否猜出几分?),并非自己的武功比夏侯霜差。在他出道以来交过手的人之中,夏侯霜并非武功最强,较之酆家屋前遭遇的邬云、嵇电甚至曾以内力胜过自己的单雪还是要稍逊一筹。且不说酆家屋前以一敌二,皆因占有天时地利而使邬云、嵇电一时半会奈何不了他;就是当日独斗单雪,拳脚功夫并未分出高低,只是比拼内力时输了一筹。但自破解了戢刃剑谱的秘密、得到内功速成功法之后,他的“易髓功”已经精进到第六层,与那时已不能同日而语,若与单雪重新比过,单雪的胜面微乎其微,更何况比单雪武功还差的夏侯霜?

故此,陈文祺并不怵夏侯霜,并且相信三百招之内完全可以击败他。但眼前的形势不容二人有太多的时间纠缠,因为城门守住守不住是两人胜负的关键,一旦城门被撞开,“新附军”必然冰消瓦解;而城门如果久久不能撞开,目前还在观望的“新附军”士兵在夏侯霜的淫威相逼之下,可能会加入战团,陈文祺寡不敌众,即便不被杀死,也要力竭身亡。

正当陈文祺思谋如何结束眼前的局面时,夏侯霜招式一变,使出成名绝技“催命绑”,变鞭笞为缚,十一节软鞭如灵蛇吐信,在地上跳动着往陈文祺的双脚缠去。

此招绝就绝在专攻对方的下盘,令对方的兵器没法格挡,而且软鞭攻击的范围较大,被攻击者双脚无法落地,下盘不稳,身躯即便不倒也是破绽百出,输赢只在顷刻之间。当然,若对方使用诸如枪、矛、棍之类的长兵器,此招便不能称其为“绝招”。不幸的是,陈文祺正好使用的是短兵器——剑。

但凡事都有例外,既然双脚无法落地,便离开地面。陈文祺一如当日旗杆上取玉,不等软鞭缠到,“龙蛇飞动”、“旱地拔葱”、“泰山压顶”,一招三式连环使出。

夏侯霜突觉眼前一亮,刚才还在与自己酣斗的敌人踪影全无,正惊诧时,头上劲风拂顶。抬头一看,一把闪着寒光的大刀正挟雷裹电般向自己砍来。

夏侯霜大骇,怪叫一声:“刀剑双杀!”一个懒驴打滚躲开致命一击。

也许是掩饰自己的狼狈,或是见不能速胜(能不能胜都难说,夏侯霜这是一厢情愿)、城门又岌岌可危,夏侯霜气急败坏地朝亲兵卫队吼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督促他们抵住城门?”

亲兵卫队得令,立即向“新附军”站立的地方冲去。原先扔掉长矛的那个士兵弯腰拾起长矛,高声叫道:“弟兄们,灵州城即将失守,难道大家还不明白吗?识时务的拿起武器帮钦差大人一把,杀掉这些为虎作伥的恶贼,兴许还能够戴罪立功,争取朝廷的宽大处理。”言毕“呀”的一声,挺矛向亲兵卫队冲杀过去。

“杀。”“新附军”士兵受到这人的鼓舞,不约而同高喊一声,将亲兵卫队团团围住。

夏侯霜未料形势竟突变如斯,顿时暴跳如雷,十一节软鞭一抖,向最近处一个“新附军”士兵的颈项缠去。

陈文祺哪里容他得手?画影剑一抡,削向软鞭的鞭梢,口中说道:“胜败未分,咱俩接着玩。”

夏侯霜分身乏术,只得沉肘收鞭,再度与陈文祺战成一团。但此时他心乱如麻,眼见亲兵卫队势单力孤,顷刻间被“新附军”士兵燎发摧枯般放倒,自己已成孤家寡人,再也无心恋战,遂向陈文祺虚攻一鞭,觑个机会一跃而起跳上马背,打马狂奔而去。

陈文祺顾不得追击,他迅速冲向城门,对那些尚在拼命抵住城门的“新附军”士兵喝道道:“夏侯霜已经逃走,你们还要为虎作伥吗?我命令你们速速打开城门。谁敢不从,与夏侯霜同罪。”

那些士兵眼见夏侯霜逃走,哪里还敢继续抵抗?遂吆喝一声,合力拔掉拴住城门的木杠。

“轰隆隆……”,城门大开,贺安国一马当先冲入城中,一眼见到陈文祺,连忙滚鞍下马,几步抢到他的跟前,关切地问道:“陈将军没事吧?您可把末将急死了。”

“我没事,让贺将军担心了。”陈文祺看到贺安国焦急的神态,心里大为感动。

贺安国见陈文祺安然无恙,高兴地说道:“不费一兵一卒收复灵州城,全仗陈将军孤身深入虎穴,劝化‘新附军’将士,末将佩服至极。”

陈文祺摆摆手,谦逊地笑道:“贺将军过奖了,若非你及时率军兵临城下,对敌人形成高压之势,在下即便有张(仪)苏(秦)之口才,只怕一时也难让他们归附朝廷的。”随即话锋一转:“贺将军,夏侯霜在逃,请你带领人马四处搜索,务要将他捉拿归案。”

“是。”贺安国答应一声,转身离去。

贺安国走后,陈文祺命令几个部将带领兵马分头接管各处城门,稽查夏侯霜余孽。不多时,灵州城内“新附军”全部解除武装,陈文祺让他们集中在一处,然后走到那个持矛的“新附军”士兵跟前,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

“回钦差大人,小的尉迟茂,朔州善阳人士。”

“朔州善阳?莫非是鄂国忠武公尉迟融的后裔?”

“正是。”尉迟茂眼睛闪过一道亮光,随即黯淡:“小的不忠不孝,连累祖宗蒙羞。”说完,双目蕴泪。

陈文祺默然,不知此时应该是责备还是安慰。过了半晌,又问道:

“你在‘新附军’中,有无品级?”

“回大人,小的现在……是旗牌官。”

“‘现在’是?那么‘原来’呢?”陈文祺听出他话里有话。

“回大人,小的原先是把总。”

“噢?因何事被贬?”

“这……”尉迟茂似乎难以启齿。

“大人,他的罪名是聚众闹事,因此被降。”旁边一个“新附军”士兵代他回答。

“啊?”陈文祺似乎要打破沙锅问到底,饶有兴致地扭头问那士兵:“他何时、何地、因何事聚众闹事?”

那个士兵挠挠头,想了想说道:“那还是我们投……投……降鞑靼后的一天,大家见夏侯霜的亲信们不在,便私下议论起投敌变节的事情,结果越说越来气,他和乐把总(乐余福)就带着大家去见夏侯霜,请求他暗里派人与夏总兵联络,里应外合灭了鞑靼人的守城兵马,带着灵州城回归大明。夏侯霜闻言大怒,当即喝令亲兵将他俩退出去斩首。由于大家冒死求情,夏侯霜怕激起众怒引起哗变,这才饶了他俩的性命,但还是以聚众闹事的罪名当场将他们两人由把总降为旗牌官。”

“嗯,原来如此。尉迟茂——”

“小的在,大人有何吩咐?”

“我命你暂代千总之职,在回京城之前,统领灵州城的‘新附军’,不,应该叫‘新明军’。”

“这……大人,小的……”尉迟茂不知所措,眼色有些惶恐。

陈文祺知道他顾忌什么,便向全体“新附军”(现在要改称“新明军”)士兵高声说道:

“新明军弟兄们,古人云:知错即改,善莫大焉。刚才你们反戈一击,帮助本钦差杀退夏侯霜及其亲信,也算为大明、为朝廷立下了一些功劳。本使还是那句话:你们能够将功补过,朝廷也就不咎既往,返回中原后,许你们解甲归田,与家人团聚。现在灵州城已经复归大明,在朝廷尚未派兵接守之前,你等仍要继续驻守灵州城一段时间。在此期间,你等统归尉迟茂节制,若有谁不服调度,生出事端,那便是与朝廷为敌、与本钦差为敌,本钦差定按军法严惩不贷。大家听明白没有?”

“听明白了。”

陈文祺拍拍尉迟茂的肩头,说道:“我再让乐余福给你作帮手,不要让我失望。”

“是,大人。”尉迟茂大声回答。

陈文祺瞥见贺安国在不远处等候多时,便命尉迟茂将新明军带到原来的兵营休息,听候命令。然后来到贺安国跟前,歉意地说道:“贺将军久等了。”

贺安国一脸懊丧地说道:“夏侯霜这厮溜得真快,他趁我军尚未接管城门之前,诓开南门,已是逃之夭夭了。陈将军,要不要末将领兵去追?”

陈文祺摇摇头,安慰道:“多行不义必自毙。夏侯霜之流卖国投敌、认贼作父,总有一天法网难逃。”

贺安国见他如此说,便放弃追击的打算,随后问道:“陈将军,灵州城已经收复,下步我们是否兵发静州城?”

“当然。静州城中聚集了阿巴海的精锐,兵多将广,而且城高墙厚,易守难攻,单靠秦、陆两路人马还不足以攻陷静州城。故此我军须迅速回援,助秦、陆将军一臂之力。”陈文祺顿了顿,接着说道:“但我想,灵州城刚刚拿下,原来的‘新附军’(哦,我将它改名为新明军)虽然已经反正,但有多少人还有异心不得而知。假如有人趁我军全部回撤之际图谋不轨,灵州城岂不得而复失?我意留下二千兵马,一者守卫灵州城,二者看管刚刚反正的‘新明军’,如有夏侯霜的死党兴风作浪,则予以弹压。贺将军以为如何?”

贺安国由衷地说道:“陈将军言之有理,灵州城的守卫的确不能掉以轻心。将军打算留谁镇守灵州?”

“灵州城虽然是和平回归,未经大的战乱,但被鞑靼贼人霸占了近二十年,我朝旧制早已面目全非,今日复归大明,亟需拨乱反正、正本清源。因此留守者除了守土之责,还有整饬之义,非一精明干练之人不能胜任。我思来想去,贺将军才是最合适的人选,不知贺将军可愿留下?”

“我?不行,不行!”贺安国双手直摇。

“莫非贺将军害怕陷在此地?”

“陈将军误会了。末将行伍出身,只是粗通兵略,若是命我守卫城池,哪怕终老边关也在所不辞。倘若要我整饬地方,那可就为难末将了。”贺安国恳切地说道。

“那么,贺将军认为还有谁更合适?”

“这个……”贺安国挠着脑袋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出一个人来,最终还是无奈地说道:“既然陈将军如此看重末将,那就恭敬不如从命。”

陈文祺一听大喜,握住贺安国的手说道:“难得贺将军如此顾全大局,在下替朝廷、替灵州城的百姓说一声感谢。待攻下静州城、全部收回三卫之后,我便请夏总兵选派更合适的人前来接替将军。”

说完之后,两人会心一笑。

翌日黎明,陈文祺率南路军大部开拔,贺安国将他送至北门之外,方才挥手作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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