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夏在暗室之中出了来,那些乌合之众给杀的杀,逃的逃。安萍继任了掌门人,凌夏感叹说,“天山派的香火可以延续,我们这些做梅剑弟子的,也算是不辱使命了。”
她让小玲推着自己来到那座云梅崖,安萍和花竹和诸多弟子站在崖边看着她,走到崖边的时候,她告诉小玲不用推自己了。凌夏自己挪着木轮走到那枯树下,她微微仰头看向那阴云密布的天空,她笑了笑说,“我本是天山派的罪人,曾经傻傻的以为什么长生不老。偷偷的潜进白蝠洞中,吃掉了那颗掌门人才有资格服用的药……”
花竹和诸多弟子都听着她的自述,这个故事她从来没有告诉任何人,如今她是在自我忏悔,凌夏继续说,“那一种痛苦恐怕我一辈子都忘不了,整整七天,我就像一个魔鬼一般渴望鲜血,倘若不是婆婆……”
她刚要说却又住了口,她深深吸了口气,语气变得温和,“可总归是我的错,我该罚,我知道我本该死,婆婆严厉的打我,骂我我反而更伤心,因为打骂的责罚就意味着她不会杀我,她舍不得……”
凌夏哭了出来,“我在北燕没什么亲人,婆婆将我收留传我武艺和知识,我敬她爱她,可一想到曾经的妄想罪过,我便想愧疚得自杀。”
“她狠心的打断了我的双腿,警告我一辈子只能留在这天山,一辈子把这个秘密守在心里……”凌夏微微笑了笑,“如今,婆婆走了。我想,我也不用继续赎罪了吧?”
诸多弟子无言的望着她,她们都知道凌夏的这番自述意味着什么……凌夏长叹一声,“这天山缥缈峰,就交给你们了,我的师妹们……”
花竹和安萍跪拜,一个弟子上前端上一碗血,这是男人的血……
凌夏捧着这碗血喝了下去,而后全身宛如一阵风卷起花瓣一般的散了去……
过了一个多月,疗伤完毕的牧歌听说天山受难,赶回了天山。
她一路上上山,天山弟子已经重新开始了往常的日子,巡逻站岗的人虽然比往日少了点,但还是又有了活力。
牧歌一路奔上天山,守岗弟子纷纷行礼。天山大劫,原本在外镇灾的弟子悉数归门,纷纷教徒练武,继承发扬天山一派武学。牧歌登上银殿,那个站在高台上的天山寒雪梅,已然换了人。
“你总算是回来了。”安萍身着掌门人的宽大袍子,走下高台扶起跪在大殿中的牧歌。牧歌看到三姐成了掌门,也就明白了天山婆婆已然不在。
牧歌冷冷的问道,“是什么人干的!?”
“鬼医。还有这些人!”花竹把厚得快有一尺高的册子摆在花竹面前,笑了一笑。“看到你平安无事,我就放心了。”
“四姐还是那样的温柔,小妹也就安心了呢!”牧歌和花竹握了握手,相拥在一块。三个人进了后殿,到了书房坐下长谈。
牧歌听完花竹讲完,安萍又把当天强盗羞辱天山的情形说罢,花竹右手握着茶杯,一怒之下把杯子给捏得粉碎。安萍赶紧招呼一个弟子进来,给牧歌清理手心,包扎伤口。
“就凭那些杂鱼小虾也敢欺负我天山,我定要杀他们个干干净净!哪怕是再次血洗武林,也要报辱我天山之仇!”牧歌气得恨不得马上下山寻人报仇!
花竹拉她坐下来,“六妹,你先冷静下,天山遭此浩劫,史无前例。要说报仇,人数也太过庞大,你也刚刚看到了,那册子上的人名足足有几千个,你一个人怎么杀得完?!”
“我又不是没有杀过这么多人!哼,敢辱我天山缥缈峰,他们一个都逃不了!”牧歌气愤的一拳头锤在桌子上。
安萍说,“大姐早知道你要报仇,她已经让门下弟子开始调查了。那天攻上山来的人,死的人都调查得清清楚楚。”
安萍拍了拍手,一个女子从屏风后出了来,她向牧歌鞠躬,“我叫做朔烟,各位师叔好。”
“朔烟?”牧歌一瞅她的样子,这个人显然不是自己当时在天机城见过的女子。
朔烟解释说,“朔烟是本门代号,揽月楼所有收集消息弟子,都自称为朔烟,只有楼主知道真名。”
“那不知朔烟姑娘你,真名如何称呼?”牧歌心中本能的警觉。朔烟从怀里拿出一封信交给她,说,“真名周倩颖。牧歌姑娘以后还是称呼我朔烟便可,每个朔烟的真名背后都是有秘密的。”
“我知道了。”牧歌打开书信,公孙泊显得对强盗攻上天山也是十分恼怒,她派这位朔烟弟子来帮助牧歌查询所有漏网的强盗,将之诛杀。以警示天下,欺辱天山者,必杀之!
安萍拉这位朔烟弟子坐下,说,“我们也要不日启程,走遍天下,寻找新一代的梅剑弟子了!”
牧歌奇怪的说,“我们?”
花竹点点头。“对,我和你三姐。现在的门主,寒雪梅。”
牧歌笑了笑,开玩笑的说道,“那我现在,岂不是成了一个普通弟子?”
安萍装作一本正经的说道,“对的呢!你啊,已经可以自由选择去留了。”牧歌听她这样说笑,也跟着噗嗤笑了起来。
牧歌也装样子的说,“这里我很久以前就当做自己的家了,如今师姐要撵我走啊,我还真没地方可去呢!”
“那就没办法喽,天下没有人收留我可怜的师妹,我作为你的师姐,怎么能让我师妹无家可归呢?!”安萍装作门主的样子,假正经的咳嗽一声,“令,师妹牧歌,一辈子奉献天山,死而后已。”
牧歌和她相拥,三个人都笑了起来。
朔烟也笑了,说,“看到三位还有开玩笑的心情,天山复兴指日可待呢!”
“哎?怎么不见二姐?”牧歌抬头,不见小玲推着二姐过来和她们说话。
“二姐她……她花葬了。”花葬,就是指的掌门人喝下男人的血,身体如被风吹起的花瓣一般飘散,就像天山婆婆一般。听安萍这么说,牧歌也略略伤心。
“是二姐她自己决定的,她说,婆婆走了,她也就没什么亏欠了。就在云梅崖的枯树下喝血花葬了。”
“哦……”牧歌低低的吱了声,她心中是知道凌夏这样决定的,她的这位二师姐在她上天山的时候就坐着轮椅,一直一直都觉得自己有罪一般的忏悔着……牧歌笑了笑,岔开这个有点伤心的话题,“四姐,那白蝠洞……”
“白蝠洞里面的药,被人盗了去!”花竹夺过牧歌的话,抢一步说了出来。牧歌一听,浑身都颤了下,“三姐刚刚说……鬼医在那群贼人之中?”
安萍点点头。牧歌又看向花竹,“四姐说,那白蝠洞里面的药……”
“怕是鬼医给拿了去……”花竹做出最糟糕的假设。牧歌不禁倒吸一口凉气,“那药可是会让人癫狂,甚至……”
花竹说,“我知道,可那药的配方他未必能看得出来。”
安萍则说,“我看未必是他盗走的。那群上山来抢劫的贼人之中,有一个公子模样的年轻人……”
花竹立即说道,“难不成,是那个坏事做尽的李公子!?”
安萍微微摇头,“我不知道是不是他,但我感觉多半错不了。那个公子哥他不重金银,看贪秘籍,只问我长生不老的灵药……”
牧歌哼的笑了一声,“长生不老!?他从哪里听说这种东西的?”
花竹推测说,“恐怕是五妹她……”
安萍和牧歌微微低了头,两个人都不说了话。花竹笑了笑,“说不准不是她呢!五妹她虽然性子急,但总归知道轻重缓急的,应该是那李公子耳目灵通,不知从哪里听到得呢!”
安萍说,“不管怎样,那药极为有可能被那人盗了去。他们曾经拉着我一块进了白蝠洞,那群进洞里面的人就又鬼医和那李公子……”
牧歌笑了笑说,“他倘若真是图的什么长生不老,可就是算盘落空了。”
花竹同意的点头,“那药倘若给男人吃了,可是会变成怪物的,想想都起鸡皮疙瘩……”
安萍说,“倘若是那李公子贪图长生不老,那他就一定会死得很难看。倘若是鬼医拿走了药的话……”
花竹说,“依照他的性格,他肯定会想解开药的成分,洞悉里面的玄机,而后把药的毒性扩大,为祸一方啊!”
牧歌站了起来,“这两个人的下落必须尽快查到,倘若给鬼医真的做出来那般的毒药,那可就非同小可了!”
花竹说,“这李公子和鬼医在一起,就很有课能两个人是一伙儿的。敌在暗我在明,恐怕找起来不是那么容易啊!”
“不是已经有了眉目了吗!”牧歌拍了拍那厚厚的名册,“既然他们在那群贼人之中,这些名册之中就一定留有他们的名姓!有了名姓的话……”
朔烟接上话说,“凭我揽月楼的耳目,查到他们的祖坟都是没问题的!”
安萍站了起来,“好!那这探查线索的事情,就交于二位了!”
牧歌在天山上逗留了几天后,她和朔烟,安萍,花竹四人一起出发下山,天山派由小玲暂时主事。四人分做两路,牧歌和朔烟骑马下山,诛杀漏网的强盗顺便探查鬼医和李公子的线索,安萍花竹赶着一辆马车,云游天下挑选新一代的梅剑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