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事正酣,凉州城上站在城中高楼的旗手打出黄旗,各部队展开了行动。
“开始干活吧。”昭南郡主懒洋洋的站起来,活动活动筋骨。
姗姗和昭南跳下城楼,从城外截断大军入城,城中昭南安排的壮汉也从街角冲过来,两个人负责推城门关闭,一部分人负责掩护,保证入城的北燕人不会影响城门关闭。
周康远远看到城门在关上,他令攻城部队后撤,这次他将攻城器留在城外,城门关上他就再撞开!
城中埋伏的庞承也动了手,冲进城里的北燕人一路上没遇到一个人,突然从道路两侧冲出一群人,那群人都是武功好手,三两刀便把北燕人全都撩了倒。
“郡主!”壮汉已经将门关闭到只剩下一条小缝。
“撤!”昭南郡主一声令,她一招凌波微步越进城门之中,姗姗紧随其后,望着缓缓继续关闭的城门,姗姗突然明白了若相依的担心。
“我真担心她会使什么绊子!”若相依的话回荡在她的耳边。绊子……
如果她赶不及城门关闭,自己就会被北燕人乱刀砍死……那之后……
她仿佛看到若相依伏在自己尸体上痛哭的样子……
正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城门中伸出一只手一把把她拉进城里。城门轰隆的关闭,两个壮汉把巨大的门栓再次扣紧。
“愣什么呢?真不让人省心。”昭南郡主一脸埋怨的说。姗姗这才恍惚过来,原来是昭南郡主拉自己一把!
“破门!”北燕大军挺起巨大的攻城器,轰隆隆的撞着大门,大门被撞开,里面街上倒着的只有北燕人的尸体,一阵西北风刮过尘土飞扬,里面像是鬼屋一般死寂。
里面发生了什么?!人都死了吗?这究竟怎么回事?正在周康满脑子问号的时候,北燕大军两侧突然扬起了战鼓的声音,浩大的喊声向他们逼近过来!
“撤退!撤退!”这是敌军的埋伏!周康慌张的令大军后撤,他顾不得细想,城中的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也没时间追究,一时间他是草木皆兵,慌了手脚。
城楼上,苏延括和县令们登上高楼,远远望着北燕大军丢盔弃甲的逃走谈笑风生。
战后,凉州守城以极小的代价换来了北燕人的退兵,街道上士兵正在打扫战场。若相依慌张的跑向城门,路上撞到了昭南郡主一行人,他们之中却不见姗姗……
若相依慌张的在人群里面一个一个找,“姗姗?!姗姗呢?!”
“若公子……姗姗她……”昭南一脸痛苦的表情,她避开若相依的眼睛,“战死了。”
若相依眼前突然一黑,木讷的站在原地。
“骗你的!”昭南郡主摆出个鬼脸嬉笑。姗姗从人群后面走出来,“公子……”
若相依紧紧的抱着她,嘴里不断的重复:“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好了,各位也都辛苦,先回旅社休息吧。”昭南遣散了江东的汉子们。
“若相依,我可发现你的弱点可哦!”昭南低语。
不久之后,浩浩荡荡的大军从京城方向压过来,庞承和苏延括带着大军推进,穷追后撤的北燕军。战争究竟如何发展若相依不知道,他待在凉州的安全区每天到茶楼和棋室消遣,隔几天凉州城就会收到前线的捷报,消息也一直都是大军一路连胜。
随军到来的自然还有皇帝和丞相的势力斗争,丞相随军的文官随着大军一起开进,书衡留在了凉州城开始秘密筹备集会,他约见若相依在一所小茶楼里。
凉州城守卫战过去了两周,这里又恢复了往日的热闹气象,虽然不及平日,但人们也要慢慢恢复往日的神气。
“东风果然起了!我替陛下感谢公子。”书衡恭敬的鞠躬。
若相依苦笑说,“哪,西北风还差不多。我自己都差点把命搭上去。”
“陛下命我召集人手,我想正是招公子为麾下谋士。”
若相依摆手拒接,“我觉得太快了。”
“太快了?”书衡不明白他的话。
“陛下的步子迈得太大了,恐怕会栽跟头。”
书衡沉默了会儿,“公子何出此言?”
若相依正色说,“战争本就不是什么好事,如果还要连累天下百姓,恐怕会失信于天下,正义这个词可就和皇帝错了边。”
“孰是孰非这不是很明显的吗?!与其慢慢的腐朽下去,不如一把火烧得干净重新来过!难道公子不是看在皇帝能最后得胜才帮助陛下的吗?!”
“确实如此。”若相依知道,皇帝年轻,和他这般年纪在位雄心勃勃,丞相已经年过花甲,指不定哪天就得病死翘翘。这个事实丞相也很清楚,他的后代又多是平庸的凡人,他没有夺取皇位自立这也是其中一个原因,他是个治国能臣,但不是统领天下的雄君。
若相依相信皇帝能带给天下太平和安宁,能给天下再次迎来万家灯火的明君。他选择帮皇帝,若相依推他,但皇帝却嫌弃他推得慢一般的,一直在苛求着。幽州如此,凉州也如此。他拿着命给皇帝换取一个机会,但皇帝却想一步便赢天下。
“丞相势力雄厚,天下大乱不是上策,如果不是我宣誓忠于陛下,现在恐怕已经在谋划如何宁息战争了。说实话,我真是很希望有人站在丞相那边来阻止皇帝这么做……”若相依皱着眉头,他不想有太多的人痛苦的悲喊,这和他的初衷有背。
“我明白公子的想法。但长痛不如短痛,现在东风以起,说停已经来不及了。”
“我最后再进一言,书侍卫!”若相依严肃的站了起来,他深深鞠躬拱手行礼,“望侍卫转告陛下,欲速则不达!”
孙杰搀起他,无言。“我会转达陛下的。”
“相依还有一句:切不要,将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
书衡点点头。拜谢若相依之后便离开了。
书衡离开后。若相依坐在茶楼里闷闷不乐的继续喝着茶,天下会怎么样?他根本阻止不了,他只是皇帝身边一个出谋划策的人,最后还是皇帝说的算,他知道就算书衡带到话他根本不会听。天下分立会从皇帝离开京城的那一刻开始,之后丞相便会立国,接着两股势力交锋,天下遭殃……
丞相会尽可能避免这最后的可能,但皇帝会尽可能争取这种可能。丞相派来的随军只能做监督,又怎么真正能阻挡书衡拉结党羽?
前线的苏延括战报不断,民心所向。待到皇帝借口西来,想必那时候大军反倒一耙,将矛头对准京城的丞相。之后……
若相依愁眉苦脸的喝干了茶水,想到以后将不再安宁的天下,他就愁眉不展的。这个时候,昭南不知道从哪里出来,鬼灵的坐在了他的对面。
“巧啊,若公子。”昭南郡主坐下来,若相依愣了眼神。
若相依面露惶恐之色,“你监视我?!”
“不然呢?”昭南郡主手指捻着头发,嘴角带着一种挑逗的得意。
若相依又说,“幽州的时候也是…”
昭南郡主冷然笑了笑,“反应挺不错的嘛。”
“但是你居然坐在了我面前。”知道一切的昭南郡主坐在若相依面前,这其中带着无比挑衅的意味。“你没什么可怕的,就算让你知道了,你也没选择的权力。”
若相依问她说,“你的上司是谁?王丞相吗?!”
“说对了一半。”若相依慌乱的神情让昭南更加得意。
“一半?!难道你的主子有两个?!”
昭南郡主笑着说,“不是主子,我不过是替他们办事罢了。”
若相依又问她说,“你听到了刚刚的话?”
“嗯哼?”昭南郡主一手端着下巴看着他,故作乖巧的望着他。
“在幽州也是……你听到了书衡的话,对吧?”
“对。而且一字没有漏下。想说什么就赶紧说吧。我说过,我们是敌人,现在你可是完全落在我的手上。我有一万个理由要你的小命,你现在的那张嘴巴能救你自己吗?”
若相依紧紧握着拳头,气氛变得压抑起来。昭南郡主抱着双臂高高在上的看着他,她的话没错。若相依现在落在了她的手上,被她抓个原形毕露!他和书衡刚刚的谈话如果真被她听到,就立场而言他们两个应当场被杀。她故意放走书衡想必是因为他的一句“召集人手”,她要一窝端了书衡他们。
那若相依呢?昭南郡主为什么出现在自己面前如此挑衅般的宣告自己死刑?
昭南郡主无奈的叹了声气,耸耸肩说道,“怎么?连遗言都没有吗?真扫兴。”
若相依故作镇定的笑了声,说道,“你不会杀我。”
“理由呢!?我的若大公子,我可不会被你这句呆板的话催眠。”
若相依哼的冷笑说,“如果你真有杀意,又怎么会坐在我的面前,和我聊天。”
昭南郡主刁蛮的的说道,“我喜欢享受人临死前求饶的声音,不行吗?”
“不,你这是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