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州城不远处就是群山,天色渐晚,飞鸟归巢,万物都安宁了下来。一只麻雀逗留在山路边的树上歇脚,累了一天刚准备小憩,一匹马飞奔而过,麻雀受到惊吓飞走了。
北燕使者快马加鞭,姗姗临时抓过来的这匹马速度要稍逊些,他们的距离在不断地拉进。
若相依紧紧的贴在姗姗背后,两个人骑着一匹马,两个人的重量压在可怜的马身上,马儿跑得吃力。他看着后面的北燕人越发的近,心里慌张。“姗姗,你把我放下来,自己逃走吧!”
“不行!”她时不时回头瞅瞅越来越近的追兵,咬咬下嘴唇。心想如果跑不掉,大不了杀出一条血路!
姗姗执拗不肯放自己下来,若相依毅然决定跌下马,让姗姗一个人能顺利逃走。若相依刚放开姗姗的腰跌下去,姗姗拽住他的手就是不放,若相依执拗下马,他这么一跃,紧紧拽着若相依的姗姗也跟着跌了下来。一男一女两个人一起失衡跌下了马,可这马仍然在疾驰飞奔,两个人望着空马飞走而去。若相依抱着姗姗,两个人因为惯性在地上打滚几周才停下来。
“真傻!你真傻!”若相依哭笑着责怪她。北燕人迅速追了上来,若相依把姗姗抱在怀里,用身体护着她。他闭上了眼睛,北燕人的大刀临近他的头顶。
嗖嗖的几声,追过来的北燕人被射下马。树林中走出一个女子,后面跟着数十个护卫。她身穿白色的衣裙,白净的脸蛋上拥有妖精一样的眉目笑容,来救若相依的居然是昭南郡主!
昭南郡主蹲在路边,望着着两个浑身脏兮兮的抱在一起的两个人叹声气。“哎,瞧瞧这小两口,死都要紧紧抱着,真是感人呐。”
听到昭南的调侃,若相依抬起头。他这才发觉他没死,来追杀他的北燕人都被射下马死了。
“昭南郡主?!”姗姗看到她惊叫。若相依扶姗姗起来,很诧异的看着她。
若相依不禁疑惑,昭南郡主为什么在这?
“你为什么要救我?”若相依冷冷的问她。
远处,北燕人又追过来一批。昭南郡主咋舌怪他们扫兴。挥手说了一声,“解决他们。”
手下的十多名护卫上马迎过去,没过一会儿,北燕人把他们全干掉了。
“切。早知道就该带几个能打的过来。”她转身走向林子里,“还愣着干什么?进山!”
若相依和姗姗跟她进了大山,山里林子茂密,马是无法在山里面跑的。北燕人就纠结了许多人搜山,他们一定要找到杀害公主的犯人。
天色阴沉下来,而后又下起雨来。大山之中找人本就是大海捞针,现在又是下雨天,只有寥寥十几个个的北燕人找到的概率就更小了。
突然下雨山路湿滑,昭南郡主走在前面,若相依扶着姗姗跟在她后面。下雨让两个人的衣服湿透了,两个人浑身透着凉气哆嗦着移动着步子,前面的昭南郡主一点也不受影响,大雨打在她的身上只有头发湿漉漉的,雨点落在她衣服上就像落在荷叶上一样滚落下去。
若相依问她说,“你要带我们去哪?”
“你好像没资格说这句话吧?”昭南郡主一边走一边说,“你的命是我救的,自然不会再把你带到什么危险的地方,这个你大可放心。况且我就算把你带什么地方,你也没拒绝的权力。”
若相依没有说话。
“也许我们该找个山洞避雨。”姗姗说。昭南回头瞧瞧两个人,浑身被雨淋个落汤鸡。她耸耸肩,同意了。
凉州城里面,周康请了多方名医来急救公主,但得到的答案确是无力回天,伤在命门心脏,当场就死掉了……
他整个人木然在公主的床边,屋子外的天空下着大雨,他连夜命人将消息送到北燕皇宫,告知北燕国王。
北燕的老国王得到消息,眼前一片漆黑,差点栽倒在地,他最宠爱的公主在南夏国境内丢了命……原本在主战和主和两派之间摇摆的皇帝,决定为了死去的公主,对神州南夏国宣战,为女儿报仇。
山里的搜查还在进行着。北燕人投入了五千号人进行地毯式搜索,哪怕把他们藏身的大山翻个底朝天也要找到他们!
若相依他们藏身在一个山洞里。若相依出去找着可以烧火的碎木头,两个女孩在山洞里负责生火。
山洞里有些干草和柴火,姗姗脱下衣服将雨水拧出来,昭南郡主两只手环抱着坐在石头上,很淡定的望着洞外的大雨。
“你不觉得冷吗?湿衣服贴在身上的,很冷的。”姗姗哆嗦着身子说。
“衣服不是湿的。只是身子有些凉罢了,感冒还不至于。”她拨弄头发,颇得意的说。
“吹牛!”姗姗走过来摸摸她的衣服,衣服竟然是干的,凉凉的毫无潮湿感。她又不相信的双手摸摸其他部分,确实是干的!
“这怎么回事啊?!”
“哼,流云之裙岂是你这种肉眼凡胎能看得懂的?”她摆起高高的郡主姿态嘲笑姗姗见识短,她将姗姗摆弄的地方又重新抚平一番,似乎有些嫌弃之意。
姗姗只穿着一件内衣,其他的都放在火边熏烤着。姗姗看着篝火发呆,昭南郡主将所剩不多的碎树枝一个一个扔进火堆。
姗姗笑了笑说道,“说起来,还真是巧。我们落马的地方刚好碰到你,要不然可就真的死翘翘了。”
昭南郡主也笑了笑,“哼,那你还不谢谢我?”
姗姗开心的说,“谢谢你。”
昭南听到道谢,没有什么高兴反而有些责怪的说,“真没劲,你难道不问下缘由什么的吗?!让你谢我,你就谢。难道不怕我借机恐吓你和若相依?”
姗姗开心的眯缝着眼睛摇头,“你救了公子和我,我相信你是个好人。”
昭南噗嗤一笑,嘲笑她天真,“看你年纪比我还大,怎么这么容易相信陌生人啊?”
“可你不是陌生人啊?”姗姗见过她不止一次,虽然都是以对手的身份。
“我可不记得见过你。”昭南郡主摆起架子说。
姗姗嘟囔个嘴,不说话。
未知的大深里,大雨还在下着,两个女孩望着山洞外的树林,她们藏身的山洞在一个山坡上,附近树林密布,人烟罕至。大山深处没有见到北燕人的影子,他们或许是放弃了,或许还在搜索。这些她们也只能猜测,但至少现在是安全的。以后也会很安全,深山之中北燕人分头搜山,就算遭遇到北燕人的小股部队袭击,凭着姗姗和昭南郡主两个人,十来号人都能轻松搞定。
“昭南你怎么会在凉州呢?不会真的是巧合吧?”姗姗禁不住又问。
“这可不是巧,我可是听到眼线报告才连忙赶过来的。若相依还真敢做,竟然真杀了北燕公主。”昭南郡主好像什么都知道的,她知道若相依杀了北燕公主,从她的语气里可以听出她似乎也知道若相依为什么这么做。
姗姗说,“你怎么知道北燕公主的事?”
“自然是有人告诉我的。不然我怎么会在城外遇到?你真认为我闲得没事在树林里看落日,然后你们俩正巧在我面前落马啊?”她笑笑摇头,叹气姗姗反应迟钝。
她如果不解释姗姗真以为她真的在那里玩诗情画意的生活,姗姗和若相依正巧在她面前受难,她这才仗义出手。她这么一说,姗姗才知道她把若相依掌握得透彻,她救下若相依不是什么巧合。
“那你救我们是为了什么啊?”昭南郡主一直都站在若相依的对手的边位上,出手救若相依如何有理由?
“救你们自然是因为你们还有活着的必要。”她老谋深算的说着模棱两可的话。“若相依的脑子我看是被驴踢了吧?一个老谋深算的阴谋家居然亲自操刀杀人,也只有他这样的蠢蛋才做得出来。”
昭南郡主数落着若相依,她瞅着姗姗,很在乎姗姗的反应。
若相依操刀杀了人……姗姗回想起蓉蓉倒在自己面前的记忆,心里很难受。感觉世界被颠覆一般?“郡主你说……他为什么要杀北燕公主啊?她是那么好的人,公子又和她无冤无仇。”
“无冤无仇就不能杀了吗?你的逻辑真有趣。”昭南郡主坐在一个石头上,她惬意的翘起了二郎腿,高高在上的给姗姗做起了讲学,“他的主子是当今的皇帝,他这么做自然是为了能给皇帝落下好处。北燕公主一死,北燕国的老国王会平静的看着不说话?若相依亲手解决她是故意给那些北燕人做着看的,告诉北燕人是中原人杀害了公主,之后若相依一定会被千刀万剐,但老国王的失去公主的背痛怎么会因为他一个人的死就这么简单的了事?他会发动战争,一定会让南夏国这座硕大的巨兽流出巨大的伤痛来偿还他痛失爱女的悲伤。战争一旦爆发,南夏国内部的势力会一致对外,这时丞相对皇帝的心思就会减少,皇帝就会腾出手来去壮大势力,他也会从这场战争中捞到不少口碑和亲信,这场本将死的棋因为若相依杀了北燕公主一个人,棋盘会活起来。皇帝本已经被丞相钳制得无法动弹,战争和控制皇帝,丞相他自然知道哪个轻重缓急,皇帝会怎么出手来摆脱丞相束缚?我倒真想知道。”
姗姗愣愣的看着她滔滔不绝。一句话也不大懂。但她知道一件事,若相依这么做是为了皇帝,为了天下这场死水能活起来。但她不懂的是,他竟然会亲自杀人,他是个坏人,若相依曾说过。姗姗皱着眉头思索他的话,她感觉自己永远也不会明白他的心里真正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