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来到云境,就从来没有这般自由过。真是怀念啊!”
“你莫不是非云境的人?”
“是,是啦,家父身在大凉,这次我是一起与父出来经商的。这年头,都不太容易,哈哈,你说对不对...”
和林逸聊了许久,这新朋友交的,聊天喝酒那是代靖瑶前所未有的状态。
在他面前,真如一个小妹妹一般,就好像在大凉的时候和兄长们在一起的感觉一样。
虽然他看起来像是个白面郎君,生的又那样温文尔雅书生文人气,可是酒量却是出奇的好,他也很会说话逗人开心。
和他在一起,都可以听说的到从宫外至宫外鲜少人知的秘辛。
着实是让她惊愕又感慨了一把。
两人谈天说地正起劲,若不是后头楚沐那管家模样的老伯来回催促几次,或许他们俩在这儿,可以围坐到天黑估计也是说不完。
倒是代靖瑶,仿佛经历此事多番似的,一副善解人意的冲他笑了笑:“看起来林大哥貌似有很重要的事要处理啊...那有缘的话我们也只好下次见了。”
林逸自当没什么话说,便只是点了点头。
自靖瑶的视觉看来,因为连续两三坛酒下肚,林逸的面色有些微红,虽然有些许酒气,但他还不至于醉醺。
那管家模样的老伯见状忙上前搀扶,就在以为他要离开之际,他又徒然停下了脚步,站在原地,回头看了还在桌边站着的代靖瑶半晌,说:“嗯,天色不早了,你一个人的在路上,也需多小心些。”
“好...好。”
嘁,她在这儿哪里有什么家人啊。
若真要说的话...真正的亲人,可以说是只有云霄吧?
只是,一想着云霄那张知道自己贪玩晚归的脸,再与踏挽姑姑之后对她一系列魔鬼改造计划,她整个人就有些不寒而栗。
再说兰宁晟这家伙...
怎么看也不像是会惊动侍卫来寻她的人。
自新婚夜那晚,她代靖瑶就差不多看清楚他了。
整个一神经兮兮。
心情好对她笑,心情不定的时候就对你若即若离的,若是他不开心你还去撞枪口,准少不了被他折腾整蛊一番。
无论是这嘴上功力还是这折腾整蛊人的功力她倒是算见识过的了。
不过,幻想归幻想画面,人走了,总该还是打声招呼。
“那林兄你慢走。”还是笑着朝他挥挥手,笑的像一个妹妹似的。
就那样目送他消失在自己的视线。
人走茶凉,终归又是剩下靖瑶一人。
一个人喝酒似乎也是没有意思,而周围那八卦汇聚在了空气之中再幽幽飘入耳内,似乎也多了几分嘈杂之意。
于是无心在待下去的她便是缓缓起身去结账。
只是掌柜的说方才林逸走的时候,把她的帐一块儿结的时候有些惊愕的怔了怔。
旋即又像是想明白了什么似的,胜似闲庭信步的负手走出了酒楼。
所谓别人请回了一次,自己下次若能还见到他,就可以回请的啊。
中原人管这个叫什么来着...
算了,外头的气氛已经是教她忘却了这茬儿。
虽然听早上那些扫撒小婢女说到了中元节晚上,街上不一定会有些人。
不过她倒还是见着些了。
虽然有些冷清,也不能寻着写什么好吃好玩儿的买,她却是被那让她熟悉的活动给吸引了去。
好不容易进了那些拥挤的人群里头,接下来就见着成千上万的河灯漂浮在清澈不见底的大湖面上,散发出耀眼火光的这一幕。
许久没放过莲花灯的她这会儿内心突然变得有些紧张与雀跃,随便拉住旁边一个中年女子便问道:“您知道这里哪里有荷花灯吗?”
“喏,就在离湖不远处的那个亭子那边,便有人卖的。”
靖瑶欢喜的谢过,而那个大姐则是边继续护着一双儿女,边一人分发了一盏莲花灯来引导着两个孩子站在河边放逐。
只是,在人海之中的靖瑶却是不那么好出去的。
一路推搡踉跄不说,还没走出几步,又差点被人群推挤的惯性一个失足,差点和那些莲花灯一起入了湖底。
就以为这般之际,仿若自身后有一个神秘力量将她往岸那边又拉了一把,然后揽紧了她,使用轻功凌空一越,便快速的到达了方才那大姐指的河灯灯贩卖地点。
她内心曾几何时就一直认为,无论在哪里,总是会有暗卫影卫模样的人冲出来在危机关头救她与漩涡之中。
只不过那阵有些薄凉的风似乎是对她的提醒,这才得以让她当即清醒了过来,让她认清了这里乃是云境不是凉州的事实。
是啊,又不是凉州,哪里来父王派的暗卫影卫在暗中一直跟随保护着她呢?
自己真是被兰宁晟那厮感染的,有些神经兮兮的了。
若真是要救的话,定是和自己一般,有一颗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侠义人士。
从方才看来,武功定也不差。
正要转身去谢那“路见不平的大侠之际”,靖瑶猛的抬头,盯着他看了许久,莫名觉得他极其非常之眼熟。
而那位大侠见她的模样,不受控制的嘴脸抽了抽,接而迅速恢复一脸木然的模样,对她恭敬作了一揖。
这措手不及的一礼,竟然下意识让靖瑶反后退了一步。
害怕她又因无心踉跄摔倒,下意识上前虚扶了一把。
见她无恙,这才重新抱拳,声音淡淡的对靖瑶道:“方才属下冒犯,有失体统,还望太子妃殿下恕罪。”
“属下...等等!你说属下?!莫不是你是兰宁晟那厮身边的贴身侍卫!”
该不会兰宁晟早她一步先回到宫中,然后发现她不在偷偷溜出了宫去,然后威逼利诱溪月与踏挽姑姑说出她大致在哪里,然后派自己身边最得力精良的贴身侍卫,早把她抓回去,好好惩罚一番?
“是。属下太子身边贴身护卫——段瑾瑜。”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不知此刻是否心虚作祟,这会儿结巴的同时,靖瑶竟然也将心里话一同脱口而出:兰宁晟与绛雪姐姐不会早就回宫了罢?见到我不在东宫,没有乖乖等他回来,便一个人溜出来,他是不是很生气?”
“...”他还是一脸木然。
既没有摇头,也没有开口接话。
满天银色的月光照拂在她的血色皮肤上,即便是有些悻悻的笑容,这会儿也显得有几分透明玲珑:“那既是如此,你便权当没见过我好了。你做你该做的事...我走了!”末了,临走之前又转过头来补了一句:“别跟上来!”
只是不知是她这个太子妃太没威慑能力,抑或是其他。
这句话过后,他还是视做没听到的那般,如风一样的速度,上前拦截下了她。
“今日虽然人不多,不过总归夜黑,太子妃殿下在外一人不安全。还是由属下护送你回去吧。”
沉吟片刻,她又瞥了一眼身边的段瑾瑜心直道,左右这天折腾下来也是累了,至于放河灯,还是将河灯买下,回去宫里河边放着开心吧。
这个段瑾瑜怎么来说也是人兰宁晟身边的贴身侍卫,武功定不在她之上,若是强行脱逃,怕免不了与他纠缠打斗,根据她估摸着,很可能会打不过。
思量至此,最终她还是做出让步。
只不过不知是不是因为段瑾瑜的出现,让她周围原本就压抑和带着伤感的氛围更染上了些许死寂的窒息感。
虽然他是如影子一般跟在自己的身后,可她总感觉哪里有些别扭诡异,还有一层无形的压力一直重重的压着她喘不过气。
以至于才让她觉着虽然卖河灯的老伯和她只有一小段距离,但这段瑾瑜如影随形的,倒是让她平白无故觉得,这路走的十分漫长,过程之十分煎熬。
“那个谁...你既然是他的贴身侍卫,相必关系一定也很好吧?”
“形同手足。”
听言,靖瑶却是率先撇了撇嘴。
怎么这些中原人尽说些她完全听不懂的话啊?个个都喜欢文绉绉,咬文嚼字的...
可重点不在这个。
于是,顿了顿之后,她便直接了当的问他:“那既然是这样,你就帮我瞒一次呗?难道你忍心看着因为你的诚实,害得我与兰宁晟吵架不和。若是这般的话,那我与兰宁晟日后相处,后果严重可大了去了...这样的后果,你能承担么?”
若说耍嘴皮子她或许没这么厉害。
但说起唬人,她自认为还是很有一套的。
只是,貌似今日在这如榆木疙瘩似的段瑾瑜身上,竟然全数发挥失效,着实让她有些没想到。
“太子妃所说,属下定是担待不起。不过,您不要以为您让属下瞒着,太子殿下就会不知道。纵使您有心让属下瞒,怕太子殿下知道这事,也不过早晚。”
好家伙,竟然学会顶撞了。
是不是待在他兰宁晟身边的人,嘴巴一但与人辩解起来,都是这样不饶人的?
“太子妃,您...”
“回东宫。”
她知道他想要说什么。
懒得与他续争辩,索性各退一步,头也不回的扔下这句后,便是负手大步向前。
段瑾瑜自是紧随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