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非是因为兰宁晟过分的威慑力,而是,纵使现在尽管背对着他,依旧能隐约感觉到来自于兰宁晟身上那让人不寒而栗的愠怒。
下一秒她下意识的蓦然转身准备面对,谁知却鬼使神差,不知何时到她身后的兰宁晟给死死控制了她的手腕儿,另一手挑起她下巴,强迫她与他对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一直以来存的心思。”
“你现在扪心自问你可能么?你回得去么?纵使我去了别人的地方,也不准你对我的人动什么歪心思,特别是对段瑾瑜。否则,我会让你知道惹我生气的结果,代靖瑶。”
“神经病!莫名奇妙你!我倒是要反问你发的哪门子疯!”代靖瑶被他的话气笑,攒够了力气好不容易挣脱他的束缚,顺便拍开了他挑自己下巴的那只手。看起来兰宁晟也是无意识的激怒了她。
只不过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再倒回去仔细想了一下他这番话说出来的用意。
她似乎发现了什么猫腻!
“喂,我说,大下午你出现对我莫名发那么一通邪火,其实该不会是在吃你自家那个小侍卫,段瑾瑜的醋吧?有必要么你!看你那傲娇别扭的样儿!”她也是心里随意这么一想。可面上却是那样急不可耐的看了一眼兰宁晟,就这样下了结论。
“...”这会儿兰宁晟的情绪不知如何形容,代靖瑶只觉得貌似因为这句话,他的脸是更阴沉了几度,而且看她的眼神也越发觉得有些让她瑟瑟发抖了。
只不过,在刹那,代靖瑶却不知兰宁晟那身体一僵却是彻底出卖了他。
殊不知他内心其实真的或多或少,真的是因此有些莫名在意的。
却是因为那该死的面子和傲娇,偏是不在代靖瑶那死丫头面前表现出来。
是以,才会一如既往强装若无其事的样子。
只不过越是装越是兜不住,眼看着代靖瑶那奇怪又让他分分钟气的跳脚的表情。
终归让他变成了他对她笑的咬牙切齿的对视一番,最后干脆选择甩袖子走人这一结果。
偏偏在这时候,身后的代靖瑶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又火上加油似的添了这么一句:“什么啊,早知道其实你和段瑾瑜那么要好,我就让你俩在一起得了,这样看来根本没我这和亲公主什么事儿啊。
“其实我和段瑾瑜就是纯哥们儿弟兄,根本没有你想的那样。要是你喜欢他,我可以跑去和他说的啊!你害羞个什么劲儿啊兰宁晟!”
可原本能让她成功气走的兰宁晟貌似又是因为她这句话而阴沉着脸折了回来,出现在她面前。
“代、靖、瑶!有没胆子再说一遍你方才说的话?”
“没有,而且——我根本没有那个兴趣和功夫。”
本以为这样就能轻而易举的气他走,哪知今天的兰宁晟不知怎么的,就那么一副凶神恶煞,仿佛要吃人的模样盯着她就不想走了!
“喂!你...你要干嘛?不就是言语得罪了你,没必要又要折腾我吧?”看着越发向她逼近的兰宁晟,她心中更是一紧,不由得浮现了不久之前的那个夜晚的画面,不由得一颤。面上却早摆好了一副警惕的模样,对上他的眸子,试探性的问道。
“你白日梦倒是做的很顺畅。”他这是等于给了他一无形的糖,又给她一巴掌。
遂,那浅笑逐渐又转化为阴沉的脸,当即毫无情感的对她淡淡道:“这里地盘都是我的,更何况你?还有桌上的饭菜...要走的人,我想应该是你。”
“还怕你不成?不让我待我就去找段瑾瑜,就是要变着法儿的气的你。气的你跳脚,气的你七窍生烟!”
好家伙,就算是气话,也说的这样一副理直气壮。
“很好,代靖瑶。”他虽淡定。可眼底划过的那一丝危险的精光却是掩盖不住的,“你敢去一个试试?”
可偏偏比他脾气更甚的代靖瑶又不怕死的又加了一把火,赌气似的嚷嚷:“至少人家段瑾瑜容忍度比你好...不对,是所有一切都比你好上千倍万倍!”
代靖瑶这无意识的话可谓是有意的激起了兰宁晟内心怒火的千层浪,看起来兰宁晟这会儿怒火不褪反长。
这脾气一上来倒是也有同她如出一辙的地方,整个人气的一掀翻桌子,噼里啪啦的,弄出一巨大的动静。
又是气的剜了气突然消了,却是因为面对眼前场景有些惊愕,又有些不知所措的代靖瑶一眼,便带着浑身的气,拂袖走了。
“主儿!你方才又是和太子殿下怎么了?为什么你们待一起不超过半个时辰,总是以其中一方气冲冲离去告终?”
方才殿里头闹得太凶,殿外又没有什么人敢进来劝着。一些胆小的内侍和侍婢早就被他俩方才的争吵吓的逃之夭夭了。
这会儿见是差不多兰宁晟离开了,踏挽才领着云霄以及三五和小侍婢进殿来。
不曾想方才她们听到的这争吵之后的巨大动静,现在转眼间展现在她们面前的竟然是一地的狼藉,破碎的桌椅,以及散落各处的瓷器碎片。
还有,站在这狼藉中不知是被惊愕的早就风中凌乱还是依旧淡定如云的太子妃代靖瑶。
“是啊太子妃殿下,方才老奴与云霄姑娘在外头浇花之时,都可以听到动静了。听着弄出这么大的动静,我和云霄姑娘瞅着那些小侍女和内侍们都没一个人敢进来劝的,想着闹得应该是有些大,想我与云霄姑娘掺和进你们中间劝,怕也是于事无补。”
关切的打量她一番后,问她道:“啊,对了,您方才,没被伤到吧?”
“我身手那么好怎么伤到?也不看看我是谁!”越发说的,她就一时有些得以忘形了。
可貌似她最后的话,倒是与方才的十分格格不入。
只见她撇了撇嘴,颇有些惋惜的看了一眼地上的狼藉:“只可惜我还饿着肚子。这个兰宁晟,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
云霄,踏挽:“...”
晚膳的时候,不知是不是兰宁晟作怪的缘故,最后她竟然连晚膳也没用成,最后说踏挽和云霄也说不通。
二人还觉着她这样省几顿更好,兴许身材和体重会减轻些。
代靖瑶倒是不认为,云霄和踏挽姑姑又不帮她去厨房弄些东西,而自己也不能去偷摸的去厨房寻东西。
想来真是没那么憋屈,饿过肚子。
不过反正饿着也不会影响她什么,索性直接就那样和衣盖被睡下了。
不知是何时入眠。
只记得此刻夜已接近深沉,清冷幽静的月光朦胧,宛若一层巨大的轻纱般笼罩着大地。
睡眼朦胧的她揉着眼迷茫的看着一望无际的环境。
隐约之间,觉得有沁人心脾的花草香充斥着她的嗅觉,还有一股来自她大凉草原的自然之风。
慢着!
一望无际?
大凉的草原?!
想到这些,她宛若惊的一个激灵,猛然睁开眼再望清了一眼周围环境。
依旧如方才那般,万籁俱寂,四周无人。
一望无垠的大草原野上,貌似还不仅仅只她一人,还有许多明亮的篝火与火把与她为伴。
下意识的往前方走去,直到临近一处类似于在举行什么大型活动的场地,火光与篝火的火焰那明艳的光离她是越发的近。
还有些许嘈杂却又熟悉的声音,以及谈笑欢声。
还有,大哥,二哥,三哥,四哥,五哥...
万籁俱寂的上空划过流星,之后又归于沉默。
转眼间,四周万千萤火逐渐汇聚,点点流萤,宛若天上掉落的点点星光,在黑夜中闪烁着,
这如此熟悉的场景,莫不是...
那年父王还在世之时,大哥,二哥也未征战战死沙场...
那是他们为她特别在王宫一处大草原外设的一个隆重盛大的成人仪式。
“我...回来了?怎么会?”内心正涌出无限迷惘,下意识的再三揉眼去看四周。眼前的场景,是那样的真实而又缥缈。
恍惚间,清冷的月光之下,点点荧火朦胧间,蓦然抬眸,眼前便多出了一绝世而独立的修长身影。
他身着的是她们大凉皇室特有的服侍,少年身影修长,迎风而立,仿若看见了她一般,四目相对间,对她扬起一抹如沐春风的浅笑。
虽然感觉那少年备感熟悉,却是始终唤不上名字。
不过她还是下意识的做出了几分女孩子家家羞涩又雀跃的姿态,如脚下生风般飞奔向他的怀抱…
然而却在此幽静而又带着几分温馨的氛围,周围突然杀死腾生,也不知从哪儿冲出来的一波波黑衣人蜂拥而至。
一把把闪着凛冽的寒气的剑与金属碰撞声,乃至打杀声瞬间冲击着代靖瑶的视线与耳膜。
这一切事发太过突然,甚至她都不知发生了什么,为何就这样。
眨眼间,她大凉所有人,父王,兄长们,以及那些侍卫,还有那个少年,已经同那些不断蜂拥而来的黑衣人缠斗已久。
而这时,寂静的夜里忽然杀气四起,一把闪着青光的利刃冷气森森冲进代靖瑶的视线。
或许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在原地一动不动,抑或是不知所措。
只当反应过来之际,只听得父王一声应声倒地,而后再没有声音。
当自己反应过来之际,替自己挡下敌人有毒暗箭的父王已经奄奄一息的倒在了自己面前。
父王的死,她一辈子都不会忘怀。
父王就是在成人礼的那天晚上,为护她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