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井维修是专业维修团队,按照惯例只负责维修,吊装费用都是雇佣方解决,雇佣方可以把吊装费一起给维修队,也可以自行联系吊车。
为了减少麻烦,此次维修机井吊装费用全部给了维修队,无法完成吊装,根据行规吊车只可以收取百分之三十到百分之五十的佣金。
两辆吊车和维修队经常合作,因此工作中双方配合默契,二十五吨吊车加足马力无法撼动机井电机真是前所未有,闻所未闻。
打发走吊车,维修队犯了难,无论如何也不愿意再联系吊车。部门经理企图说服维修队,不但遭到了拒绝,维修队甚至想脚底抹油。
最终各退一步,公司联系五十吨吊车,维修队继续负责维修。由于五十吨吊车比较稀少最快也要等两天,维修队也只能先等了。
夜幕降临,月朗星稀,忙了整整一天,维修队一口饭还没吃,尽管饥肠辘辘他们还在灯泡下面商量着对策。
维修队老师傅眯着眼睛吸着烟道:我有个朋友在矿上,他有两个五十吨千斤顶我能借来。嗯~到时候咱们把钢丝绳穿好绑牢,钢丝绳上面穿一根工字钢,吊车从中间吊,两个千斤顶两头顶我就不相信它不动弹。
底层劳动者并不缺乏吃苦耐劳的精神,衣不蔽体,食不果腹是家常便饭,他们执着,有信念,从不轻言放弃。
工地上一切还算顺利,围墙已经完工,靠近大门左边盖了三间办公室,右边靠墙临时搭建了几个间石棉瓦房,用来放一些杂物,厨房眼看也快竣工了,房子里面有些潮湿所以还没有从工棚搬出来,公司这边送来了桌椅,板凳,文件柜一应俱全。
左恩费和翟忠博心情格外舒畅,他们经常出现在田间地头,要么就在村里闲聊,时间久了自然而然就和村民熟悉了,挖红薯,剥玉米,割草放羊,样样在行。
又是风和日丽的一天,他们来到了一座古代陵墓前,这座陵墓规模不亚于一座帝陵,至于哪朝哪代已无从考证,当地人有些说是公主陵墓,还有人说是大臣陵墓,说妃子的也有,到目前为止没有人能说清,文献也没有记载。
陵墓前杂草丛生,四角有路径通往顶部,路径是常有登顶之人长年累月而形成,顶部平整约莫百十平米,四周视野开阔,一望无际,直到地平线,抬头仰望,天空好似蓝色锅盖倒扣,怪不得古人有天圆地方之说。
登顶之后二人席地而坐,天下之大,尽收眼底。要不要来一根?翟忠博掏出香烟,左恩费接过烟,两个谁都没有说话,各自品尝着香烟的苦涩和焦灼。
人为什么断不了思念?左恩费有些哀伤问道。
感情,因为人是有感情的动物,翟忠博回答。
左恩费看向远处道:太冠冕堂皇了吧?
翟忠博低着头良久,缓缓抬头看向远处道:因为那是家人!我知道你的痛苦,说出来吧,说出来就舒坦了。
左恩费道:我真不明白无什么会这样?为什么是我,究竟发生了什么?
翟忠博道:也许从我们决定去巴颜喀拉山时就是一个错误,也许你我看到那篇报道时就是一个错误,也许~~~
左恩费擦了擦眼角道:我还能回去吗?
翟忠博看着他湿润的眼睛坚定道:能!当然能。
突然左恩费站了起来大声喊道:我能回去,我能回去,我能回去,渐渐脸上出现了无比灿烂的笑容。翟忠博也跟着喊道:我能回去,我能回去,两个人互相对吼与孩童无异。
静下来后,左恩费指着自己的脑袋道:告诉你一件事,我这里面有一些东西,确切的说是一团东西,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有一点我确信绝对不是病症。
你是说脑袋里面?翟忠博有些诧异。
对。
你不清是什么?
对。
什么时候开始的?
雪山回来之后,有时候能感觉到。
手托着下巴翟忠博若有所思道:身体有没有异样感觉?左恩费摇了摇头。
我建议你最好做一个脑部CT。
为了缓解情绪,两个人聊了很多以前的过往,亲人,朋友,同事,中科院,323研究所,所有事就像电影一样从眼前飘过,感叹,光阴似箭,日月如梭。
临近傍晚,他们回到工地,吃饭的时候他们从技术员口中得知公司正在维修机井,二人顿感大事不妙,放下碗筷夺门而出,跑了半里地才想起来回村借自行车。
一路上风驰电掣恨不得把自行车登散架,要是参加自行车环法大赛最少拿前三名。
到了公司门口二人已经大汗淋漓,顾不得擦汗,赶紧进了门,门卫是老相识,顺便帮他们把自行车放进了车棚。
他们往里走,维修工正好往出走。
擦了擦汗,左恩费问道:师父你好,你们是修井的?
维修工道:是呀!怎么了?
没事,没事,井修的怎么样了?
怎么样?呵呵,井和地球卡住了,说完,维修工头也不回疾步而走。
井房顶已被取掉,门开着,一根木棒上面挂着灯泡闪闪发光,井房外面也有一个灯泡亮着,井房门口三个员工指指点说着话,左恩费走上前看到电机完好无损,悬着的心放下了一半。
员工认识左恩费和翟忠博,在员工眼中这两位大小都是官,见官来了员工转身欲走,左恩费叫住员工问道:怎么回事?
哦~我们下班了,没事在这里转转。
井修好了吗?
没有。
怎么回事?没有修好?
员工见左恩费满头大汗,头发湿透,灯光之下浑身冒气,面目略显狰狞,便不敢大声说话支支吾吾道:维修的人说是卡住了,取不出来。
用衣袖擦了擦脸左恩费继续问道:没有拆电机吗?
员工回答道:好像没有,另一个道:没有。
左恩费向翟忠博点了点头,回头对员工道:好,你们休息吧。
没事吧?翟忠博问道。
没事,电机没动过,只是现在不好动手,咱们不能被其他人发现不然脱不了身,最好躲起来半夜动手。
翟忠博笑着道:咱俩要是贼,恐怕早被组织开除了。依我看公司没有什么人,咱直接拆电机一个人挡在门口,一个人拆,有人问就说是修井呢。
思索片刻左恩费道:有道理,如果公司那几主管不在,厂区领导也没在就好办了,其余没有人敢质疑咱们,不如先探探虚实,大摇大摆查看一下。
翟忠博道:不对,既要大摇摆,还要偷偷摸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