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时地听着外面的脚步声,只以为雷雄就要来到了。
随着那些脚步一次又一次的近来而又远走,她的心慢慢地沉下来了:难道,他竟然忘了?是他说过要教我武功的,第一次就忘了?!
夕阳西下,门外一片静寂。
燕舞收好书本,开始准备晚饭。她虽然手上忙活,但仍是侧耳细听门外的动静。
渐渐地,天已经黑了,门外终于再次响起脚步声。
燕舞禁不住一阵欣喜,来到院子里,正要开门,一颗心又归于平静。因为她已经听出,那正是燕海福和小黑的脚步声。
燕舞打开门,看着燕海福满满的药筐,说:“爷爷,今天收获不错呀!但是下次别回来得这么晚了。”
燕海福瞧出了孙女的异样,问:“那小子欺负你了?”
燕舞摇摇头,淡淡地说:“他没有来。”
燕海福说:“没来最好,以后不理他就行。”
燕舞没有答他话,将饭菜端出来,说:“爷爷,我们吃饭吧!”
燕海福呵呵一笑,说:“王权写信怎么说?我就喜欢那小子,有学问,又踏实。”
燕舞说:“爷爷,你就会护着他。他可有一段时间没写信来了。”
燕海福听出孙女语气中的担忧,说:“小舞,你放心。他要是敢对不起你,爷爷一定饶不了他。”
燕舞说:“爷爷,您想到哪里去了?我只是担心他在学校好不好,又没说他欺负我。”
燕海福又是一笑,说:“这就对了,我就知道你没有变心。”
燕舞恍然大悟,说:“爷爷!你真坏,原来是在试探我。”
燕海福夹了一筷子菜在燕舞碗里,说:“你太善良,我怕你上别人的当。”
燕舞说:“您呀,还是对外乡人有偏见。”
燕海福说:“可不是我有偏见,你看,这和你约好的也不打个招呼就不来了。这样言而无信的,也只有外乡人。”
燕舞轻轻瞪了他一眼,说:“爷爷,他要来您又说别让他来,这没来,您又说他言而无信。我看您,不仅对外乡人有偏见,对雷雄更有偏见。”
燕海福说:“怪不得人家说女生外心,为了一个外乡人这样挤兑你爷爷。”
燕舞说:“好啦,总之您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燕海福说:“你知道就好。”
爷孙俩不再说话,连小黑也很安静,眨着一双漆黑的眼睛,似乎在享受着这静谧的时光。
雷雄从医院出来,看见天色全黑,使起轻功,腾空而起。总之,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他迫不及待地想飞奔到那个小院。
燕海福打着电筒,挑着一担水桶出了门,小黑跟随在后。
燕屋追出来,问:“爷爷,您这是去哪里?”
燕海福说:“我去菜地看看,昨天新栽的白菜该浇浇水了。”
燕舞诧异地说:“你这么晚了还去浇菜?”
燕海福不答话,一人一畜已经随着电筒的光亮走远。
燕舞对着他的背影喊道:“那您快去快回!”
她心里犯嘀咕,傍晚浇菜虽然是常有的事,但现在天已经完全黑了,这浇菜又不是什么紧急的大事。
她只觉得,爷爷最近变了,至于哪里和以前不同了,她又说不上来,那种不祥的预感又悄悄袭了上来。
她百思不得其解,只得安慰自己,也许是我太敏感了,没事喜欢瞎想。
她进了屋,正要反身关门,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背后想起:
“燕舞!”
燕舞一阵心跳,转过身来,正是她等了一天的那个人。
她看着雷雄,说:“你?”
雷雄笑着说:“我用轻功来的。”
燕舞心里一暖,说:“进来吧!”
雷雄看着她娴静的姿态,说:“对不起,今天去机场接总经理。所以,我来晚了。”
燕舞微微一笑,说:“没关系,你新到那边公司,要以工作为重,不能因为我而耽误了。”
雷雄心中欢喜,说:“燕舞,你一直在等着我是吗?”
燕舞淡淡地说:“不是,你还没吃饭吧!我给你做。”
雷雄说:“不用了,你爷爷在家吗?”
燕舞嫣然一笑,说:“他刚刚出去了,你找他有事吗?”
雷雄缓缓地说:“我们公司有两个人被烧伤了,可能会毁容,其中有一个还是女孩子。”
燕舞一惊,问:“那怎么办?”
雷雄说:“你爷爷医术高明,他一定有法子。”
燕舞点点头,心里随即释然,原来你是为了救人才来的,可不单单是为了与我的约定。
她说:“我爷爷平时给人看病都是普通的症状,这种烧伤,不知道他有没有把握。”
雷雄说:“根据我的判断,他应该能行,就在于他肯不肯。”
燕舞不解,一双美目看着他,问:“你为什么这么说?”
雷雄说:“我很敬重你的爷爷,他武功高强,医术也好,能人所不能。但是,不瞒你说,他也是一个很怪的老头,似乎有着不可告人之事。而且,他对我似乎有很大的偏见。”
燕舞悠悠地说:“你们之间怎么了?我爷爷曾经救过你,你为什么这么评价他?”
雷雄通过那天听到燕海福和柯大龙的对话,还有他对自己的叮嘱,经过分析,他已经断定燕海福和柯大龙绝不只是一对简单的师徒。燕海福忌惮柯大龙,这要么是关系到他的安危,要么是利益,要么就是尊严。一个人有所顾忌,无非这三者。论武功,他曾亲眼目睹燕海福是如何制服柯大龙的,自然不会有安危之忧。燕海福医术卓绝却大隐于市,也一定不是爱财之人。那么,一定是关系他的尊严或者名声了。他既然不想要自己的孙女知道,一定还与自己的家庭或者孙女本身有关。
雷雄不想去探求别人的家事,何况燕海福救过他的性命,但是燕海福纵容柯大龙逍遥法外,他无论如何也不能忍。再说,师父托他的事如果不完成,他如何放得下?
他说:“燕舞,我不是有意的。你有没有问过你爷爷,林梦兰是谁?”
燕舞一脸迷茫,说:“你是说你师娘吗,我没有问过他,这天南地北的,我爷爷怎么会知道她是谁呢?你不是说,你问过他,他并不认识。”
雷雄说:“对,但我总觉得,这件事,与你爷爷有关。”
燕舞说:“你回去吧,天色不早了,今天就不学了。”
雷雄说:“你生我气了吗?”
燕舞微微一笑,说:“没有。”
“你是介意我执着于林梦兰这件事?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想追查下去,不要惹你烦才好。”雷雄低沉地说,“我不是要妄评你的爷爷,你知道,我这个人,心里藏不住事。”
燕舞说:“其实你可以不用来,以后也不要来了。”
雷雄说:“不管多晚,既然跟你约定了,我都会来,我不想让你空等。今天,真的是有事耽搁了。”
“你真的不用再来了。”
“为什么?”
燕舞听得出,他虽然话说得极轻,但是他的疑问却那么强烈。他的双目坚定而又温柔,她无法回避。
但是,她还是摇了摇头,说:“你不用教我,我爷爷会教。”
雷雄轻轻一笑,说:“原来是这样,是为了王权吗?”
燕舞说:“不是,跟任何人都没有关系。”
雷雄说:“我见过你爷爷的武功,他的确是个高手。只是,为什么他以前不肯教你?”
燕舞说:“我也纳闷,而且我也是最近才知道他会武功。”
于这个问题,两人似乎心有灵犀,想到一块去了,竟然不知该怎么说才好,一时都沉默无语,漆黑的夜色里,耳边只听到风吹落树叶的声音。
过了一会,雷雄说:“燕舞,我还想告诉你一件事,希望不要给你带来烦恼。”
燕舞蕙质兰心,说:“如果你认为会,就不要告诉我。”
雷雄顿了一下,说:“认识你之前,我不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可是自从见到你的那一刻起,我的内心变得不一样了。我确认,我是深深地喜欢你。”
燕舞不去看他,轻声说:“那是你的错觉。也许每一个见到我的人都会有这样的错觉,不足为奇。”
她一向矜持而又低调,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说出这句话来。
雷雄说:“不!你的确美若天仙,但我对你的赞赏和喜欢不仅仅是因为你的美貌。”
燕舞说:“在这个开放的大时代,我们能萍水相逢,就已经够了。”
雷雄说:“我不管你是怎么认为我这个人都可以,但你不能否认我对你的爱慕。”
燕舞说:“你别说了。”
雷雄说:“你放心,我没有别的意图,更不奢望什么,仅仅只是要让你知道。我受了王权的托付照看你,不管如何,希望你和王权能够幸福。”
燕舞说:“既然你跟我说了这一番话,就已经是对朋友的不忠诚了。”
雷雄浅笑一声,说:“我洒脱惯了,心里想到什么便要说出来,不喜欢藏着憋着。王权那里,有机会我也会跟他说明白,希望他更加爱你。”
燕舞心里一阵颤动,说:“我知道你光明坦荡,但你这又是何苦?”
雷雄说:“我怕如果我现在不告诉你,就没有机会了。”
没有得到燕舞同样的回应,原本就在他的意料之中,但这些话终于说了出来,他觉得豁然开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