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世金一颗心跳到了嗓子眼,继续弯腰驼背,不敢说话。
突然,他急中生智,一瘸一拐地走到井边做了一个喝水的动作,看样子只是来讨口水喝的。
雷雄一低头,看见他手中提着的瓶子,那绝不是普通的甁子。他在农村长大,对这瓶子的相貌很熟悉。
他心里一紧,觉得这人神经兮兮,也太古怪了。
他走去拉过瓶子,打开一闻,一股奇臭的味道直刺鼻腔,显然是新开的。
马世金心里发怵,想夺门而出。
雷雄一步抢过,拦在他面前,伸手在他脸上一抓,那纱布虽然落下来,脸上却还是一片污泥。
雷雄将他拉到井边,在井中打了半桶水,往他脸上泼去。
马世金本能地双手在脸上乱抹,口中“呸呸”乱吐乱叫。
他一出声,雷雄和燕舞已经明白过来。
雷雄大为诧异,问:“你不是被带去警察局了吗,为什么在这儿?”
马世金哈哈一笑,说:“臭小子,你也太小看老子了,你以为你们那点道行,还能治得了我?!以后少管闲事。”
燕舞看着眼前这个人,想起以前和他天天相处听他颐指气使,他平日里衣冠楚楚大发淫威,而如今一副丧家之犬模样,一时替他感到可笑和可怜,居然说不出话来。
雷雄一阵愤慨,说:“我以仁义之心待你,你不自知,还想害人?我现在就把你捆起来,再送你进去。”
燕舞摇摇头说:“马经理,我没想到你是这样不堪。”
马世金心里恐慌,如果这次进去,那不是生生地落在了刘所长的手中吗,只怕是再也没有活路了。
他嬉皮笑脸,说:“呵呵,老子能出来一次,也能出来第二次,那鸟地方是困不住老子的。”
燕舞说:“雷雄,只怕这里头真有什么古怪。我们得先搞清楚,他为什么能逃出来。”
她话音刚落,门口便响起了敲门声。
燕舞心里一喜,跑过去一边开门,一边说:“爷爷,你又忘记带钥匙了吗?”
打开门一看,才知道面前来的是两个一胖一瘦的陌生人。燕舞心里起了警觉,问:“你们是谁?”
其中高瘦的一人说:“姑娘,打扰一下,我是来找一个人的。”
另一胖子盯着燕舞,移不开眼睛,一阵错愕,竟然愣住了。
雷雄火冒三丈地奔过来,咬牙切齿,说:“竟然是你们?!”因为这两人并不是别人,而是柯大龙和潘胜。
二人也是大吃一惊,柯大龙说:“小子?你竟然真没死?!”
雷雄说:“你没进棺材我怎么能死?!”同时一掌便向他横扫过来。
柯大龙双掌迎敌,潘胜上前助阵。燕舞心系雷雄安危,闪身插足进来。四人相斗,场面错综复杂,一时难解难分。
马世金见时机来到,拔腿就跑。
燕舞瞥见他已经出门,想要阻止,却无力脱身。
哪知,马世金突然倒退,一个趔趄跌坐在院子中间,不停叫唤。
燕舞顾不得抬眼,只听到一个声音说:“小舞,家里怎么突然这么热闹?!”燕舞心里松了一口气,听声音,正是爷爷回来了。
燕海福把门反锁,说:“好!今天我就来个关门打狗!”
燕海福双掌连连,七八个回合下来,潘胜已经倒在地上。他说:“小舞,你们两个闪到一边去,让爷爷来!”
雷雄和燕舞退出战阵,燕海福和柯大龙独斗。
柯大龙已微感不支,自燕海福一出招,他心里已经七上八下,又惊又怕。
他收起招式,退到一边,拉起潘胜,说:“走!”两人一齐跃上墙头。
马世金趴在地上叫唤道:“潘先生,龙爷,别走!救我!”
雷雄跃起身子,正要追赶,燕海福一跃而上,拉住他说:“放他们一条生路,让他们去吧!”
雷雄不解,眼看二人已经走远,说:“燕爷爷,他就是柯大龙,不能放了他。”
燕海福说:“那好!你下去看着那要饭的,我去追他。”
柯大龙和潘胜来到村口,田安的车子早已在那里等候。
燕海福追了过来,一个纵跃拦在二人面前,大喝一声:“毒龙,你给我站住!”
柯大龙停下脚步,心里一颤,低低地叫了一声:“师父!真的是你?!”
燕海福看四下里无人,提起柯大龙庞大的身子,将他拉到村外的河边,抓起两颗鹅卵石,照着他的两处膝盖一掷,柯大龙双膝一软,跪了下来。
燕海福说:“毒龙,见了师父也不下跪,你可没想到我还活着?”
柯大龙战战兢兢,说:“师父,当年,不是我要害你,是金石。”
燕海福说:“我知道了,你诡计多端,我起初也以为是金石,后来我才想明白,金石怎么会是你的对手。”
柯大龙说:“这些可也是你教我的,当年你对师祖不也是一样?还有林梦兰……。”
燕海福大喝一声,说:“你给我住嘴!如果你答应,今后不再提这三个字,我就饶了你。否则,可别怪我不念师徒一场。”
柯大龙点头如鸡啄米,说:“师父,你老人家保重,那我这就走了。”
燕海福冷冷地说:“你们是怎么找到这儿来的?!”
柯大龙心有余悸,说:“师父,这跟你没有关系,我们只是找雷雄,哪知道你住在这儿。”
燕海福皮笑肉不笑,说:“那小子中的‘醉见阎罗’是你投的?!你是来看他死了没有?”
柯大龙见了这再也熟悉不过的神情,说:“师父、师父神算。”
燕海福说:“你怎么就学成了‘醉见阎罗’的方子?我真是小看你了。当年我的炼药房也是你给我捣毁的?!”
柯大龙正准备起身,两根飞镖“叮叮当当”地落在身旁的地面,映着洁白的月光,发出淡淡的银辉。
燕海福说:“走吧!叫你的手下少用阴招,你记得要守口如瓶,不然是自寻死路!我活不成,谁都别想活!”
柯大龙一抬眼,潘胜和田安正在燕海福的身后,显然这飞镖是他们所发。
潘胜见燕海福两指轻抬,便捉住了自己的飞镖,便不再动作。
田安一棍掷出,柯大龙厉声喝止。
但燕海福已经瞧出端倪,问:“你是金石的徒弟?”
田安问:“你又是谁?”
燕海福不答他,说:“你们都给我乖一点,在我没死之前,不该说的一句也不要说。都滚!”
雷雄点了马世金穴道,便过来相助燕海福,在明朗的月色下,远远地看见了柯大龙跪在地上。他不明就里,便不再上前,站在一棵树荫下,闭气凝神,将他们后面所说的话都听清楚了,只听燕海福说“你怎么就学成了‘醉见阎罗’的方子”。话是听清楚了,但对于其中过节,却是一头雾水。燕海福对于三个人的厉声嘱咐,雷雄自然也听在耳里了。
除此之外,还让雷雄纳闷的是,他记得初次在坟山上和燕海福交谈时,燕海福说的普通话非常生涩,而此时,他和柯大龙交谈,却非常纯熟。
田安走过来扶起柯大龙,说:“师伯,咱们走!”
雷雄轻跃过来,拦住二人,说:“我来了!燕爷爷,你不能放他们走!”
燕海福说:“小子,他们和你当时一样,也是流落到此,放他们一条生路。”
雷雄说:“可是,他们作恶多端,害人不少。”
燕海福说:“看在我多次救过你们的份上,就买我老人家这一回面子。下次若再抓到他,就由你处置,怎么样?”
雷雄心中憋闷,说:“燕爷爷,这是两回事!”
雷雄虽自知以一对三胜算不大,眼看那三人就要走开,仍是本能地阻拦。
这一回,他使的是赤山掌法。
才出了两掌,燕海福又从侧边攻到,并说:“小子,你太倔了!连我的话都不听了。”
雷雄与他一交手,感觉他的内力强大,招式路数,也似曾相识,但是使得非常老到。
那三人已经坐进车子,车子瞬间开得无影无踪了。
雷雄无奈,闪身退出,说:“燕爷爷,你这又是为什么?”
燕海福不答他话,反问道:“小子,你的师父是谁?”
雷雄愤然回答:“我的师父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王立坤,那你又是谁?”
燕海福心中大惊:果然是他,这小子的招式,虽有些变化,但还是没有相差得太离谱。
但他若无其事,说:“走,回屋去!你没必要知道我是谁,记住,刚才的事不要跟小舞说。”
雷雄郁闷地跟随在后,听他意思,燕舞也不知道其中缘由。心里憋了一团火,便说:“燕爷爷,你什么都瞒着燕舞。我看,她就不是你的亲孙女。”
燕海福回过头来,声色俱厉,说:“小子,话不可乱说。不该管的事情也不要乱管!”
雷雄本身心存疑惑,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说道:“我看你这老头,藏了一辈子的故事,不想要人知道。”
燕海福毕竟阅人无数,并不受他这一激将法,只是摇了摇头,往屋里走去。
进了屋,马世金仍瘫倒在地,燕舞正把饭菜倒进潲水桶。见了二人进来,说:“不止井水里,这饭菜里面都有毒。”
雷雄解开马世金穴道,问:“你怎么逃出来的?”
马世金说:“少废话,我时运不济,落在你们手里,反正我捞够了本,大不了一死!”
燕海福凑到他跟前,说:“原来是你啊?装得不错,这句话倒像个汉子。”
燕舞问:“爷爷,刚刚那两个人是谁?你把他们打跑了吗?”
燕海福说:“两个烂仔,不知道是谁,可能是找这姓马的吧!” 说完转身进了堂屋。
雷雄心中想,你可比这姓马的装得更深,这中间一定有很多故事,我得慢慢查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