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狮是广华特有的一种庆典活动,由来已久,历代相传,是融武术、舞蹈、音乐等为一体的传统民俗文化,影响深远。
那醒狮队的头目正和白方平相谈甚欢,猛然看到雷雄过来,顿觉眼前一亮,说:“呢个后生仔好相貌,系你武馆的人吗?”
白方平点头微笑,说:“你好有眼光,他是我的副馆长。”
“我们队伍有一个人拉肚子,参加不了舞狮了,你代劳一下怎样?”
那头目用恳请的语气说道。
雷雄很想成人之美,自己从未参加过舞狮,更想一探究竟,爽快地答应道:“好啊!你先教一下我。”
白方平却说:“这个不妥,你那边公事紧急,不如让玉儿顶替一下,你赶紧返回你的公司要紧。”说着就差人去叫白玉过来。
这时,一个高大魁梧的人影一晃来到了眼前,说:“你们看我行吗?”
来人正是胡兴元,再次落败,实在心有不甘,正准备来武馆请白方平破例收他,现在逮着了这样一个出力的机会,有点迫不及待。
白方平看他心急火燎的样子,呵呵笑着说:“好啊,你来得正好!就你了。”
那醒狮队的头目看了看他的身形,却面有难色,因为他的队伍里个个都是身材轻盈健硕的人,轻快零活,没有一人像他这样高大壮实。
胡兴元瞧出了他的心思,说:“你小看我了。我从小就跟着爷爷舞狮的,到了正月间,我们的狮子队舞遍了方圆百里。不信,我现在舞给你看看。”说罢就从一人手里接过了狮头,灵动地舞了起来。
白方平哈哈大笑,说:“这倒是歪打正着了,没想到,你还有这一手。”那头目也是赞赏有加,频频点头,说:“就你了!”
雷雄笑笑说:“看来,我只有当观众了。”
那头目把胡兴元和另外一名队员单独叫到内室,二人配合练习了一阵。不一会儿,一起出来,都是精神抖擞,士气高昂。
又过了一会儿,大约到了八点,一阵锣鼓响过之后,舞狮庆典开始了。
雷雄长在中部,虽然从小也见过舞狮,但是和眼前的情景简直是不可同日而语。只见这两头狮子,神气十足,活灵活现,虎虎生威,各种姿态生动传神,虽然都是布做的皮毛,但一举一动与真狮无异,自有一股震慑力。
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整个场地鸦雀无声。人们眼里看到的,只有这两头狮子,耳朵里听到的,也只有它们身上的毛发抖动的声音和铃铛响起的声音,和锣鼓不时地助兴的声音。整个场面生动热烈,欢欣鼓舞,热闹非凡。
“好!”雷雄忍不住叫了一声,一个筋斗翻入场地当中,即兴打起拳来,这自然是清霞观传承下来的武功,后来又被王立坤编入赤山武术学校,称之为赤山拳法。
雷雄并无刻意为之,而是随性展开,整套拳如行云流水一般,加上雷执传了他毕生的内力,拳头所到,自然是出神入化,浑然天成。那两头狮子的驾驭者也都是高手,四个人很快身心合一,跟雷雄做成了一个分庭抗礼之势,使得这场醒狮会更加生动有趣。雷雄就像是一个戏狮者,在两头狮子之间穿梭往返,挑战和降服,而两头狮子也毫不示弱,使出各种招式,配合无比默契,时而围攻夹击,时而声东击西,时而跳跃,时而避让,越来越精彩,越来越扣人心弦。
围观的人们更加多了起来,个个全神贯注,生怕一眨眼就错过了精彩的瞬间。狮子和人,就是一场生动的搏斗。
也不知过了多久,雷雄一个纵跃跳到高台上,向大家鞠了一躬,满面带笑,说:“今天时间有限,我随性所为,到此为止!”
那个狮队的头目大声说:“好!不必非得分出胜负,皆大欢喜,就是大结局。今天的舞狮到此结束。”
人们意犹未尽,只觉得还未看够。
那狮队的头目自然也看出来了,说:“今天的舞狮是我出道二十年以来,最热烈的一次。振飞武馆必然会红红火火,旗开得胜!”
人们还是不愿意散去,有人已经在起哄,说:“再来一段!”
那头目爽朗地说:“今天就没有了,我们还得赶到其他的地方去。而且,我们还得再练习,要到国外去舞狮!”
雷雄一个空心翻,从高高的台子上一跃而下,说:“好!我们的武馆有一天也要开到国外去。头,你贵姓?”
“我姓全,叫全容。你呢?”
“我叫雷雄!”
“雷霆万钧,英雄盖世!好名字!”
白方平一笑说:“全总管,看不出来,你一个大粗人,竟然说话也这么文雅。”
全容也笑笑说:“老先生过奖了,舞狮可不是粗活,我们讲究的是文武双全。”
说话间,狮队的几个人已经收拾了行头,准备离开。
白方平呼了一声“玉儿”,白玉盈盈一笑,跟全容说:“全总管,请跟我来!”
一会儿,全容就拿了酬金过来,队白方平和雷雄道别。
这时,已换上便服的胡兴元走过来,说:“白老先生,我仍然想加入您的武馆代您授徒。”
雷雄看他一脸虔诚,不忍心拂了他的意,以为白方平也定然会满口答应。不料,白方平却摇摇头说:“按照比赛的规矩,你要来学武是可以的,来传武授徒却是不行了。武馆初立,必须严格执行规定。你或者再过一年来参加比赛,或者以学徒的名义来入我武馆。你看怎样好?”
胡兴元百般不愿,说:“我为了参加比赛,工作都不要了。我好歹也是参加过两次比赛的人,以学徒的身份进入武馆,颜面何在?”
白方平正要说话,全容却抢先开口,大大咧咧地说:“你这么好的底子,来我狮队,帮我授徒,必定前途无量,何必死乞白赖地入武馆?”
胡兴元把心一横,说:“好!那我就加入狮队。”
全容说:“这就对了,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走!”说罢就拉了他,随着狮队上了车。
白方平说:“好一个倔强的人啊!”
雷雄看到已经到了晌午,实在不能再逗留,就和白方平父女告别,准备前往车站。
白玉追了出来,说:“我送你!”
雷雄知道她有话要说,果然不出所料,白玉说:“你要早点带我见到燕舞,如果你找不到她,我绝不会跟你客气!”
雷雄笑笑说:“你不必这么急迫,不是说了吗?两个月之后,先带你们去见馆长的师姐,也就是你的姑婆。有机会,还会去少林寺找我的师父。想见燕舞,自然也是早晚的事。”
“我怕到时候我都老了。”
……
雷雄回到渊城的宝明公司,刚好是下班时间。门口的保安看到老板回来 都是毕恭毕敬地向他行礼。
一辆熟悉的小轿车从宽阔的大院里驶出,车窗摇下来,开车的人正是赵朗。副驾上坐着一个高鼻梁络腮胡的外国人,两人正在用外文说话。赵朗向雷雄打了个招呼,车子就绝尘而去。雷雄知道,这公子哥又是出去喝酒了。
离开了三天,雷雄像往常一样,查看了生产车间的状况和最近一批货的交期。好在,一切正常。
他来到办公室,却发现已经有人在里面了。他临走之前,办公室是锁了的,只把钥匙交给了助理保管。而且,他对待下属极严,没有自己的允许,助理也不会进去他的办公室。
雷雄心里纳闷,推门进去,大大的老板转椅背对着门口,椅背上,一头卷曲的秀发垂下来,隐约可闻见曾经似乎熟悉的香气。
老板椅轻轻一转,一个美丽的脸庞呈现在面前,原来是赵泱。
雷雄轻轻一笑,说:“大小姐,你来了?”
赵泱神情冷漠倨傲,一字一顿地说:“怎么?我不能来?”
雷雄说:“你作为赵总的女儿,在私人的情分上,你是可以来,而且我应该欢迎。但是,我和赵朗作为这个公司的老板,股东名单上并没有你的名字,在我们没有一致邀请你的份上,你是不可以来的,请你自知。而且,你更不应该坐在老板的椅子上,你没有这个权力,请你自重。”
赵泱气得脸色铁青,说:“我偏偏坐了,你怎么着?”
雷雄指了指门口,说:“请你出去!不要耽误我工作!”
赵泱“哼”了一声,说:“没想到你还挺有骨气的。你别忘了,是我的爸爸把你抬高到这个位置上来的。如果没有我的爸爸赏识你,你什么也不是。”
雷雄不屑地一笑:“那就巧了,偏偏他老人家赏识我。你纵然是她的女儿,也没有这个机会。我再说一遍,请你出去。”
赵泱气得话都说不出来,眼看暑假马上结束,无处可以消遣,本想来奚落他一番,没想到他完全不像以前那样,对自己总保持着尊重和礼遇的姿态,而是针锋相对,丝毫不留余地。赵泱于是把脚一跺,说:“你等着,我会要你死得很难看!”说罢踩着高跟鞋,重重地摔上门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