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雄觉得有趣,说:“那位师傅怕是烦了你,这辈子也不会再做你的生意了。”
赵恒东摇头说:“错。他见到那把真刀叹为观止,说没想到世上真有这把刀,它的材料和工艺他都要好好地观摩研究。他是个兵器痴,足足看了三天,才下手做这一把。”
雷雄说:“那你又遇到知音了。那把真刀呢?为什么我们不用它来练?”
赵恒东观摩着这把跟乾刀极其神似的新刀,说:“你有所不知,那把刀现在已今非昔比,它不仅仅是一个武器了。我要把它珍藏起来,倍加爱惜。”
“这话怎么说?”
“那个做兵器的师傅都知道两仪宝刀的由来,他一见那把刀,就知道是真刀,世上罕见。另外还有一把坤刀,不知道现在何处,所以它就格外珍贵,不能随便示人。”
雷雄说:“我早就知道,而且我一定要找到那把坤刀。”
赵恒东把刀交到雷雄手上,说:“好了,我支持你,我希望在我有生之年,能看到那把刀,双刀合璧。我们开始练吧!”
雷雄握刀在手,觉得这把刀不愧是高人所作,它的形状、大小、弯度,甚至重量,都和那把乾刀别无二致,刀头部分圆大厚实,拿起来毫无生疏之感,说:“刀谱不在身旁,我就凭着记忆随心而练。”
赵恒东点头称好,眼见雷雄身姿矫健,灵动如风,大刀舞动,一片银光闪闪,风声四起,呼呼作响。
雷雄练了一阵,收住刀势,说:“这是我所记得的几招。”想起春节期间在燕舞家院子里常常练习,还有清霞观地底迷宫的通道墙壁上所绘的招势,也是和燕舞一起所见,不禁有些暗自伤心。
赵恒东刚刚才回过神来,说:“我正出神,你怎么停下来了。我看你所使的每一招,都跟之前我们所用到的招式都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你再练几招我看看。”
雷雄无奈,只得故技重施,心想,要是找到了坤刀,和燕舞一起练,就不是这样无趣了。
赵恒东说:“我看见这些招式,似乎是一个精壮的武者,在一刀刀劈打敌人的头颅,狠辣又决绝。它既沉稳大气,又猛烈如刚,自成一格,透着一种古风,少了一些花架子,但却依然如行云流水一样精致。”
雷雄恍然大悟,说:“赵总,你说的是。它这些招式是百年之前代代传承下来的,自然跟现在有些出入。你所说的,我懂了,也难怪你天生痴迷武学,虽然入行不深,但是眼光独特。”
赵恒东开怀大笑,说:“那你有什么好的想法没有?”
雷雄也是开怀一笑,说:“当然有,时机未成熟,暂时保密。”
赵恒东拍了拍他的肩膀,说:“还跟我卖关子了?小子,终于看见你笑一笑了。说,有什么心事?”
雷雄将刀交还给他,说了燕舞不辞而别之事,仍是不免黯然神伤。
赵恒东正色说:“你也不要太介意,你记着,男子汉大丈夫,始终以国家和事业为重,那些个儿女情长,算不得什么。”
“这话我不认同,郭总是你的伴侣,可也是你事业上的好帮手。”
赵恒东轻叹一声:“你说的也是,如果没有郭总,也不会有我今天。好女人遇到了,也是一个男人的福气。可是缘分这东西,谁也说不准。”
“我和燕舞的缘分,是上天注定。我以前从来不信,现在信了。”
“好你个倔小子,你慢慢看吧,这事,没有谁跟谁注定一说。”
此时,已到了中午,雨并没有停。赵恒东邀雷雄同去外面吃饭,说到刘继山的玉阁楼已被拆除,赵恒东不无感慨,说道:“这个刘继山,可不是个老实做生意的善茬。他利用刘仁康这层关系,大开便利之门,为自己招徕客人,这倒也罢了。”
“那还有什么事?”
“倒卖国家文物,谋取暴利,目前已逃往国外。”
雷雄说:“难怪,他不跑才怪了。”
赵恒东感叹道:“刘仁康毕竟是我的同学,他如今颜面扫地,我替他感到惋惜。”
“道不同不相为谋,赵总光明坦荡,怎么能跟他为伍。”
两人看雨下得大了,吹起了冷风,就在食堂经理餐厅吃了饭,雷雄在自己办公室作了短暂的休憩,就准备返回渊城。
赵恒东说:“我知道你事务繁忙,但是练功也不能荒废。尤其是这两仪刀,你有刀谱在手,可以勤加领悟。”
雷雄点头道:“说到这刀谱,我的曾师祖把它收罗在《清霞全谱》这本书里,毕竟不是它的原底。原底本来是藏在两把刀的刀身之内,却不知道现在在哪里。”
赵恒东说:“说得也是,这把乾刀几经易主,才到了你我手上。刀谱的原底在哪儿,谁也不知道了。”
雷雄说:“找得到固然好,即使找不到,也无可奈何了。”
赵恒东吩咐贺文创把雷雄送到栾岗汽车站。雷雄买了票,长途车得等一段时间才出发,贺文创见左右是等,就在车里和雷雄闲聊。
贺文创说:“今天这情形,让我想起了去年你初到宝明的时候,我和金标也是这样开着车,把你从广场附近接过来和赵总相见。”
雷雄笑一笑说:“是啊,时间过得真快。”
“我们当初就说过,以后得靠你照应,这么快就应验了。你是我所见到的打工仔里面最牛的一个。”
“你见笑了,只是赵总给了我这个机会而已。”
“打铁还得自身硬,这机会不是人人都有的。 我和金标跟了赵总这么多年,也有过不少的机会,可哪比得上你万分之一?”
雷雄摇摇头说:“你们都是赵总身边亲近的人,这也不是谁都能做到的。金标在少林寺,也不知道好不好。”
贺文创说:“那小子花花肠子太多,在少林寺好好反省也可以。”
“可怜金师叔思子心切,还好有田安跟随左右。”
直到目送雷雄上了车,贺文创才驱车离去。心里不禁暗想:我跟随赵总十余年了,竟不如雷雄初来乍到。不免涌起各种复杂的心绪。
渊城和广华相隔一百多公里,前几次都是开车直达,并不觉得遥远。今天坐的长途大巴,雷雄到达宝雄公司的时候,已是傍晚时分。看着门口那一棵木棉树,心里又是一阵伤感。
赵朗觉察出了他的异样,问道:“你怎么了?为什么不多陪陪她?”
雷雄摇摇头,也不答他,径直往生产车间而去了,一直工作到凌晨,才返回房间休息。
渊城的这个春天,极多数的时候艳阳高照,少有阴雨连绵。如此日复一日,当天气完全晴好的时候,白天变得格外地长,而且天气渐渐热了起来。
宝雄的一切运营也都渐渐步入了正轨,雷雄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半年的时间,像是成熟了好几岁。心里盘算着,白方平父女重返广华的日子也该近了,再过些时候,公司更加顺畅了,就可以心无旁骛地去寻找他们。
……
汉北山间的日子和南方都市的完全不同,气候似乎也迟了许多,日出日落,从春暖花开到树荫浓浓,似乎时间更长了一些。日子平静而又舒缓地过着,与世无争,安逸悠闲。
静雷庵墙外的花树开了又谢了,密密麻麻的花瓣铺了一地。一个十六七岁的姑娘正拿了笤帚,静静地打扫着这些落花,她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对于她来说,每一天都是一样的,不一样的是,她的嗓子正在慢慢地发生变化。这姑娘正是木可儿,山里甘甜的水和粮食,清新的空气,滋养得她的容貌更加美丽秀气。
林圆萍采了一竹篮药草回来,说:“总算是找到了这几种药材,它只有在春天将尽的时候,才生长得刚刚好。等它晒干了,就给你煎服。”
木可儿欣喜地接过竹篮,看见里面一些葱绿的野草,并不认识。只知道,经过半年的相处,林圆萍不会害她,她说是什么自然就是了。她虽然性格有些怪异,说话大声大气的,没有丝毫女人味,但是心地非常和善,对自己更是推心置腹,当作自己的孙女一般。
木可儿微笑着说:“好!”声音清凉,如同孩童。
林圆萍说:“你吐字越来越清楚了,现在只能说一个两个字。再过半年,就能像正常人那样说话了。”
木可儿轻轻点头,含糊不清地又说了几句话,林圆萍似懂非懂,笑呵呵地说:“你不要着急,这事得慢慢来。孩子学说话从小时候起,从说第一个字到完整地说话,也得几年的时间。你虽然已经十几岁了,但以前从未开口,好在你并不真的是先天性失语,在你的脑子里,是有语言记忆的,加上一些药物引导,这个过程还不算太长。”
木可儿不再说话,心里却琢磨:那半年之后,我还要怎么去找他报仇。随着时间的推移,她的那份复仇的本心正在慢慢变化,她生怕自己忘掉了仇恨,忘掉了收养她的父亲,每天必须要警戒自己一次。因而,虽然山中的日子悠闲,可是她的心却从来没有哪一天平静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