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子之行,静以修身,俭以养德。非淡泊无以明志,非宁静无以致远。夫学须静也,才须学也,非学无以广才,非志无以成学。淫慢则不能励精,险躁则不能治性。年与时驰,意与日去,遂成枯落,多不接世,悲守穷庐,将复何及!”
苏家客厅里,苏不悔站在沙发前垂手而立。她声音缓慢字正腔圆,仪态端庄得体不卑不亢。诵完《诫子书》,屋中一片静谧,唯有白小丹暗暗点头。
“有病啊,显你会背诗啊。”苏若珊气急败坏的骂道:“你是穆桂英啊,阵阵落不下!”
只要是苏不悔出风头的地方,苏若珊都受不了。她真的非常讨厌苏不悔无时无刻的显摆自己的学问,无时无刻的炫耀自己是个大学生。
苏不悔皱着眉不痛不痒的回应:“姑姑,不要老是觉得别人做什么都是错的。你不能因为自己无知就怨恨每一个努力学习的人,你在京大教授家里面当众辱骂瞧不起大学生的言论,已经传遍了整个京大乃至燕京里每一所大学了。你现在是燕京学术界的红人了。”
“你说什么?”苏若珊与徐英异口同声的大喊。苏国庆也跟着不可置信的侧头看着妻子,白小丹苦笑着点点头:“我们高中的老师也都知道了。她那一套‘普通人考上大学依旧不如接班’的理论让很多孩子丧气的。我现在都不敢让人知道这是我小姑子说的话。”
白小丹忍不住皱着眉头斥责小姑子:“有些话你憋在心里就行了,何必到处嚷嚷呢。前途本来就是个多项选择的事情,工人接班能跟考大学相提并论么?”
“这就是为什么领导找您谈话的原因了。他肯定是觉得这个思想就是你平时在家里对子女的教育。爷爷,这份言论跟公开讨论恢复高考无用有什么区别?您这是在质疑国.家政.策,作为一个干部,这里头的严峻性有多重,不用我说吧?”
刚刚结束的那十年是什么样子的,没有人比身在其中的人更能体会。徐英当年只不过想要博得一个更好的职位,以为检举亲生父亲能让自己有一个公正无私的好名声。却没想到一下子将整个徐家拉下了水,她的父亲虽然只有徐英这一个女儿,但还有堂兄堂弟堂姐堂妹好几个。拜徐英所赐,这些人改造的改造下放的下放,连带着各自的子女都受了连累。
亏了苏绍伟会做人也亏了苏国强小小年纪就参了军,这才免遭一劫。可怜苏国庆只能跟着政.策去做知青,回城之后又因为得罪太多的同僚而迟迟没有好的工作调动。
也亏了苏绍伟这些年小心翼翼的维系着保守派之间的关系,也亏了他现在还有些能耐不至于让苏家一败涂地。若是再来一次,那他这一辈子的努力就白费了。所以作为保守派的中流砥柱,他想尽方法往新派那边递一递态度。让苏不悔与柴钰订婚,就是为了向新派的人传递一个信号。
好在家里有两个女孩儿,可以跟不同的阵营结婚。只有这样,不管将来变成什么样,至少苏家的人不会落得一败涂地。
可没想到,苏若珊在外头自以为是的一番言论,竟然引起了更大的风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