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气日夕佳,落霞飞鸟相与还。芳菊开,清香断续来。郊外,一对男女各乘一骥,欣赏野外风光。
黑马上,男子手里的鞭子,不停地抽打着坐骑,唇角含笑,歪着头,颇有趣味地看着旁边骑着他最爱的白驹的女子。
“宝宝!这么久没见,好想你!想你的时候有些幸福,可又幸福得有些难过。”武介见汪雪樱没回应,自顾自地说道,“宝宝,你知道吗?我很开心!你终于学会保护自己了。”
汪雪樱眨眨眼睛,道:“这叫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柔软无骨、美胜春葱的纤纤玉手再次扬起鞭子。
在尉迟府里坐足了月子,今天总算抽出空,避开府里的耳目,可以出来透透气了。汪雪樱感觉有种说不出来的舒爽。
武介眸光暖意融融地盯着眼前有些得意的她:“是吗?那我期待宝宝你下一轮更精彩的反击。呵呵,介我拭目以待!”
“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汪雪樱挑眉道。
武介眼睛突然一转,忍不住想要戏弄一下汪雪樱。他慢慢的骑马靠近,眉目含情地看着雪樱,朱唇轻启:“那让我先犒赏一下我们宝宝这一轮的凯旋吧!”
武介一跃而起,飞身坐到汪雪樱的身后,扯过马缰,猛力一踢马腹。
马儿突然跃起的举动让有些落寞的雪樱错愕地回过神后中有些心慌:“介!你干什么?你给我下去!你听到没有?介!”嘶嘶的马鸣声中夹杂着女子一连串的咒骂,以及男子的狂笑。
好不容易坐稳当了,汪雪樱轻笑一下,很自然地避开武介的香吻偷袭:“呵呵!无功不受禄,小女子愧不敢当!”
两人同骑,武介拥着汪雪樱,嗅着她身上传来的淡淡清香,声音放得极柔:“宝宝,你的性格还真是善变呢!”
汪雪樱回眸:“我有吗?”
“也许真的没有吧!至少宝宝的心从没变过,还是没能爱上介,不是吗?”武介轻轻地说道,似喃喃自语,却让汪雪樱的心揪疼了起来。
“嘿嘿!就算我爱上你,我也不告诉你,谁叫你不使美人计!”汪雪樱看向眼前的人,好象所有的光彩都在瞬间远离了他一般,于是故意调笑。
“宝宝!真的还是不行吗?”武介伸手轻抚汪雪樱的脸,神情却有一丝恍惚,转而又一把拥紧她。
“介,对不起!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汪雪樱干咳一声,讪讪道。
“宝宝!”武介欲言又止,最后却只是紧紧的将汪雪樱的手握在手中。
“介还想说什么?”
“没有,介只要看着宝宝幸福就很幸福了。”武介声音放柔,噙着邪笑的嘴角上扬。宝宝,我不是不死心,是死不了心。
“介马背上的位置,只有宝宝能坐!永远都是!”武介也不想把她逼得太紧,眸子敛去淡淡的失望,盛满了宠溺,倏地转了个话题,“宝宝,我们赛马好不好?”
“恩!这个主意好!这样吧!输的人要答应对方的一个要求。”
“呵呵!看来宝宝是故意要给我一个机会咯?”武介注意到汪雪樱的视线,挑起眉,嘴角勾出坏坏的笑容。
“自大!我即使跌倒也要抓一把沙!”
“呵呵!对了!这次四城的主要人物都在你们尉迟府会晤,在偏院休憩小住几日。我这个打下手的也就跟着来了。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到时宝宝有的是时间夸我。”武介微笑地望着汪雪樱,深凝的目光逐渐转柔,淡淡道。
“想得美你!不过我很好奇介你的主子是谁?”
“有机会,你会见到的。”
武介飞回黑马身上:“宝宝!开始咯!驾!”
确实是使人能豪气顿生的动物。它一身而三任,既堪役使,复见用于交通,更可策之征战。
快乐是有传染性的。汪雪樱欢笑着骑马紧追上去。
……
汪雪樱沿着石头小路一直走,想着回府的时候武介告诉她达奚天翼他们都被安排住在尉迟府的梦园。他们现在在尉迟府的千波殿议事,于是她问了个丫环梦园的具体位置,自己先找去了,想着自己等着天翼回来。
梦园好似层层叠叠的阶梯型花园,上面栽满了奇花异草,园中开辟了幽静的山间小道,小道旁是潺潺流水。中央修建了一座楼,矗立在空中。汪雪樱抬头看见“梦园”两个遒劲有力的大字,也没多想就走了进去。
事先,武介告知了她达奚天翼的房间号。汪雪樱不假思索地推开房门。达奚天翼住的房间布置得大气又不失风雅,竟与他在赤尾城的住房风格没有太大差别。显然,尉迟楚柘在这一方面做足了功夫,也说明了他的心机深得可怕。
汪雪樱走到达奚天翼的床榻边坐下,一缕淡到几乎不可闻的薄荷香味在四周萦绕,是天翼身上特有的味道。
干坐着等了好久,也没见达奚天翼回来。汪雪樱站起身,打算回自己的樱花阁。结果刚起来,枕头就被她碰到掉下床,伴随着一声脆响,一块茶绿色的玉佩也跟着落在了地上。
汪雪樱弯下身去拾起玉佩,放在手心里细细端详。玉佩表面细腻润滑,通体透亮,上面雕着精致的图腾,玉佩由四条龙组成,玉佩顶部两条龙的嘴部,分别有两个细小的孔眼呈大小喇叭状,孔圆形状不规则。玉佩表面的图案为游丝毛雕工艺。此玉为沁玉,小时候爹爹曾摸着这块玉说“古玉三分沁,赛过十两金”,世间仅此一块,等她嫁人了,就把它作为嫁妆。可是现在,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汪雪樱的手就像这块白玉一般冰冷,指尖微微颤栗,却怎么也下不了手去翻玉佩的背面。她深吸一口气,将那块玉佩翻了过来,看到那几个字的时候,心中已经是一片死寂。
汪雪樱慌忙将那块玉佩放回到了枕头下面,飞速离开了梦园,回到樱花阁。
她永远忘不了那一夜,全家上下十余口人被尽数斩于剑下,母亲将她藏在床下,并嘱咐了她几句。当父亲母亲那猩红的血溅满一地,她紧咬着下唇忍住不哭,就那样一直躲着。她眼睁睁地看着双亲在自己眼前倒下,她的脸苍白得如同一张白纸。当她爬出来,艰难地半扶起还有一丝气息的父亲时,父亲只说了一句:“樱~儿!去,去找你云梦城的姑丈,他~他会照顾你的。”
周围都安静下来,汪雪樱静得只听得到自己的心跳。在她的脚旁,横着的是爹娘的尸身,那伤口触目惊心,惨不忍睹。
暮云收尽溢清寒 银汉无声转玉盘。汪雪樱回到房间坐在床上,倒下来扑在被子上只想着能快点睡觉。可时间过去好久,她还是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窗外“吱”的一声,汪雪樱心中一惊,披衣下床。只见月光下,窗户边,一黑影静静地望着自己。那人望着自己的目光温柔中略带哀伤,轻声道:“女人!”
汪雪樱充血的目光凝注达奚天翼,冷冷一笑:“为什么骗我?”现在,她的身体像脱力一样,手抖的让汪雪樱使劲手指交叉握住。
达奚天翼抬头想说什么,眼神不停变幻,好像在不停地挣扎。他踏前一步,汪雪樱冷声道:“不要靠近我!有话就说!”
达奚天翼也不说话,忽然伸手点住汪雪樱的穴道,抱起她出了屋,跃上屋顶,才将她放下,解开她的穴道。
达奚天翼看了她良久,慢慢伸出手来,汪雪樱却小心着退后两步:“不要碰我!”脚底下的瓦片冷得像寒冰一样,冷气从脚心透上来几乎让汪雪樱站不稳。
达奚天翼轻叹一声,柔声道:“你看见那块玉了是不是?女人!对不起!我应该早点自己告诉你的。可是,我怕,我怕你知道了后会恨我。”
汪雪樱只是冷冷地看着他,并不言语。没听到回应,达奚天翼的心渐渐凉了。
达奚天翼心中一痛:“当时我才十岁,年轻气盛,一心只想夺回那佩件,完成娘的嘱咐,讨好她。娘说那是他最爱的男人的传家之物,本就该属于我的。几次三番开口要求买下,可是,谁想你爹娘誓死也不给,我才……直到后来,我才知道,那男人根本无意于娘,他们根本没相爱过,是娘强求了,执拗不忘。我也是前不久才知道,你是那男人的女儿。晚上,每每看着玉,想着你入睡。”
“那你现在来做什么?想求得我的原谅吗?”汪雪樱的语声终于化为悲啼,自嘲似地笑了笑。她衣抉飘飘,宛如乘风。
“原谅吗?我不敢奢望。我只是想告诉你,我愿赎罪。”
“赎罪?这样的话,那个从小疼我的爹爹和娘亲就会回来吗?当初我真不知道爹娘为什么很早以前就嘀咕着送我离开,原来他们被你们盯上了。呵呵!怎么?不想斩草除根,防范于未然吗?”汪雪樱呆呆站着,泪水滚落,滴于裙袂之上,片刻后便洇湿一大片。
“女人!”汪雪樱的手腕忽然被扯住了,一股很大的力量让她站都站不平稳,然后被扯进了达奚天翼的怀里。
拥雪樱入怀的他马上发现雪樱的体温异常:“你的身子怎么这么凉?”
汪雪樱挣扎着乱扭,眼泪流下来:“我很好!你不用猫哭耗子假慈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