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很蓝,蓝得没有丝毫杂质。空中没有变幻的云彩。一群鸿雁来,玄鸟归,正堂横栋之上衔泥结草而居。阳光无比明媚,没有一点阴沉的感觉,就是风。呼呼的冷风从脖子、领口、袖管毫不留情地把秋的凉意送了进去。
天气似乎也决定了心情的流落,就在今天,也许是在昨天,一股淡淡的落寞渐渐从心底深处弥漫开来,越来越浓,越来越深,感觉心情仿佛一点一点地往下坠,底在哪里,也不知道。风鼓着劲地吹着,周遭的树摇晃着,发出声声的呼啸,像是在感叹着周遭的一切。
一名年轻的淡紫衣女子在池边的圈椅上躺下,长发垂落,散落在地。一张脸清俊非凡,肤色晶莹,柔美如玉,翠螺玉舒,嫩脸匀红,口角间浅笑盈盈,双眼似睁未睁,慵慵懒懒。
一串脚步声后,一黑影挡住了那难得惬意的阳光。
女子缓缓睁开眼,晶亮的眸子,明净清澈,灿若繁星。男子直直地站着,怒视着她。
“夫君!”女子马上笑着起身,跳进他的怀里。正想好好撒撒娇,却猛地被推开,狠狠地跌倒在地。
不远处另一个小小的身影飞速冲过来,扶起地上的女子:“小姐!小姐你怎么样?!”看那女子无恙,才回头怒瞪那男子,“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待我们家小姐?!老爷夫人他们自己都舍不得对小姐加以打骂呢!”
男子冷着脸说:“怎么?肖府是这么教导你们这些奴才的吗?我不管平时你们在肖府怎么放肆,但别忘了,现在你们可是在项府!”
女子边揉着自己摔疼的屁股,边忙不迭地摆手,笑着说:“没事!没事!夫君在跟落儿闹着玩的。”
男子冷哼一声:“我可没这闲情!”
汪雪樱的脸一僵,挥了挥手:“翠儿,你先下去吧!我没事。”瘪瘪嘴挪到后边的椅子边坐下,偷偷地瞄着项仕超的眼色。
翠儿登时噤声,躬身退下:“是,小姐。”
项仕超却也默不作声。
“夫君?你找落儿有事?”雪樱定定地看着项仕超,疑问道。!尊重作者!反对盗版项仕超别过脸,看着湖面。
“我来这只是想告诉你,不要做无谓的等待。我不会碰你,因为你从来就不是我要的女子。我不会干涉你的自由,你最好也不要过问我的私事!”
雪樱皱了皱眉头,随后爽快地应道:“这是夫君希望的,是吗?好!落儿同意。”
项仕超沉默了,他凝眉盯着雪樱,眼中的冷意刺得她不寒而栗。
“你总有一天会求我的。到时,你别后悔!”项仕超喃喃地说着,转身准备离开。
雪樱立马起身:“夫君,你要去哪里?落儿惹你生气了吗?”
“什么时候连我去哪也要向你交代了不成?!”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项仕超说完头也不回地拂袖而去。
汪雪樱望着他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视野时,淡然回卧,突然浅浅地笑了:“还真是个便扭的人呢!是不满这桩婚事吗?还是,你已经知道一切了?呵呵!那为什么不反抗呢?是畏惧姑丈那份权势吗?还是,比之这轻易得来的荣耀与财富,这些也就算不得什么……”
乌梢堡后花园
风鼓吹着,雪白轻柔的百日念在晚风中悄悄绽放。虽然清冷,虽然无声,却依稀有着暖暖的温情。
赵阳茗在前面走着,肖嫣落不紧不慢地在后面跟着。脚踩着软绵绵的吊芒草,走在明净的空气中,很好的感觉,好得让人觉得应该好好享受这时光。
两边那一棵一棵叫不出名的树已被似雪般的花簇裹得毛绒绒的,卓尔不群地挺立着,还真有点冰肌玉骨,玉树临风之蕴。
赵阳茗打量着眼前的景致,轻道:“白露见远山,雪情凝苍翠。”
“呵呵!原来这花叫雪情。很美的名字!可惜露深知情重,可闻压枝声。人儿何故多心事?思君念君君未归。”肖嫣落望着眼前的景致,不禁吟道。
赵阳茗叹道:“嫣落你可真煞风景!好端端的一个景致,在你眼里倒是惹人厌了。”
肖嫣落淡淡道:“是嫣落的不是,还望赵堡主见谅。”
“呵呵!嫣落严重了。” 赵阳茗一笑,后忽地回转身,严肃道,“嫣落,你真的决定了吗?你真的想去?”
“嫣落只是想亲口听他告诉我,告诉我,他不能与我厮守了,当初许下的诺言也不作数了。而不是像现在这般:我在苦苦等待,而他却音信全无。”夜夜的痴等已成了一场场怪异的梦,心底浓重的失落和惶恐将人焚烧得快要疯狂了,连最美好的陪伴也常被人扼杀在梦中。她,实在受不了这种无望等待的煎熬了。
“嫣落!你知道的!他这么久了还没回来接你,必是有苦衷。他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就算他的父母不同意我们往来,他也得回来告诉我才是,不是吗?我们可以一起去面对,去解决,可他却迟迟没有回来。他不信我!”眼光别开,肖嫣落瞅向远处的树木,凉凉地笑道。
“如果影晨放弃了你,嫣落你将如何?”
肖嫣落沉默了,许久方苦笑道:“我没想过。我只知道,我现在很想见见他。”
赵阳茗微微一笑:“既然嫣落你心意已决,那我就不多加置喙了。走吧!我带你去!”
肖嫣落停下来,望着他道:“爱他就应该成全他,是吗?”没等赵阳茗回应,她忽然一笑,这一笑,幸福甜蜜尽显。
如果没有遇见任影晨,肖嫣落的生活会很平静,像肖府中那一年四季平静无波的缘湖。可是,五年前的那个秋天,她遇见了他。
枫树迷秋意,清湍弹冷弦。在那清湍河小憩的任影晨,只见那碧波上,很突兀地,一片红色枫叶飘然而来。他拾起一看,发现其上竟题了一首诗句:
清湍何故多急
深府尽日闲散
枫叶题诗一首
人间逍遥一游
那时,肖嫣落给任影晨的惊赞和快乐,有如久处凡尘俗世,忽然邂逅一位小仙女,又似在无人空谷,偶然低头,竟见一朵幽兰含薰待清风......正可谓千里姻缘一水牵,枫叶为媒,从此相知相许。
后园的紫花野菊恣意地飘扬,飘落,似乎越飘越疯狂,一点也没有停的意思。花丝雨纷纷扬扬,凉风习习。
“嫣落,其实影晨他.......”赵阳茗欲言又止。
肖嫣落的视线没有焦距地落在远处的树上,声音喃喃;“影晨!你有在想我吗?”
任府
圆叶金桂惨淡洽草黄,朦胧陶灯多盏秋夜长。
“我绝不会娶如静的!母亲你不必再说了!”还没等屋中的妇人发话,男子断然出声。
“这是你父亲的决定,由不得你不从!”
“母亲!你们明明知道我心中只有落落,为什么要这般逼我?你们这是逼着你儿子我做无情无义之人!”任影晨感到自己的肩膀有些颤抖,强行冷静道。
“晨儿!你这孩子怎么这般执拗呢?!娶了静儿,你以后要从仕的话,会顺坦得多。你以后就会知道你父亲的良苦用心。”
“母亲!与落落厮守一生的是我,不是你们。你们为何要横加干涉?难道你们不希望孩儿能够幸福吗?”
“晨儿!你和那女子的事,你父亲五年前就有所耳闻。他当初没有阻拦,也只是因为那女子的家世不错。你要喜欢,纳为妾也未尝不可。可是如今,你竟然回来说要娶她为妻,那是不可能的。你父亲早已私下和子桑侯商定,待你十五便娶子桑如静为妻。又岂能容你胡闹?”妇人柳眉淡蹙。
“可是母亲,我只爱落落,我只爱她啊!父亲怎么可以随便做主让我娶如静为妻?怎么可以?母亲!你帮我和父亲说说,父亲会听的,他会答应的。”任影晨闭眼潸然。
“晨儿!不是母亲不帮你!从小到大,母亲事事都顺着你,依着你。可是这次不行,这关系到你父亲的仕途。母亲不能,真的不能。现在你也长大了,已到束发之年,你该学着为人处世了,不能再任性下去了。”妇人轻轻叹了口气道。
“说来说去,父亲还是为了自己,不是吗!呵呵!我的终身幸福竟然成了他的垫脚石。很好!很好!”任影晨暗自咬牙,却面上带笑。
两人都不再言语,室内顿时沉默下来。
窗外楼顶屋檐上,两道黑影闪过。
“真的就这么离开,不见他了吗?他一定很想你。”
“不用!已经足够!不是吗?”
晨郎于府求连理
落心垂泪滴罗巾
母命难违何去留
从此任君是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