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晴,阳光温柔得如同白鸽的羽毛蓬蓬松松,仿若慈母的双手温暖如春,照得周遭的一切都呈现出了和煦之态。
“哎!你听说了吗?昨晚城主在紫薇阁那位那歇下后,半夜身子抽搐,突发心绞痛,把薇夫人可是吓坏了,紧赶着叫了大夫,愣是没查出病因,折腾了一夜。”
“喔?竟有这样的事?不是犯病吗?”
“谁知道,我们做下人的哪敢妄自揣度啊?!”
“……”
坐在屋里抚琴的雪樱,还是可以断断续续听到那几位婢女们聚在一块的碎碎念,没太放在心上,却也没横加制止。日复一日的枯燥生活,谁都恨不得身边时不时出点饭后谈资。
正在汪雪樱抚完一曲,云思素手挽珠帘,屈膝行礼:“夫人!紫薇阁来人了!”
话音未落,就见满面怒容的乐正采薇推开云思,走进来。她一眼瞧见雪樱,立刻大喝:“你这贱女人,竟敢暗地里诅咒城主!你简直是找死!”快速走到雪樱跟前,未待雪樱站起,乐正采薇已一掌打在了她的脸上。
汪雪樱顺势倒下,撞到了屋内一旁的石柱上。再次抬起头时,只见她的额头上已青紫了一块,脸上若隐若现的五指印更是有些触目惊心。
汪雪樱也不怕她,抬头马上申辩:“我使用厌胜之法诅咒夫君?呵!也只有你这种女人会说出如此可笑的话了。”今天的雪樱,让翠儿特意梳了个惊鹄髻 ,将发提起,编盘成惊状之鸟展翅欲飞的样子。一袭紫色绣以凤舞九天的锦服,腰束玲珑玉带,肌肤如玉,美目流盼,一颦一笑中有一种说不出的雅致清丽,美而不妖,艳而不俗。
“除了你还能有谁?昨晚城主夜宿紫薇阁,你定是心中气不过,才使用了那等阴损之术。亏城主对你百般怜爱,你却做出这等丧尽天良之事。岂不是让人心寒?”
“诅咒吗?不知薇夫人可有真凭实据?”汪雪樱站起,淡淡的走向一边,也不看采薇说道。
“自然是有!这个布娃娃就是证据!它是我从我那的床底下搜出,姐姐可还有什么要狡辩的?”乐正采薇一脸的得意之余又有略微的愤怒,平日里的傲慢高贵的神情也暂时抛之脑后,付诸流水了,“这个布娃娃的腹中埋入受诅者的头发和衣服的碎片,布娃娃背部的纸条上还写了受诅者的名字。红衣,红脸,还有这三寸长钉钉在布娃娃心脏的位置。”
“如果我记得不错的话,薇夫人可曾经说过,你的房间,除了你的两位贴身丫环可以随意进出外,没你的同意,别的奴才是给他一百个胆也不敢进的。可有这回事?那不知这次又是谁进入你房间,神不知鬼不觉地放东西进去了?我又是如何神通广大的可以指使他?”
“你不要以为你这样说就可以为自己开罪了!我告诉你,这次城主自会彻查此事。你有本事,到时别叫屈!”
“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我劝薇夫人以后说话还是先过过脑子想清楚才是。”汪雪樱蓦地回头,锋利的眼神落在采薇身上,她动也不动,身上的戾气悄然弥漫,不由得把采薇吓退了半步。
“你,你胆敢威胁我?!”
“呵!我就说嘛,一个境界低的人,又怎么可能讲出什么高明的话!只有心虚不自信的人,才要先声夺人,掩饰自己。”
“哼!你休吓唬我!我乐正采薇可不是被吓大的!”采薇冷笑,眼都红了,眉头紧锁,眼中闪过了一丝让人不易察觉的雪亮寒光,双手紧紧地握成拳,甚至有微微的颤抖。
“既然如此,为何薇夫人不离我近些交谈?这样子说话也能轻松些?!”汪雪樱脸上浮起浅浅淡淡的笑意,一派从容。
乐正采薇冷笑两声:“我喜欢!你管得着吗?!想专宠于身,你做梦去吧!”说得要有多阴阳怪气就有多阴阳怪气。
汪雪樱淡淡一笑:“若是诅咒有用,你早也魂断紫薇阁。若是诅咒无用,我又何必费神?至于专宠,你我心知肚明,没有人可以做到,因为有人不会允许。”
乐正采薇脸上的笑容立刻僵住了,但凝视雪樱片刻后,笑容又恢复了:“你以为城主会相信你的这番言辞吗?事实胜于雄辩,眼见为实耳听为虚这句话,你应该听说过,不会不明白。”
汪雪樱轻蔑地上下打量她:“难道你觉得你可以因为这事就扳倒我了?未免有些天真了吧?”
乐正采薇嘴角微微勾起,眼眸一转,冷光闪动:“城主最爱的人是我,他自然信我!”
汪雪樱凝视她半响,清雅的脸上带着淡若秋水的微笑,缓缓吐出两个字:“是吗?“
“你!”这下,采薇连话也说不出了,她脸颊抽搐著,差点气岔了喉,咬牙切齿道:“你妄想挑拨离间!我告诉你!就算城主念着往日之情,可是你做出这等卑劣之事,你觉得城主还会相信你这贱人吗?”
“啪!”采薇的歇斯底里倏地停止,汪雪樱一巴掌毫不客气地刮过去:“别把客气当福气!”清纯的外貌,挂着无害的微笑,清澈动人。
“你,你竟敢打我?!”乐正采薇的脸上阴睛不定,“被我戳中要害,你恼羞成怒了?”
“打的就是!乐正采薇!不要把我对你的容忍当成你不要脸的资本!”
“你想干什么?”采薇再次倒退一步。
“想干什么?这句话貌似该我问才对吧?我想干什么?呵!我突然想,你说,为什么那么多人死了,你还不死呢?”汪雪樱也不知自己何时竟开始恨起眼前的女人,变得如此尖酸刻薄了。
“小姐!你别冲动!”汪雪樱清晰地听见了翠儿进门膝盖着地的声音,心疼地看去,翠儿匍匐在自己的脚边,气息略微不稳。
“翠儿以为小姐我要干什么?放心吧!你家小姐才不会这么笨,光天化日之下做傻事。让人抓住把柄之事,我又怎么会做。”汪雪樱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轻声道:“只是,这里是个不能退,不能避的地方,身后是万丈深渊,稍有后退就会跌得粉身碎骨。我不想把别人推下去,但也不能任由别人踩着我的脸,将我踹下去。”
翠儿松了口气 ,笑道:“小姐想明白就好!在府中想要清静就必须得先学会自保。”
乐正采薇听得眼睛都瞪大了,她突然觉得有种恐惧,眼前的女人身上竟然慢慢有了种狠厉。
“薇夫人!薇夫人!不好了!城主……”乐正采薇的贴身婢女小莲突然冲了进来,一看清采薇的脸色后,不由自主地倒抽了一口气止住脚步,同时也硬吞回剩下的话。
“有什么事快说!”乐正采薇突然目光柔柔桃靥含春。
“这个,城主他让你独自一人去千波殿。”小莲跪在地上,诚惶诚恐地答道。
“什么?千波殿?”乐正采薇顿时傻住了,不敢置信地又重复一遍。
“夫人,是的!”小莲偷觎一眼,猛点头。
乐正采薇的眼像是要放出毒剑般盯着雪樱,她并不马上离开。
汪雪樱眼看着采薇的脸色慢慢灰败,于是不再理会,伸了伸懒腰,吩咐:“翠儿!替我送客吧!”
“是!薇夫人请!”
汪雪樱望着远去的矮小身影,嘴角微微勾起,美眸弯弯,眼神迷离:“好戏又要上场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