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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雇佣合同(下)

“我去!你有个三长两短我找谁讨价还价去!”阿俊急的左右船舷打了几个转转,然后把上衣脱了,准备来个自由潜水寻人,但是正脱长裤的时候忽然觉得不对劲,就停住了。

脏鲶是一种生命力顽强的生物,除非标枪带电击,否则即便是被插上数支标枪也不会立刻丧命,有时候他们甚至能把捕猎的小船拖着游上一整夜,可这一下,除了开始的水波震动,一切平静的吓人。

这时忽然传来一阵水花的声音,在左舷!

阿俊赶紧跑了过去,果然是蓉蓉在水里冒出头来,一手拉着船舷,另一手正在抹脸上的水。

“我去!”阿俊又爆了一句口头语,抚着胸口说:“吓死我了。”然后伸出手说:“快上来吧。”

蓉蓉一笑说:“上不来。”

阿俊说:“我拉你啊,这水可脏了。”

蓉蓉脸色微微发红说:“不是这个意思,我今天来时没想到会下水,没穿泳衣,刚才动作太猛,我的衣服……都没追上我……”

“我去!”阿俊今天连续第三次暴扣了。

阿俊在船上找了几件备用衣服,蓉蓉在水下穿了,这才上船来。

她的臂力和耐力都不错,完全不需要阿俊帮忙。不过阿俊还是扔给她了一条毛巾。

蓉蓉一边擦着头发,阿俊却看着平静的水面说:“不对啊,怎么一点动静也没有啊。”

蓉蓉说:“我瞄准了它的颈椎,应该是切断了它的中枢神经,所以它应该立刻就不会动了。”

了不得的女人啊,难怪一路做到了潘啄玉的首席助手,只怕平时还担任潘啄玉的保镖呢。

于是阿俊赞道:“我承认,早先把你看低了。”

蓉蓉低头笑道:“这不算什么,女人嘛,总得有几手防身的本事,若是不能自救,让别人救了你,又欠下大人情了,弄不好就得以身相许,这不和开始被人……那个一样了嘛。”

阿俊又赞道:“你这理论果然精奇。”

蓉蓉又笑了一下,把毛巾还给阿俊说:“不过若是能用钱解决,也是不错的选择。”

阿俊避开她的目光,又看向水面,好像是自言自语,又好像是在说给蓉蓉听:“新鲜的鱼死后总是会沉到水底的,等到脏器略微腐败产生气体的时候才会重新浮到水面上来,不过现在鱼身上插了标枪,不知道标枪木制部分的浮力,够不够把那家伙带上来啊。”

正说着,水面上又冒出一串气泡,木制的重标头窜出了水面,然后向一边倒去,脏鲶那将近三米长的身躯也随之浮出了水面。

阿俊和蓉蓉同时欢呼了一声——收获的喜悦总是能打动所有人的。

阿俊开始牵动绳索,把鱼拉了过来,然后取出刀子割开伤口,蓉蓉则帮着取下标枪,接下来两人合力把脏鲶捆到了渔船船舷下的槽钩上。

“应该能算个好价钱,刨去各种租金,应该还有的挣,你可是今天的大功臣啊。”阿俊笑呵呵的说。

蓉蓉说:“也多亏了你的指导啊。”

阿俊说:“那最终还是靠你的惊天一击啊。”

蓉蓉说:“岂敢岂敢。”

阿俊说:“承让承让。”

蓉蓉又说:“如果能用现在的客套换一份合同,你的底线在哪里?”

阿俊一愣,然后笑道:“你可真厉害。不过我能让步的地方不多,但是能保证,无论发生何种变故,我都能让雇主获得公正的审判。”

蓉蓉决绝地一点头说:“行!签了,上岸就草拟合同,就着这条鱼,再来点就,咱们今天就把这合同签下来。”

阿俊笑道:“怎么突然一下要跟我签了?”

蓉蓉也笑道:“不是突然,这也是我来之前的规划之一,据我所知,你还没跟其他人签任何合同,我这份是第一份,所以今后你的其他合同都不能违反这份合同的条款,或者与之冲突,所以这份合同等于捆住了你的手脚,可又不违反你那可怜的原则,难道不是一个很好的合同么?”

阿俊一愣,道:“感觉上当了,能反悔吗?”

蓉蓉笑道:“能,但你得随时准备吃我一鱼叉。”

阿俊摸摸后脖颈,觉得有些寒。

船还每到岸边,蓉蓉的几个助手,男男女女的就开始在岸边挥手欢呼了,而在距离他们大约六七米的地方,还站了一个年轻的漂亮女孩,她站的笔直,但对于隔壁不远处传来的欢呼,表情很是鄙视。

她是金骏眉,阿俊今天也邀了她来。

蓉蓉之前也是做足了功课的,因此也认得金骏眉,但还是装作不认识的样子,直到阿俊介绍了过后,才说了声幸会。

晚餐十分的丰盛,有三四种高档酒,菜品也是他们自带的,十分的精美,与之相比,费了好大力气捕捉到的纯野生脏鲶,到成了几道可有可无的菜。但阿俊早有准备,提前就带了一个大号的午餐包来,准备随时打包。

蓉蓉换了衣服,却还是普通的休闲款式,阿俊笑道:“还以为会是一身夜礼服呢。”

蓉蓉也笑道:“夜礼服可不属于我,如果你觉得不合适的话,我可以换职业装来。”

阿俊道:“那算了,还是这个吧,起码还算自然。”

随后阿俊就频频举杯,和蓉蓉推杯换盏间开始就合同的条款讨价还价,不得不说,两个人都精于此道,在笑容间其实是刀枪剑影,金骏眉发现自己完全插不进去话,而且两人的你来我往往往会出乎意料,于是她只得闷着头吃喝,但耳朵却没有闲着,这也是她将来能用到的东西。

喝了三四瓶好酒之后,蓉蓉忽然又提议换酒,原来两人基本谈妥,各有退让,这是准备庆贺了。

在蓉蓉带来的团队中,有个非常厉害的打字员,这边才提议换酒,她那边的合同已经打印了出来,在交由双方过目认可后,正式签约。

接下来轮到蓉蓉和金骏眉签约了,不过双方于条款几乎没有什么可争议的,只是加了两条:一条是这个合同只在金骏眉业余时间履行;另一条是金骏眉不得使用警用资源来办理案件,总的说,对于金骏眉来说,这只是一条个人合同。

庆祝的酒又喝了几轮,金骏眉听到阿俊在和蓉蓉悄悄说话:“那几个腐警也被你搞定了吧。”

蓉蓉笑道:“你和他们不是也喝的很开心吗?”

两人说着,坏坏地笑了起来。

宾主尽欢,双方都以为拿到了对自己有利的条件,于是依依不舍的分手,并且认为在这次交易中双方都结成了深厚的友谊,并约定下次再聚,但是谁也没有提到底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再聚,说白了,不过是些虚伪的客套话罢了。

阿俊租了一条小汽船,趁着夜风,和金骏眉一起回四十二街去。

金骏眉这些天也动了脑子,对于这个案子,还有每个人心里的想法,多少也有了一些轮廓,但是不清晰,也没有底。不过今天这个合同她觉得签的还是不错,毕竟让犯罪嫌疑人接受公正的审判,也是身为警察的义务,只是没想到居然是和嫌疑人的代理人签的,这种事,只怕从警几十年也很难得遇上一回吧……不对不对,大都会可是个神奇的地方,在这个地方,什么神奇的事情都是可以发生的。

金骏眉撇去了脑中的胡思乱想,又看向阿俊。

这个家伙,永远都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他几乎是摊在座椅上,双目微闭,衬衣的纽扣从上到下解开了三四颗,好让他能充分的享受夜风的习习凉意。

金骏眉忍不住蹬了他一脚说:“喂!下面的合同该找谁签了?”

阿俊眼睛都不睁的说:“当然是程刚了,他现在是咱们的大金主,不过嘛,得把预付款定高一些,因为尾款八成是拿不到了。”

金骏眉说:“你别把程刚想的太坏了,再怎么,他也不至于赖账吧。”

阿俊说:“不是赖账,是到时候我们可能会打起来。”

金骏眉说:“我看不至于,没错,现在看来你说的都没错,这家伙从见到我们开始就一直在说谎,现在更是明目张胆,但大家都心照不宣了,但还不会为了一点尾款和我们动手吧。”

阿俊忽然笑了起来,气的金骏眉又蹬了他一脚说:“你笑什么!我说的不对吗?”

阿俊说:“你说的没错,但是有一点啊,你啊,现在还没学会站在别人的角度去看问题。就说程刚吧,你现在已经知道他之前说谎了,但是你还是对他有好感的,所以总是不由自主的帮他说话。但是在你的心底,已经有自己的答案了。”

金骏眉佯怒道:“胡说!我跟他现在可是半毛钱关系都没有。”她说完,扭过头去,想了好一阵子,似乎是下了决心,说:“除非!除非他的目的跟咱们本来就不是一个。”

阿俊又笑了起来说:“你终于把这句话说出来了。这些日子我一直明里暗里的在提示你,看来我的功夫没白费,你终于想明白了。”

金骏眉扭头怒视道:“我看你就是装13!既然早有想法,干嘛不直接说,还跟我打哑谜啊。”

阿俊苦着脸说:“唉,你还是不能理解叔的一片苦心啊。莫说我直接告诉你,你不会信,我要是不启发你,让你自己动起脑子来,你就永远不能成长啦。”

金骏眉说:“别把我说的跟个笨蛋似的。”

“你当然不是笨蛋。”阿俊说“只是人的成长不仅仅是技能上的,也是精神上的。人年轻的时候总有先入为主的毛病,把对人的好恶也加到了分析问题当中,有时候明明上当了,还用“我在奉献,我在付出,我在感化”这些东西来麻痹自己。最终会导致明白却上了糊涂当啊。”

金骏眉从来没有看到过阿俊这么正经的说话,一时间觉得他还真有点长辈的样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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