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滴落下的雨,都是一种思念。”凤来儿缓缓道来,这是她的嬷嬷和她说的,在每一个下雨的日子都会抱着她坐在窗口,看雨,看在雨中不断来回穿过的宫女,侍卫。
她说“嬷嬷,为什么要下雨?”她还年幼对什么事情都充满了好奇。
带着沧桑感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那是因为思念。深沉的思念会酿成这绵绵的细雨,细雨丝丝扣扣应该是飘到你所思念的人那里,那她也就知道你在想她了。”嬷嬷的面容忧伤,眼神悠远。
她想念母皇,而嬷嬷也在想念一个她不知道的人。
“嬷嬷,那它会飘到母皇那里吗?可是我又不想她被雨淋湿。”凤来儿已经很久没有看到母皇了,他们都说母皇政事繁忙,一有空就会来看她。可是她已经等了好久了,却最终等来了雨。
嬷嬷一脸慈爱的摸摸她的脸颊,亲昵的说道“我的傻公主,女皇下雨怎么会出来呢,她会好好的。你也要开开心心的,你的母皇等一有空了,就会来看你了。”
听了一遍又一遍的安慰,凤来儿仍旧开心不起来,每一次的安慰都如出一辙,可是他们一遍又一遍的安慰,母皇仍旧没有出现过。她说“那母皇看不见雨,不就不知道我对她的思念了,所以才一直没有来看我吧。”
嬷嬷也一脸悲戚的模样了,她的眼眸透着伤感,喃喃道“原来是这样,看不见思念,所以就不知思念。”
她还小不知道,嬷嬷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慨。但是她就记得了,下的每一滴雨都是思念酿起来的,其实每一滴雨都很沉重,足以压垮了花瓣片片。
“没有人去想,哪里来的想念?”昔离没有否认凤来儿的说法,但是想念这种东西,他也是难以触及到。
触及到情爱之后,他才明白想念就是相思。相思就是相爱。相爱是一种甜蜜的互相折磨。
凤来儿不知道会触及到昔离内心的伤痛,有些不好意思。但是还是想听昔离讲他的故事。所以她噤声,看向昔离,等着他来叙述他的故事。
“从小爸爸妈妈,嗯,就是爹娘早逝,留下了我和妹妹。然后被姑姑家收养,但是姑姑不肯养妹妹,说妹妹是赔钱货,执意要将妹妹送走,所以我和妹妹就一起出逃了。后来去了福利院,我们才活了下来。这个世界上没有人可以想,可以思念的,妹妹也一直在我身边,好好的呀。”昔离本以为会说的很多很多,那些年的痛都可以说出来的。却发现告诉凤来儿的时候是这般的云淡风轻,若有似无。
过去了的事,伤痛便也就过去了,回想时只有无尽意的孤独。但是此刻,确是微不足道,仿佛眼前女子所将能带给他的温暖能将过去种种似水无痕,将来种种繁花似锦。
细雨打湿了梧桐的叶子,点点滴滴,现在却有一缕缕金色的光芒拨开云雾,穿射而来,在土壤上毫不吝啬铺上了光影斑驳。
萦绕在凤来儿心尖上的雾霾如同这雨后的云朵一样,消散开来。她握住昔离的手,如同昔离给她安慰一般,她说“昔离,以后你的思念可以是我。在这个世界上你单单有妹妹,你还有凤来儿。”
知道了昔离从小不是锦衣玉食,还可能是风餐露宿,看尽别人的眼色,凤来儿的心中隐隐作痛。又想起很早以前,昔灵芸与她说起他们的童年趣事,更是一股酸涩涌上鼻尖。她微微的红了眼眶,昔离小时候要有多坚强,才可以抵挡着外界一切的不好因素,给自己的妹妹一个干净单纯的童年生活。
昔离看上去俊朗非凡,像一个贵公子一样风度翩翩。但是与他接触会发现,他的心思缜密,处处为人,而且不苟言笑。
“小可怜,怎么一副要哭得模样了?”昔离好笑的看着凤来儿,宠溺的捏了捏她的脸颊。知道她是心疼他,但是他还是喜欢打趣她,他不希望与他在一起,话题变得沉重。
凤来儿趁着滚烫的泪水没有滚下来,垂下头来,眨巴眨巴了眼睛,用袖口抹去了湿润。恢复了一副天真烂漫的样子,反驳道“我才没有要哭呢!”
“嗯,嗯。是没有要哭,就是眼眶红红的,声音隐忍带着颤抖。就是这样而已,根本没有要哭的样子。”昔离说着反话,目的只有一个而已。这个话题不适合继续下去。
凤来儿笑起来,却笑的诡异。她又颤颤巍巍的站起来,坐久了腿有点麻,自然是站不稳的了。她走到昔离旁边,微微的俯下身来,昔离感受着一股特有的馨香,还有凤来儿一深一浅的规律鼻息,这让他有些心猿意马了。
就趁此时,凤来儿嘴角咧开,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她迅速的伸出手,在昔离的额头上迅速的一弹。然后用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逃离,躲避的远远的。在庭院中那棵梧桐树下停下了脚步,扶住树干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对昔离笑的天花乱坠,她说“这是今天的饭后小点,糖炒栗子。”
只见昔离淡定的很,未离开座位半步。笑看凤来儿一系列敏捷的动作,和感受着额头上微红肿的疼痛。这样真实的疼痛感,也许才能让他觉得幸福离他很近,很近。
看着昔离嘴角边的浅笑,和眼眸中的波澜不惊。凤来儿不禁的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在昔离面前耍猴戏呢,关键是这猴戏似乎耍的还不好看,昔离没有开怀,没有要报复的样子。
她有些失落的嘟了嘟嘴,抚抚自己的胸口,给刚才的跑动舒舒缓口气。仍旧有些喘息着说道“你怎么不来追我呀?!”故事都没有按照她预想的一般上演。
“本来就饱了,现在你请我吃了小点,就更饱的走不动了。”昔离装作一脸可惜无奈的样子,耸耸肩。疼痛的真实,才告诉他这一切都是真切的,不是梦。他反倒是感激。
凤来儿听了,不禁大笑起来。扶住树,才不至于笑弯了腰。若是让外人见到昔离这幅调皮的模样,指不定是怎么样惊讶。大家都以为他成熟稳重,殊不知他的骨子里仍旧有着浓浓的孩子气。
成熟稳重是为了撑起一个家,孩子气的东西都必须隐藏起来,不能放任自己。凤来儿其实也是感同身受的,作为一个公主,女皇的继承人,哪里可以随意胡闹,只能淑雅端庄。
被一个枷锁束缚久了,就想着去挣脱。所以她不想一辈子都带着一个面具去活着,想要至少一小段一小段时光是自己随性而活的,就如同现在这般。
她很认真的看着昔离说道“我很开心,这样子每天。”这一切都如梦如幻,她从前从来不喜欢想以后会如何如何,因为从前的她看来再怎么如何,也都是无趣的。但是现在她却很想想象着以后会怎样,因为有昔离,以后都很美好啊。
昔离冲着她微笑,同样认真深情的盯着她的眸子说道“我也是。”这些年头一次有心动的感觉,还可以这样真切的拥有,他感激上天,却又害怕上天在某一天把这份幸福又悄悄的收回去。
他们之间突然停止了打闹,凤来儿觉得这一刻很温情,她想告诉昔离一些什么,但是一想到要说,就羞涩的低下了头,然后脚尖在地面上不停的拨弄着,该如何开口呢。后来想想这种事情她又不是没有做过,于是凤来儿抬起头,清澈的眸子直勾勾的看着昔离,她说“昔离,我好喜欢,好喜欢你,好想和你过一辈子。”
昔离诧异,他知道凤来儿想和他说些什么,但是不知道的是竟是这些内容,这些本该是他应该开口说的。他的嘴角莫名的就扬起来了,他内心的喜悦也是难以言说的。但是他还是调笑着凤来儿“小姑娘,你这是在求爱呢,还是逼婚呢?”
“好你个昔离,我和你说真的,你竟敢调笑我?”凤来儿眉毛一挑,又奔回昔离的身边,撒娇似的敲打着昔离的脊背。
昔离突然反握住凤来儿的手,他将凤来儿一把拽到他的跟前,和他直视着,他说“傻丫头,这些话,应该是我说的才对,你心急什么。”说完,带着爱意的吻了吻凤来儿的额头。
凤来儿可劲的觉得甜蜜,她也老实的说“我觉得爱就要说出来,藏着掖着,迟早有一天,我会后悔的。所以啊,我觉得我一定要告诉你的。”
“你哟。”昔离不知道原来这里的女孩子为了爱情也可以这样的大胆,他带着宠溺的捏了捏凤来儿鼻子。
凤来儿认为爱是坦诚相待,所以她和昔离的交往之中,她一直是直白的。也只愿昔离也是直白的,也可以不那么有顾虑。
昔离呢,在这场爱情里面他已经将他的不安都隐藏了起来,他只愿,在一起的每一天都是快乐的,他也珍惜当下。
他们两个都是毫无保留的面对着彼此,心与心的直接沟通。
可是他们都忘记了一件事情,乐极生悲。